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喬安
哦不!應該是說他從沒料到雪融也會有「失去理智」的一天。
其實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她不是打他,而是捏他、外加踹他。
而且是用穿高跟鞋的腳踹他!
她可真火爆!
他只不過是吻了她,外加……
***
藍仲達兩手交迭在腦後,往後靠向辦公椅,嘴角不禁泛起微笑,就是她了——他決定帶回家給大哥和小妹「確認」的人選。
只是目前他必須先剷除頭號障礙——陳逢志!
藍仲達強迫自己將思緒拉回到工作上。
他看著那些散在桌上,全是他這陣子跟蹤陳逢志時所拍攝的相片——這傢伙可真忙!
每天除了應酬還是應酬!而且所見的人除了每天都不同之外,其中更不乏一些有名的人士——如影歌星、政治人物、商界名人,甚至連黑道份子部有……可是偏偏就是沒有「可疑的」異性伴侶。
換言之,這些照片根本沒有一張足以當作具體證據,來證明陳逢志是個花花公子,並且說服祝雪融相信這點。
不過——
望著滿桌子的照片,其中一張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陳逢志和一個理著小平頭的男人見面時拍到的。
他認得這個人!
應該是某個道上的兄弟吧!而且是這陣子和陳逢志接觸的人當中,唯一有重複的,重複的次數不但多,而且見面的地點也都異常的可疑。
這點滿值得研究的。
「老闆,你托偶買的東西買回來了。」阿義帶著大包小包的袋子直衝進小房間裡。
「尺寸都對了嗎?」他起身查看了一下袋子裡的東西。
「都對啦!偶檢查過好幾遍了啦!」阿義拍胸脯保證。
藍仲達滿意地點點頭,提起袋子走出小房間,來到外頭辦公室,將袋子直接放在雪融面前。
「把這換上!」
雪融從眾多的報表資料裡抬起頭。「換什麼?」她疑惑地打開袋子,裡頭有一雙全新的球鞋、T恤和牛仔褲。
「去把你這一身裝扮換掉,尤其是你那雙高跟鞋,我希望它在今天之內立刻從我面前消失。」他命令道。
他自從被她踹了一腳之後,到現在都還在痛。
「為什麼我要換掉我的衣服和鞋子?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她堅持道。
「是沒什麼不好,可是它害我的腳瘀青了。」他指著她的高跟鞋說道:「而且我們只是小小的徵信社,不需要穿套裝上班。」
聽了他前半段的話,雪融確實感到很內疚。她不是故意要踹他的,她只是太慌亂了,才會在情急之下……她真的感到很抱歉。
她願意做任何事來表達她的歉意,只是,對於他後半段的說詞,她就不能接受了。
「你只是說『不需要』,不是『不能』。」她挑他語病。
果然符合她的本性!藍仲達露出一抹詰笑,道:「從現在開始就是『不能』,因為我規定你上班必須穿『制服』,而這些就是我們徵信社的『制服』。」
「你強辭奪理。」她因怒氣而滿臉通紅。
「彼此彼此。」他笑道,強迫地把袋子塞進她懷裡,並且把她推向盥洗室方向。「快去換上,尺寸如果不合,還可以在今天以內拿去換。」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直接拿去退。」她仍做最後掙扎。
「可惜你不是我。」他笑得很奸詐。「不要像個不聽話的小孩一樣,快去換!」他直接把她推進盥洗室裡。
「你不講理!」她在門被拉土時仍反抗性地尖叫道。「你是無可救藥的沙豬主義,你是強盜、壞蛋、大強盜、大壞蛋……」
藍仲達歎氣地搖搖頭,原來超級資優生在罵人時,也是滿詞窮的。不過,在聽到她罵他共產黨時,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口渴了吧?換好衣服不要忘了出來喝杯水。」他提醒她。
「我要辭職!」最後,她終於祭出最後的結論。
「不准!」他大聲回道。「除非你換好衣服才准辭。」
「……」盥洗室裡終於一陣靜默。
「老闆,你這樣□ㄗㄨ會不會太強人家所難了?」阿義第一次看到老闆會強迫別人,這讓他感到很不可思議。
「安啦,等一下她就會換好出來了。」他自信道。「對了,你的那個案子怎麼樣了?」
「哦,梭(說)到這個偶就一肚子氣,那個太太很ㄏㄨㄢ(煩)人吶,每次都不相信她老公的女人會比她醜,害偶都渾(很)想叫她老公換個比較美麗一點的讓偶拍一下結案。」
「下次,麻煩通知那位太太直接到現場看個清楚,她就會相信了。」他拍拍他的肩,建議道。
「可訴(是),那個太太就訴不肯去現場,她太愛面□ㄗㄨ(子)了。」阿義忍不住吐苦水道。「有俗(時),偶都在想,偶訴不訴不訴合當偵探?」
雖然已經聽慣了阿義的台灣國語,但是,老天,有時他還是挺佩服他的,一般人可能聽不懂也就算了,恐怕連寫出來都必須玩一下猜字遊戲。
訴不訴不訴合當偵探?(是不是不適合當偵探?)這叫他如何回答?
「阿義,我說過了,不是每個人生下來都適合當偵探的,那是必須經過訓練。」雖然有時確實需要點天分!他思忖道。但他相信憑阿義的衝勁,絕對可以勝任。
阿義點點頭。「等偶存夠了錢,偶就要去日本讀那個什麼偵探學校。」
「再說吧!」他又拍拍他的肩。「先把那位太太的案子搞定吧!」
「嗯。」阿義馬上又信心十足,他轉身背了袋子準備再度出門。「偶再去抓證據。」嗯,很好,非常有前途!
阿義幹勁十足的模樣頗得藍仲達的欣賞,他很高興阿義是真正對這行有興趣,就和他一樣。
此時,盥洗室的門「喀」的一聲開啟,只見雪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來,並且如他所願,已換好所有的衣物。
藍仲達轉過身,吹了一聲愉悅的口哨,她穿T恤的模樣果然如地想像中好看。
「褲管太長了。」她咕噥了句,先前強烈的態度已經軟化許多;因為不可否認的,T恤和牛仔褲穿起來確實比套裝舒服多了。
「來。」他拉她坐在椅子上,並且蹲下身開始幫她折褲管。
雪融看著他專心替她折褲管的模樣,突然有些失神了。她第一次發現他專注做一件事時的神情,竟是如此……迷人?
「這樣不是輕便許多嗎?」他拉起她轉了一圈,欣賞道。突然,他又皺起眉頭,說道:「還有一個地方有待改進。」
他鬆開她的髮髻,再度讓她的頭髮直披在身後。
「你好像對我的髮型很有意見。」她歎口氣道,已經不想再抗爭什麼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絕對爭不過他——尤其是當他下了決心要徹底改換她的造型時。
「這樣不是可愛多了?不會死氣沉沉的。」他滿意道,順勢在她額上親了下。
此舉再度讓她的臉脹紅,他實在不該這樣率性而為,受什麼時候親她就親她。
「我猜你小時候一定很喜歡跟你妹妹一起玩芭比娃娃。」她猜想道,因為他似乎以裝扮她為樂。
「很遺憾,小時候家裡太窮,沒有錢買芭比。」藍仲達半開玩笑道。
但這句話卻讓雪融渾身不自覺地震動了下,因為她在他帶笑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抹落寞的神情。
不曉得為什麼,她突然感到眼眶發熱,她想,他的成長背景一定和她相差十萬八千里吧!
「怎麼了?突然不說話?」他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抬眼看他。
「沒什麼。」她搖搖頭,趕緊轉移話題:「你的腳還痛不痛?」
「突然良心發現了?想補償我?」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調調。
「不要臭美了。」她戳他的胸膛,然後,她的動作停了下來,因為他上衣口袋裡的一枝原子筆,突然喚醒了她的記憶。
她差點忘了這件事!
「雖然你老是沒承認,但是我相信你確實認識我父親。」她探問道。
藍仲達挑高了眉。「何以見得?」
「因為你的筆。」她抽出了他口袋裡的那枝原子筆。「你是我父親的學生,對不對?」
他的眉揚得更高了,他很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大學的時候修過我父親的課。」見他一臉驚訝的表情,雪融更是有把握地繼續說道:「有一次,我很無聊地跑去旁聽我父親的課,正好坐在你前面,那時你向我借了一枚筆,結果筆還我時,我發現上面多了一些被牙齒咬過的痕跡,就像這樣。」
她晃了晃他的筆。
根據她多日的觀察,他確實在思考時,會有無意識咬筆的習慣。
「也許你對我沒什麼印象,因為我只去旁聽過一次,但,我對你……用過的筆,倒是印象深刻。」這也是為什麼她第一次見到他時,會感到他有點面熟的原因。
「不錯,有當偵探的潛力哦!」藍仲達褒獎似地摸摸她的頭。
「我不是為了當偵探才跟你討論這個的,而是我想知道你畢業後,還有沒有跟我父親聯絡?」她認真道。「因為我必須確定你不會向我父親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