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倒霉小姐

第6頁 文 / 若零

    這些她以前都想得很清楚,也作了好了受冷落的心理準備,但現在真正看到他對自己的不理睬竟覺得格外難受。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這些莫名的情緒。這些事實已經存在,她難過又有何用,她一向善於接受現實的。

    好了,現在要做的是與他商討出一個合適的相處方式,她得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希望她怎麼做,這樣她才不會無所適從。

    「南……呃……相公……嗯……我想跟你……談談。」想得很清楚了,可是一面對南宮寒略顯驚奇的臉,又緊張得結結巴巴。

    「談什麼。」南宮寒實在有些意外,有什麼事會讓她即使害怕得手指發白仍堅持要說。

    她又深吸一口氣,才通暢地說出話來:「就是關於……」

    但是,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小蘭和其他侍女喜娘們匆匆跑進房,打斷了她。

    「少主!少夫人!」呀!這麼快就把蓋頭掀開了?還有一大堆祝詞沒念呢。怎麼辦?現在該接著哪裡?幾個喜娘從來沒見過這麼不合作的新郎倌,你望我我望你,最後決定跳過那些程序算了。但是不管怎麼說,新郎倌這麼早就和新娘呆在房裡是極為不妥的,外頭還有一屋子賓客呢!「南宮少主,您該出去了,這裡有我們侍侯著。婚宴快開始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你們出去吧。」南宮寒向來不理這類繁文耨節,直接下逐客令。

    嗄?一群人愣在當場,才午後而已,新郎倌就——

    她們該不該盡力悍衛禮儀?正猶豫間,南宮寒冷眼一掃,大夥兒霎時達成共識:天大地大,新郎最大。於是一群人眨眼間退得乾乾淨淨,還體貼地關好房門。

    ***

    「好了,要說什麼?」南宮寒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沈莓面前。

    沈莓看著他三兩下清完場,忽然輕鬆了些,有些好笑,這個男人其實是個很怕麻煩且沒耐性的人呢,「我想跟你談一下我們以後的相處之道。」輕鬆下來話也通暢很多。

    「相處之道?」

    「是的,我瞭解你對這樁婚事並不情願,但事已成定局,我們就該尋求一種較為合適的相處方式,這樣對誰都好,也省了很多……麻煩。」

    「嗯。」他開始對這個小妻子改觀了,或許女人也會思考的。現在就把話說明白,倒是乾脆利索。

    「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妻子?或者說,你希望我做一個什麼樣的妻子?」好,很坦率。

    「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南宮家不會虧待你,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就這樣嗎?」

    「就這樣。那麼你希望我做一個怎樣的丈夫?」

    「啊?」她從沒考慮過這個,更沒想到他會問,「沒有。呃,我是說,隨便你。」這個男人並不是獨尊霸道的,雖然隔離於世俗,但公正講理,難怪會成為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俠士。

    「隨便?我怎麼你都接受?」這女人不會談判哦。

    她笑了笑:「你是一個講理的人,不會欺負我。而且我不認為你會因我而改變自己。你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再做什麼。」她也不敢奢望。

    南宮寒的興致被挑起來了,「在你眼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見過幾次面而已,況且他對她並不太友善,她哪來的這種自信?

    「唔,你很討厭麻煩、討厭被人管、討厭牽扯不清,懶得跟不喜歡的人說話、懶得跟不喜歡的人交往,不想做的事就不做。就是有點冷漠、有點傲氣、有點……任性。」沈莓低著頭,很老實地說出自己的觀感。

    南宮寒深深地看著她,第一次以全新的目光去看這個常常倒霉受傷的小女人。他還以為只有至親和好友能看穿呢,她挺敏銳的,且不被表相所惑。平常人只看到他絕世的武功和孤傲,少有人能透這些膚淺的表相看穿他的真實性格。

    「可是,你也講道理,處事公正。就像上次在悅南客棧,你要掌櫃賠我醫藥費,還有,你……娶了我。」她說完咬咬下唇,抬起頭來,卻見南宮寒正專注地盯著她,怎麼了?她說錯了嗎?不由開始後悔自己太口快。

    南宮寒此時卻笑了:「很好,我們以後會相處得很好的。」或許,他該慶幸要娶的人是她。

    沈莓被他的笑容驚呆了,原來他也會笑得……這麼好看。而他剛才那句話,是認同她了嗎?

    「來,既然要成為夫妻了,飲了這交杯酒吧。」南宮寒終於想尊重一下習俗了,起身端起桌上的兩樽美酒,遞給她一杯。

    夫妻……交杯酒……沈莓起身接過,這才真切地感覺到他們成親了,而這是他們的洞房。

    她呼吸有些灼熱,微顫的右手與他的交纏,四目相接,各自昂首將所有的未知一飲而盡。

    酒一下肚,沈莓只覺得腹中似燃了烈火,開始頭重腳輕,一個踉蹌往後跌去。南宮寒苦笑著扶住她東倒西歪的嬌軀,看來她一點酒量也沒有。

    「沒事吧?」他定住她搖搖晃晃的頭,把她的臉轉向自己。

    「我很好,很好,可是,」她迷惑地望著他,「你為什麼要晃來晃去?」

    很好,看來她的確醉了,南宮寒半拉半抱把她帶回床前,替她攤開錦被,「醉了就休息,睡吧。」

    沈莓卻不肯乖乖躺著,小手揪住他,「不行,我不能睡。娘說,新娘子,不能一個人睡的,要和新郎一起,一起睡。你,你也睡。」認真的小臉寫滿堅持。

    「我還不想睡,你先睡。」南宮寒拿下她的軟趴趴的手,她嬌憨的醉態逗笑了他,不自覺地首次開了哄人的先例,「乖乖地,睡覺!」

    被按下的小手不放棄地一再抓住他,「不可以,我不可以先睡的!一定,要等,等相公來,對,要坐著等相公,然後才,才能睡。娘說的!」

    真是聽話的女兒!南宮寒努力想從她手中搶救和她五指糾纏在一起的頭髮,想不到她醉了也那麼堅持。

    「那你娘有沒有跟你說要聽相公的話呢?」乘她努力回想時好不容易將頭髮從她手中抽離,「有吧?那麼相公要你睡覺,你睡不睡?」她認真思考的樣子真像個小娃娃。

    沈莓想了半晌,終於確定地點頭,「對!要聽相公的話,要睡覺。」果真不再動了,乖乖地閉上眼睛。

    南宮寒等了一會兒,確定她安靜下來了,才起身離開。現在才午後,去前廳敬兩巡酒吧,別讓那三個傢伙看戲看得太過癮。

    還沒出房門,就聽得「咚」的一聲,回頭只見沈莓連人帶被整個滾下了床。她茫茫然地坐起身,抬手摸摸跌痛的頭,似乎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傻呆呆地張望。

    南宮寒笑著歎了口氣,走過去抱起她,放回床上。他的小妻子似乎隨時可能發生點小意外,未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

    沈莓呻吟一聲,以手背擋去刺眼的日光,緩緩睜開眼,捧著昏沉沉的頭坐了起來。等清醒了一些後,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紅色的床褥、紅色的彩綢、還有大大的紅喜字和燃盡的紅燭……這是她的新房!

    天哪!她驚跳起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托著頭努力地回想,只記得自己飲完交杯酒,然後……然後就醉倒了嗎?那相公呢?低下頭卻見自己仍身著睡皺的新娘服,難道,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就被她睡過去了?天……天哪!

    房門在此時被人推開,「喲,少夫人醒了啊?」進來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美艷少女,她回頭朝門外揮揮手絹,「進來吧,少夫人醒了。」兩個較小的丫鬟隨聲踏進房門,手捧盥洗用具。

    「少夫人,」先前進來的少女款款走至她面前行了個禮,「奴婢叫芙蓉,她們叫彩霞和彩雲,我們是夫人特地安排來服侍你的。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

    沈莓朝她們點了點頭,眼前這個少女顯然較有地位,而且方纔她除了打招呼外似乎帶有一些其他意味,「抱歉,我起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呀,少夫人說哪的話。咱們可是下人,少夫人這樣說我們擔待不起。」芙蓉示意彩霞和彩雲上前替沈莓更衣梳洗,自己走至床前整理床輔,「況且少夫人剛進門,很多規矩難免不適應,我想夫人也不會怪你的。」

    果然,壓迫人的氣勢一點也不像個丫頭。沈莓微微一笑,不急著弄清楚,「昨天我醉了嗎?對了,相公呢?」

    「可不是,昨天少夫人醉了,一晚上睡得人事下醒,今早上少主喚我們進來侍侯著,自己就出去了。」芙蓉三兩下收拾好床輔,接過彩雲遞過的梳子,慢慢給沈莓梳著頭,一邊又輕慢地開口,「少主向來行蹤不定,也不願旁人追問他的行蹤,少夫人還是別管得太緊為好。對了,少夫人,您還是跟我們一樣稱呼少主為好,咱們南宮世家不興相公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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