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喬安
齊騁高揚嘴角,露出難得一見的笑意,說道:「我看你進門之後再走。」
「不是,我不是指這個……」她搖著手。
毫無預警地,齊騁突然伸手撥撫她披洩的秀髮,將其覆垂於她的頸邊……雖然郁闌夜並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但仍被他眼中所展現的柔和光彩所感動。
「快進去吧!」
見他一笑,郁闌夜不由得安心下來,頓時也覺得和他的關係親近許多,也許,真是她多心了。
「嗯,拜拜。」郁闌夜嫣然一笑,聽話地走向郁家大門。
望著她的背影,齊騁慢慢收斂起微揚的唇角,笑容亦隨之隱去——她,真的感覺到他會離開了嗎?
***
一進家門,郁闌夜這才感覺到事態似乎比她想像中嚴重許多。
她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在「等門」,上至郁家老奶奶、下至司機忠伯都在「陣容」內,而且每個人都一副準備將她嚴刑拷打的模樣。
「呃……你們怎麼……都起得這麼早?」郁闌夜心虛道,自己也明白這樣的問候並不具說服力,因為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突然,她的視線瞄到坐在郁曦晨身邊的……雷鈞?老天,竟然連他都在!
這下,她更心虛了,不由得想起昨晚放他鴿子的事。
「你們大家都在啊……」她愧疚地望向眾人。
「當然,我們正在等綁匪來開價呢!」回答她的是十八歲的弟弟郁臣郡,他正蹺著腿坐在樓梯口。
「呃……」什麼綁匪,太誇張了吧!她忖道。
「你到底上哪兒去了?」接著開口的是郁家老奶奶龍君安,不過從語氣裡倒還嗅不出什麼火藥味。
「你昨晚不是和雷鈞約好要一起回來的嗎?」郁曦晨倒沈不住氣了。
「是啊……」
「結果我打完電話回來,你就不見了。」雷鈞接著說道。
「因為……」
「剛才要不是天臨打電話來,我們已經去報警了。」郁臣郡也道。
「是嗎……」
「小姐,你不是答應過我,就算不要我去接你,你也會自已回家的嗎?」忠伯忍不住跟進。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她暈頭轉向的,最後只能抓住忠伯的問題回答。「我是回來了啊!」
「回來之前呢?去哪裡了?和誰在一起?」這次換成郁家男主人郁靖楚的逼問。
郁闌夜左右為難,她知道她讓家人擔心了,但現在她還不想讓大家知道齊騁的事。「我在……一個朋友家裡。」
「朋友?難道是——齊騁?」郁曦晨突然叫道,剛才顧天臨打電話來的時候,只模糊地交代闌夜和他朋友在一起……想到前些日子闌夜曾經迫切地向顧天臨打聽齊騁的住址,也許真是和他有關。
「誰是齊騁?」其他郁家人同聲問道。
「就是——」郁曦晨猶豫了下,看到郁闌夜不斷向她擠眉弄眼,她只好求救似地轉向雷鈞。
「是天臨的一個朋友。」雷鈞代替郁曦晨說道。
「什麼樣的朋友?」眾人還是窮追不捨。
「我們也沒見過。」雷鈞實話實說,他現在可是站在郁家老奶奶同一陣線的。「不過——聽說是闌夜這出新戲的工作人員。」看來他是存心要出賣她了。
「鈞……」郁曦晨拉拉雷鈞,怎麼她要他先幫忙替闌夜掩飾一下,他卻反而全部抖
了出來?
「哦——」龍君安若有所思地看著郁闌夜,隱約察覺有事情不對勁。「那麼上一次忠伯說,你有一回瞞著我們半夜偷偷出去,也是和*他*有關嘍?」
郁闌夜不可置信地看向郁家這位資深老司機——竟然連他都出賣她!
「對不起,因為小姐那天晚上堅持不讓我開車送你,我只好……」忠伯有些愧疚地說道。闌夜小姐出門向來由他負責接送,那晚她偷溜出門時剛好被他撞見,而她又堅持要單獨出去,所以他才會……
「好了、好了,人安全回來就好了……」看著女兒為難的臉色,愛女心切的白月澄終於忍不住打圓場。「你也累了吧!先去把這一身禮服換下來再說。」
白月澄走上前疼愛地順了順郁闌夜的頭髮,正想帶她離開現場時,突然表情訝然地盯著她的脖子……隨即又將頭髮撥回原位。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郁闌夜輕聲問道,覺得母親的表情很怪異。
「沒什麼,快,先上去梳洗一下。」白月澄匆匆忙忙將郁闌夜推上樓。
「怎麼還沒問出個所以然就放過她呢?」郁臣郡不平道,像他總會被奶奶纏問到發瘋才能閃人,怎麼換做是大姊就這麼輕易過關?不公平!
白月澄走回丈夫身邊,笑盈盈地說道:「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什麼東西有希望了?」郁靖楚問道,看著妻子愉快的神情,一整晚的憂慮頓時一掃而空。
「闌夜她……應該是戀愛了。」
「真的?」老奶奶龍君安首先從沙發裡跳起,眼神閃閃發亮。
自從郁闌夜畢業、出道以來,不曉得有多少青年才俊登門追求,卻沒見過她表現出任何興趣,如果真有男人能讓她孫女動心,她龍君安一定會拚老命湊和。
「媽,你怎麼這麼確定?」郁曦晨也好奇得緊。
白月澄未發一語,只以手比了比脖子的位置,頓時,眾人皆露出瞭然的表情。
「可是,真會是齊騁嗎?」郁曦晨詢問地望向雷鈞。
「很簡單,把天臨抓來問就知道了,這傢伙肯定知道內情。」雷鈞笑道。
「你不要又去*威脅*人家!」
「我像這樣的人嗎?」雷鈞摟著曦晨,要賴道。
郁曦晨笑睨著他,道:「像。」
雷鈞的行事作風,她還會不瞭解嗎?就算不直接「威脅」顧天臨,他也會「威脅」其他的哥兒們去「威脅」顧天臨。
「喂喂,你們剛才說這叫齊騁的,確定也是工作人員?」龍君安興致高昂地問道。
「奶奶,你是不是又想做什麼了?」郁曦晨警覺道。
龍君安生性好動眾人皆知,平常閒不下來也就算了,還時常乘機找不同的「新鮮玩意」嘗試,況且,她老人家之前才因為偷學直排溜冰鞋而摔傷了腿,現在大夥自然不會讓她有任何機會「冒險」;當然,雷鈞可能除外——他向來和龍君安「臭味相投」,挺支持老奶奶的各項「嗜好」。
「我能做什麼?只是問問而已。」龍君安若無其事道。二孫女曦晨管她甚嚴,她就算有任何計劃也不可能告訴她。
至於大孫女闌夜……
那位神秘的「工作人員」聽起來倒是個不凡的人物——當下,有個念頭迅速在龍君安腦中成形。
工作人員是嗎?!「見識一下」應該無妨吧!
第八章
生平第一次,郁闌夜知道人的目光是可以用來殺人的,尤其當眾人的目光「一致曖昧」時,那種感覺更是「生不如死」。
自徹夜未歸當晚起,整整又過了一個星期;而這一星期,她也終於領略到「孤軍奮戰」的滋味。
怎麼說呢?
首先,話說她被眾人質問的當天早晨,匆匆忙忙回到房間,正打算梳洗換衣時,才突然從鏡子裡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她的脖子上……竟然留有齊騁的……印記?
觸目驚心的吻痕!正好在讓人不想看見都很難的位置上。
這也是齊騁那時會故意撥弄她的頭髮蓋住頸子,而她母親白月澄也瞪著她的脖子露出驚訝表情的原因了!
自此,雖然沒人再繼續追問她當晚的行蹤,但大伙卻不約而同地以一種「欲言又止」的眼光看她——尤其是奶奶,明明就一副好奇兼熱切的模樣,還硬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對於家人這種異常平靜的現象,郁闌夜反而覺得十分不自在,總覺似乎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秘密進行似地她甚至懷疑奶奶他們會私自找上齊騁,問他個祖宗八代不可。
不過,一想到齊騁……郁闌夜整顆心立刻又跌到了谷底;因為從那天在郁家大門分手後,她就沒再見到他了。
起初,聽工作人員說,齊騁連著三天沒有班,所以不會在片場出現。
但是三天過去,他仍然沒有出現。
雖然後來隱約聽過導演提到他好像曾打過電話告假,但仍是不知行蹤。
總之,整整一個星期,齊騁就像平空消失般地沒再出現,無人知道他的下落,甚至連顧天臨也找不到他……
果然,她的直覺是對的!他真的突然離開了不聲不響、無消無息地離開了。
這一個星期,她曾到他的住處找過他,但,沒人應門。
為什麼就在她以為他的心終於慢慢軟化的同時,他卻突然失蹤了?
郁闌夜心頭十分焦急,但卻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對象,她怕她對他的過度關心若不小心曝了光,反使他淪為媒體的炒作對象,到時他可能就真會躲她一輩子。
思及此,郁闌夜不由得輕逸出歎息。
「怎麼了?最近老是無精打彩的?」正在替郁闌夜梳頭的梳妝阿姨關心道。「再過不久,戲就要殺青了,你也可以乘機放個長假,該高興一點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