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喬安
齊騁擰了擰眉,並不打算現身打擾,但她似乎遇到麻煩了!
那個男人不但纏著她、威脅她……可惡,他甚至還抓她的手!
莫名的怒火急湧心頭,齊騁從草地上起身,正打算穿過樹叢時,冷不防郁闌夜的嬌軀突然撞進他懷裡——
「啊!」郁闌夜驚呼出聲,被這乍然出現的肉牆震了個七葷八素,搞不清楚方向。
齊騁輕柔地扶住郁闌夜,冷眼瞪視著還想撲上來的中年男子,粗沈道:「她都已經說了——她不和你合作,你還聽不懂?」
「齊……齊騁?」郁闌夜聞聲抬眼看他,夜燈打在他臉上造成的陰影效果,給人一
種陰鷥的壓迫感。
「你是哪個單位的記者?識相的就別多管閒事。」那男子想再伸手拉郁闌夜,卻被齊騁揮手格開。
「識不識相由我決定。」他冷笑,左手順勢將郁闌夜往身後一拉,以自己的身體擋住兩人中間,拿著酒瓶的右手則明顯擺出預備攻擊的姿勢。
對方一見態勢不對,即悻悻然道:「原來是個醉鬼!」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得暫時離開,等待下次有機會再說,不過離去前他仍不甘心地撂下一句。「哼!如果有一天你過氣了,可別來求我們給你機會一脫翻身。」
「放心,我就算不紅了,寧願去賣*牛肉麵*,也不會進*牛肉場*的。」郁闌夜對著那人的身影喊道。
「這種事還是別說得太篤定才好。」齊騁輕諷道,演藝圈靠「脫」來為名氣加溫的例子屢見不鮮。
「別人怎麼做不關我的事,但我絕不會這麼做——就算要我退出演藝圈也是一樣。」郁闌夜堅定道,她可沒有那種「為藝術而犧牲」的高尚情操。
齊騁低笑了聲,晃了晃酒瓶,語氣濃嘎道:「你不該單獨和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談事情的——」
她靠向他。「那你又為什麼會躲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呢?天臨到處找你……天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渾身散發濃烈的酒氣,髮絲散亂,西式領結已被扯松,襯衫的第一顆扣子也已解開,樣子十分落魄。
齊騁當著她的面,故意大口喝酒。
「你那位白馬王子呢?怎麼把你放單了?」他問道,似乎沒有等待答案的意思,反而逕自舉步朝花園的更深處走去。
「你要去哪裡?」郁闌夜拉著裙擺一路跟往側門。
齊騁的步伐還算沈穩。離開音樂喧鬧的豪宅之後,他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他喃喃地對著星空說道。
「離開?你要回去了嗎?」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心裡的擔心與不安也越形擴大,他今晚真的很反常!
「不要跟著我。」
「不行,你喝醉了,很危險。」她抓住他的手臂。
「你怕我被車撞死?」
「我怕你撞死別人。」她想搶他的酒瓶。
「跟著我,小心你也變成共犯。」他朗聲笑著,一個旋身避開她的襲擊,腳步有些踉蹌。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笑,但感覺為何會如此悶悶不樂?他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呢?她實在很擔心。
「別鬧了,我送你回去。」郁闌夜撲上前,將他一把攔腰抱住——因為他一直往路中央走去。「你這個樣子,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騎車!」
「我沒有醉。」齊騁緊攏眉頭,想順便告訴她他今晚根本沒騎車來。
「喝醉的人都會說自已沒醉。」她堅持道。剛好看到一輛載著賓客抵達大門,正欲踅返的計程車,她連忙拖著他上前攔阻。「你看,你連路都走不穩!」
她專制性一把將他推進計程車,自己也跟著坐進去,防堵他開門下車。
「你實在很頑固。」他認命道,舉起酒瓶想再喝酒,即被她迅速奪下。
「不准再喝了。」她死命抱住瓶子。
「只剩一口而已。」他啼笑皆非,不知道她到底在執著什麼,他少喝這一口也不會多清醒一分。
郁闌夜看看他,又看看酒瓶,二話不說,一口氣將裡頭剩餘的酒全部飲盡。
「好了……咳咳……沒酒了……咳……你可以……死心了吧!」她邊咳邊說道,這酒好烈!
儘管兩頰脹紅,郁闌夜仍然奮戰不懈。
計程車在台北夜裡的街頭疾駛,而她只惦記著——她絕不讓他再沾半滴酒,而且還要將他安全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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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跟你提供的情報全是白說嗎?這期的*追星*根本沒有登出來!」
郭采沛來回翻閱這周新出來的「追星週刊」,已顧不了宴會裡其他賓客的眼光。
「別急嘛!」李明哲拉著郭采沛直出大廳,走向花園,小聲道:「我想等抓到更多證據之後,再一起報導出來,到時——那爆炸力才會驚人,你說是吧!」
「你還想找什麼證據?」郭采沛問道。她已經把郁闌夜私底下真實的「待人處世」都披露給他了,還不夠?
「證明她不是完全對男人免疫的證據。」他曖昧地笑道。郁闌夜出道至今不曾鬧過緋聞,這是天大的挑戰!
「你該不會是懷疑……」
「他的可能性很高,你不覺得嗎?」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可是,要找這種證據太難了啦!」郭采沛不覺得他真有這能耐。
「是嗎?」李明哲的目光眺望花園一隅,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想——他已經「看」到證據了!
「隨你,反正這是你的工作,我又得不到任何好處,我要去喝飲料了。」郭采沛揮揮手,兀自走回大廳,打算去和其他記者攀交情。
李明哲笑了笑,並沒有跟著回大廳,反而背起自己的攝影機疾步奔出豪宅大門,融入靜夜之中。
***
她相信他真的醉了!
郁闌夜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齊騁扶上樓,沒讓他跌斷脖子,已是她今晚最大的成就了!
「我沒有醉,只是累了。」在她強迫他一定要躺床上的同時,齊騁再度堅持道。
「不管醉了、或是累了,你現在需要的都是休息。」郁闌夜也很堅持,走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出來,覆在他頭上,說道:「還好你喝酒不會吐,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齊騁粗嘎地低笑著。「放心,我會找適當的方向,絕不會對準你這一身美麗的衣裳。」
「那麼——拜託你連吐的量也順便控制一下。」郁闌夜調侃道,感覺他喝醉之後,好像變得比較有幽默感了。
替他脫下西裝外套之後,她轉進廚房,想倒杯水給他,才發現他這裡除了啤酒之外,根本連白開水都沒有。
他真不會照顧自己!郁闌夜低聲咕噥,雖然她自己也不太懂得照顧人,但也不至於像他這麼誇張。
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才從櫃子裡翻出一隻茶壺,稍做清洗,也還勉強可以煮壺水來喝喝;盛滿了水,郁闌夜另外又花了五分鐘研究開瓦斯爐的方式,才順利將火點燃。
不曉得是這一身小禮服礙手礙腳?抑或是這屋子的溫度太高?郁闌夜老覺得自己的身體一直發熱——儘管剛才在計程車上就覺得有點頭昏,但現在似乎昏得更厲害了……
可是……齊騁現在需要人照顧,她絕對不能先倒下去。
強烈的使命感讓郁闌夜強打起精神,她以冷水輕拍自己的臉頰,企圖提提神。
待水終於沸騰,她才捧著一杯熱呼呼的白開水走回臥室。「來,喝水了……」郁闌夜輕聲道,見他半天沒反應,納悶地湊近床邊,靜觀他的動靜——他閉著眼,看來像是睡著了!
將杯子放於床前的小几上,她注意到小几的另一端放著一張加框照片,照片裡是一位長相絕美出塵的女子。
好漂亮!禁不住心底的好奇,郁闌夜躡手躡腳橫過大床傾身湊上前,想看清照片裡女子的容貌……
這是一張天生具有明星氣質的臉,如此出色的容顏,恐怕是當今演藝圈任何女藝人都無法比擬的。這也難怪今晚宴會上,齊騁對其他女星皆「不屑一顧」了——因為任何人和照片中的女子一比較起來,都明顯遜色許多——包括她在內。
生平第一次郁闌夜竟有些嫉妒起一個人來了,她……到底是齊騁的什麼人?
「你在做什麼?」
「啊!」郁闌夜被齊騁的聲音嚇了一大跳,由於她剛才想得太出神,所以完全沒注意到他是何時睜開眼。「對……對不起……」她心虛道,急忙想退身回床沿,但卻被禮服給絆了下,整個人反而往前撲壓在他身上。
齊騁悶哼出聲,眉頭緊糾,她想壓斷他的肋骨嗎?
「對不起……」郁闌夜慌張道,為什麼她越是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能獨當一面的樣子,卻反而越笨手笨腳的?老是害他受傷。「你有沒有受傷?」她直覺想掀開他的上衣檢查他是否被她壓傷。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一掌將她不安分的手固定胸前,兩眼深沈地緊鎖住她——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而已,竟能撩起他心中未曾有過的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