第13頁 文 / 喬軒
宣臨一臉陰沉。「瑾彧,誰准你來楓林館?」
瑾彧笑意不變。「想來便來了。」他看著熏尹,問宣臨道:「不介紹我們認識?」
「啊……」熏尹這才回過神來,正要起身自我介紹,宣臨卻一把接過她,義正詞嚴地拒絕。
「沒有必要。」
他明明已經認識熏尹了,還想玩什麼花招?
「可是尊夫人還不認得我。」瑾彧不死心地道。
幹嘛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他又不會拿他的心肝寶貝怎麼樣。
「她不需要認得你。」宣臨從齒縫中迸出這幾個字。
「好、好、好,那就算了。」
好歹這是人家的地盤,還是別太喧賓奪主得好。
瑾彧的挑釁與宣臨的慍怒是個有趣的對比,熏尹看著這一切,臉上始終帶著興味盎然的笑意。
這就是男人的友情?怎麼這麼好玩?
打從瑾彧坐下來,一雙賊溜溜的雙眼就沒有離開過熏尹,宣臨狠狠的送了一記殺人般的冷冽眼光給他,不想惹禍上身的瑾彧只好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宣臨低下頭,在熏尹耳邊輕語:「進房去。」
熏尹點點頭,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破壞兩個男人間的友情。她盈盈起身作揖,進房去了。
「啊……就這麼走了?」瑾彧惋惜的站在門邊,看著熏尹離去的身影。
宣臨真是小氣,他只不過是多看兩眼而已嘛!就急著把心愛的女人藏起來。
「看夠了沒?」宣臨一臉山雨欲來的陰沉。「看夠了就回來坐好!」
瑾彧心有未甘的回位子坐好,調侃道:「原來她就是你的『宜爾哈姑娘』啊!果真美麗絕倫。」
認識宣臨這麼多年,也一直知道他心中唯一存在的女人就只有熏尹格格,不過,見到熏尹格格本人,這還是頭一遭。
「宣臨,她真的對著你唱『我要嫁給最英勇的獵人,做一個薩哈達的新娘』啊?」
瑾彧興致勃勃地問。
宣臨的運氣怎麼這麼好?為什麼十年前就沒有漂亮小格格對他唱「宜爾哈姑娘」?真是不公平!
瑾彧才問完,一碟子的楓糖鬆糕就迎面而來。
幸虧他眼明手快的接住,不然豈不暴殄天物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瑾彧?」宣臨下巴繃緊,瀕臨發火的邊緣。
「噯,噯,別火。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當真把她從宣豫的手上搶過來了而已。」
他是宣臨,有「淑勒」、「昆都倫」之稱的宣臨耶!他居然會做出強搶人妻的舉動,而且,這個「人」還不是普通人,是大少爺他的親手足啊!
聽見「宣豫」兩字,宣臨藍色的眼眸倏地變得深沉。
「北京城裡有沒有什麼消息?」
「北安王府、定浚王府被搞得天翻地覆,已經這麼多日了,仍舊一點消息也沒有。」
誰也不會想到弄得兩府人仰馬翻的小格格,其實就安穩的躲在人人皆避之不見的宣臨貝勒懷裡,而且還成了他的少福晉。
「宣豫呢?」
「他找得快瘋了!」瑾彧歎口氣,「他還上我那兒借了許多次人手。唉!宣臨,說真格的,宣豫對你的『宜爾哈姑娘』可也用情至深哪!」
宣臨沉默不語。
瑾彧又道:「你窩藏著熏尹格格,是打算藏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不管多久,她都是你的弟媳,這是怎麼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不是宣豫的,是我的!」宣臨瞪著瑾彧,一字一字地道:「早在她還沒有出生前就是我的,在我十四歲那一年,是她親口將自己許給我!這才是事實!我要窩藏她不只十年、不只二十年,而是一輩子!要論先來後到,宣豫還不夠格呢!」
「她將自己許給你是十年前的事,你怎麼知道這十年之間,她不會愛上別人?你自己說,她有沒有說過她愛宣豫?」
宣臨無法回答,因為熏尹確實說過。
「我不能背叛宣豫,我愛他!」
熏尹的話猶在耳邊,那一直是紮在他心上的痛楚。
瑾彧一改談笑風生的閒適模樣,咄咄逼人的說:「如果她不愛宣豫,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他?宣臨,她愛宣豫啊!你在她喝的熏衣草茶中加入忘魂散,讓她忘記宣豫而愛上你,你這麼做根本就無視於她的心,你只是自私的在成全自己!」
宣臨冷冷一笑,「是自私,是在成全自己又如何?」
「宣臨!」他為什麼就是執迷不悟?
「愛怎麼說隨你的便,我不管別人怎麼看待我,我就是要她在我身邊!」
「你……」唉!真會被他給氣死!宣臨這傢伙怎麼那麼固執?講都講不聽!
「瑾彧。」
「什麼?!」他沒好氣的響應。
「你有沒有被人全盤否定過?」宣臨平靜的問。
「什麼?」他有聽沒有懂。
宣臨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逕自繼續道:「不,你沒有,你從小就是天之驕子,要風得風,從沒有人違逆過你。」
「講這些做什麼?」瑾彧不解的蹙起眉。
「這就是你與我不同之處。你在最優渥的環境中成長,所以,你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孤獨、什麼是寂寞、什麼是含冤莫白卻無人過問的痛!」
「宣臨……」他歎息的搖搖頭。
「當我什麼都沒有、人人當我是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有一個人不懼怕我身上不祥之說走進我的生命,那種感覺……」宣臨盯著瓷杯中漂浮著的熏衣草花瓣,道:「她的存在對我而言是光,也是夢。我不惜一切也要抓住這個夢!瑾彧,你能明白嗎?」
瑾彧不再說話了。
他或許無法體會那種痛,但是他明白熏尹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的存在對他而言不只是個夢,還有更甚於他自己的生命的愛。
窗外,天色漸暗,飄落一片片皚皚雪花……
第七章戰慄
淡妝多態,更滴滴。
頻回盼睞,便認得。
琴心先許,欲綰合歡雙帶。
記畫堂,風月逢迎,輕顰淺笑嬌無奈。
向睡鴨爐邊,翔鴛屏裡,羞把香羅偷解。
──秦鑄.薄倖
熏尹將長髮鬆鬆地綰成髻,解開羅衫緩緩地步下溫泉池。
「好溫暖!」熏尹舒服的漾起微笑。
一股自體內湧起的舒適感受,令她不自覺的放鬆全身享受這似微醺的滋味。溫熱的泉水冒著白色蒸氣,透過那片蒸氣,好像四周的景色也變得朦朧了。突然,一片白色花絮飄入池中,在她還來不及看清的時候,便融化消失了。
熏尹訝異地抬起頭來,看見滿天星斗的夜空中飄起細雪。
「下雪了……」她驚歎地道,平攤雙手任細雪飄入掌中。
雪花也落在她的臉上,帶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除了她與一池溫泉是溫熱的之外,四周漸漸籠罩在一片白色世界裡。
熏尹從未置身於這樣的奇景裡,不著寸縷的仰首望著雪夜的天空。
雪夜……
剎那間,她彷彿看見一些片段快速地掠過腦海,可是,卻依然什麼也沒想起來。
熏尹扶住額頭,努力的想要再感覺一點什麼,卻是力不從心……
她的專注最後被木門呀然開啟的聲音打斷。
她以為是慈藹的僕婦她送來衣物或毛巾,回過頭才發現走進來的,是在不斷飄落的白雪中佇立的修長身影。
「宣臨……」她驚呼,慌忙抓住毛巾遮住裸露的身驅,感覺自己的瞼上是熱辣辣的滾燙。
雖然他們已經成親了,可是他們至今尚未圓房,除了擁抱與接吻之外,沒有任何踰矩的行為。而此刻她身無寸縷的站在他面前,這還是第一次……
宣臨的藍色眼眸幽幽地燃燒著兩把火炬,熾熱而隱含著深深的情慾。
「宣臨……」她才開口,他便脫下靴子涉水過來抱住她。
「啊……」她有些驚惶,雙手牢牢地護在胸前不敢輕舉妄動。
而宣臨只是牢牢地抱住她,將他的臉擱在她單薄的肩上,粗喘地呼吸著。
「宣臨?宣臨?」熏尹輕柔地低喚著。
她被他的模樣嚇住了,為什麼宣臨會像怕失去她一樣無助而絕望的抱緊她?
她雪白的柔荑鬆開了毛巾,任它滑落到池裡,雙手捧起他令人為之心神悸動的俊容。
然後,她看見他湛藍的眸中隱藏的痛苦,那痛苦是那麼清晰、那麼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
「怎麼了?」她輕觸他鎖攏的眉峰,心疼地問。
宣臨閉了閉眼睛,當他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雙眸已恢復成平和溫柔的湛藍。
他環住她的織腰抱起她,深深地吻住她微啟的粉唇。
他火熱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緊緊地吸吮、逗弄,品嚐她的芳香與甜美,輕咬她的唇瓣,由溫存至狂野,大膽地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著。
熏尹暈頭轉向地癱軟在他有力的懷裡,她的柔荑平貼在他的胸膛上,隔著濕透的衣衫感受他激狂的心跳。
倏地,他抱著她坐在池裡,分開她修長的雙腿環住他的腰身。他沿著她的頸項舔吻而下,一隻手扶住她的雪背,以唇舌梭巡她優美的鎖骨;另一隻手則飛快地解開自己的衣扣。將退盡的衣衫甩到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