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喬安
「不可以玩這種東西,很危險的。」郁曦晨板著臉說,實在不明白他的家長是怎麼想的,買這些玩具給小孩玩,是為了激發他潛在的暴力基因嗎?
不由得,她想起了三O八號病房內外那一票黑道份子……難怪社會上會充斥著暴力!
「哎呀,這是假的水槍啦,不會危險。」見曦晨不再笑容可掬,小男孩連忙說明道,並走到她身旁,讓她可以近距離看清楚他手上的槍。
真是的,沒事把水槍做得足以亂真幹什麼?搶銀行嗎?
郁曦晨歎了口氣,摸摸小男孩的頭,道:「就算是水槍,也不可以隨便往別人身上亂射哦!」
「嗯。」小男孩認真地點點頭。「但是我可以用它來洗蘋果嗎?像這樣。」他對著尚未洗過的蘋果示範性地噴了幾槍。
「想乘機玩水對不對?」曦晨對他眨了眨眼。「我要偷偷告訴你媽媽哦!」
「我沒有媽媽。」小男孩撇了撇嘴,眼裡有藏不住的失望。「爸爸今天也不會來。」
「不會來?那麼……誰照顧你?」郁曦晨愛憐地摸了摸小男孩如月亮般圓腫的臉,看樣子,他應該是得了腎臟方面的疾病。
「我有一位看護阿姨,她等一下就會來了。」小男孩說,專心地將水槍灌滿水。「我可以幫你洗蘋果嗎?」
「可以。」曦晨撫了撫他的頭,提醒道:「但是,不能把衣服弄濕哦!」
「好。」小男孩高興地說道。
多了個可愛的小助手,曦晨頓時也開朗起來。於是,兩人便開心地著手清洗一大籃的蘋果。
※※※
捧著三大盤削好的蘋果,曦晨小心翼翼地返回病房。
要把這些蘋果全部削完不是件容易的事,其中,她還挑了兩顆最大的給小男孩,犒賞他的努力幫忙。
剩下來的,她相信仍然夠房裡所有的人吃上一整天。
但才一跨進房裡,出乎意料地,除了雷鈞,其他的人全不見了。
「其他人呢?」郁曦晨間,一臉困惑地將蘋果放在几上。
「走了。」雷鈞揚了下眉。
「走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走了?」她一口氣削了那麼多蘋果,到底是為了誰?
「時間到就該走。」雷鈞殺人般的目光仍直盯著她。
怎麼回事?這人火氣又變大了?
「那風遙人呢?」曦晨環顧四周,怎麼連尹風遙都不見了?
「被醫生拎走了。」雷鈞的口氣更加惡劣。風遙?叫得倒挺親熱,這幾天來,尹風遙同她混得比他還熟。
曦晨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些什麼?但她還是選擇不去招惹為妙。看著人群散去後的杯盤狼藉,她決定先恢復病房的整齊清潔。
「嗄,你的早餐怎麼都沒動?」郁曦晨吃驚地指著桌上的早餐,問道。
「你去削那些該死的蘋果,我的手又被包成這樣,請問,我要怎麼動?」
雷鈞的表情彷彿在暗示她問了一個世界超級爛的蠢問題。
「那位露露小姐呢?她不是說要餵你吃飯?」曦晨不免有些動怒了。那位露露小姐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她搶著要做的事,怎麼可以就這樣說走就走?
雷鈞好歹也是個病人,三餐要正常進食的。
「一個人喂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雷鈞生氣道,他會讓露露餵飯才有鬼!
「是嗎?」原來是嫌她礙事啊!「如果是因為我害你們吵架,我很抱歉?v「我們沒有吵架。」雷鈞挑眉。
「嘔氣歸嘔氣,不能因為這樣就不吃飯。」曦晨道,終於領悟到事情的癥結所在,殊不知她完全誤解了雷鈞的意思。「我知道你也許是希望由露露小姐來照顧你……」
「等等,誰說我『希望』露露來照顧了?」雷鈞的眉揚得更高。
「我猜的。」曦晨聳聳肩。「我想她應該會很得心應手才是。」
「見鬼的得心應手!」雷鈞咕噥道。剛才就是因為她把餵飯的工作丟給露露逕自跑去洗水果,他一怒之下,才會下達逐客令,清除掉房內一群人等。
「好了,生氣歸生氣,飯還是得吃。」曦晨從容地拖了張椅子坐在病床邊,準備將冷掉的早餐喂完。
「我沒有生氣。」雷鈞頑固地說道。
「是是,你沒有生氣,生氣的人是我才對。」曦晨安撫道,肚子餓的人脾氣都特別大,這點習性她倒還有點瞭解。
雷鈞板著冷峻得足以教人打顫的臉色,任由她喂完所有他該吃的東西,房裡一片沉默。
半響——「記住,你是我的看護,不必為任何人跑腿做事。」當她要拿蘋果給他吃時,他再次言明。
「沒關係,我不介意。」郁曦晨無所謂地道。
她不介意,他介意!
雷鈞猜想她百分之百是那種是不是自己分內工作都會插手幫忙的人,這讓他忍不住又想起他被送來醫院的那天晚上,她幫忙管秩序的那股熱心勁兒。
「我猜,當你的女朋友一定很辛苦!」見雷鈞擰著眉頭,曦晨毫無保留地說出心裡的想法。
「何以見得?」
「第一,你是黑道中人,聽說當黑道大哥的女朋友都會比較辛苦;第二,也由於你的黑道身份,所以危險必定特別多,因此你的女朋友必須要有一顆異於常人的強健心臟,以便隨時接收突發的『惡耗』;還有……」她突然住了口。
「還有什麼?」他的眉挑得老高。
曦晨迎向他炯炯有神的黑眸,鼓起勇氣繼續說道:「還有,你這個人很專制、脾氣不好、又不笑,一定每天讓女朋友看你的臉色過日子。」
言及此,曦晨開始替露露感到可憐起來。
「這是你數日來的心得感想?」雷鈞微微揚起了嘴角。
「有什麼不對嗎?」曦晨高昂起下巴,驚訝地看見雷鈞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嗄?他竟然會笑?更令她吃驚的是——他笑起來……還滿迷人的。
意識到自己正肆無忌憚地攫取他的笑容,郁曦晨立刻收回心神,備戰道:「你為什麼笑?我有說錯嗎?」
「你剛才不是說我都不笑嗎,瞧,我不是不笑,只是要碰到好笑的事。」
雷鈞一副懶洋洋的神態。「因為我不是瘋子,所以不會沒事對著人亂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曦晨澄清道,他故意曲解她的話!須臾,她才警悟道:「等等,你是覺得我剛才說的話很可笑嗎?」
「只是覺得『有趣』。」雷鈞泰然自若道。「第一,我們不用『女朋友』三個字,太純情、太不切實際了;第二,我們不是每天都在槍林彈雨中討生活,這次受傷算是偶發事件,而且我們擁有正常的事業;第三,你如何確定我一定是『黑道中人』?」
「瞧你房門外駐守的陣仗,我相信三歲小孩都知道裡頭住了個黑社會老大。」
曦晨微笑,從容地回答道:「還有,你們是不是有正當職業我並不清楚,但是你們生活的危險性比正常人高,這點你不能否認吧!所以,你應該站在露露的立場去著想。」
「等等,這又關露露什麼事?」雷鈞的表情十分怪異,話題怎麼會突然扯到露露身上去了?
「她是你的女朋友,」曦晨頓了頓,隨即改口道:「或者,你們是稱『馬子』,或『姘頭』?」她回想起某些小☆抪|使用的字眼。
「老天,這太荒謬了!」他翻翻白眼。
「荒謬?那麼還有別的稱呼嘍?」這下連她都好奇了起來。
「露露是夢媽媽的人,我的朋友,這就是正確『稱呼』。」她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點。
「是嗎……」曦晨喃喃地道,原來露露不是他的女朋友……天!她到底開了什麼樣的笑話?不過……「夢媽媽?」
「早上你才見過的。」
「哦,那位!」她想起坐在沙發上,優雅地拍著菸、看起來像酒店『媽媽桑』
的女士。「說到這個,我才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他倒想聽聽她又有何『高見』。
「我有些無法理解,一大早的,會客時間根本還沒到,她們是怎麼得到允許進來的?」曦晨偏著頭思索道。
「夢媽媽向來自有辦法。」雷鈞微扯嘴角。
「問題是——她們不能挑正常一點的時間嗎?」
「她們只是下了班,順道過來探個病,白天她們需要補眠。」
經他這麼一說,曦晨幾乎可以確定她們的職業了。
「日夜顛倒對身體健康不好,對女人的皮膚摧殘更大,老得快。曦晨誠實地指出。
「別擔心,夢媽媽對身體的各項保養很有一套。」
接話者是剛做完檢查、換藥回來的尹風遙,他慢條斯理地走進房內,順手拿了塊削好的蘋果一口吞進嘴裡。
「看這情況,你們兩人聊得挺愉快的嘛!並沒有趁我不在的時候互相廝殺。」
尹風遙毫不掩飾他特地回來看好戲的心態。
「托你的福,我們相處得還算愉快。」曦晨仍然保持一貫的笑容,天知道起初雷鈞的火氣還滿大的。「你呢?換藥時醫生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