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容顏
「沒有價格。也就是說,再多的錢也買不到。」望著他討好的笑容,她的心瞬間盈滿甜蜜。「所以,下回聽到無價之寶,你可別再以為是不值錢的寶貝。」
「我懂了。你是我的無價之寶。」他現學現賣的附在她耳邊輕喃。
「希望真的是無價,而不是沒有價。」她糗著他道。
「等我一下。」一直擁著她前進的他忽然站定腳步。
「啊?」
「站在這兒別動,我馬上回來。」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他再次叮囑。
「馬上是多久?」她驚慌的拉住他的手,不放他離去。
「五分鐘。」
「真的?」她很是懷疑的瞅著他。
「真的。」望著對街的珠寶店,他笑著保證。
東西他已經選好了,只需要走進去將它拿出來,可能連五分鐘都不用。石野寯在心中估量著。
「不准騙我喔。」
「嗯。」他笑著點頭,然後安撫地拍拍她的頰,這才轉身離去。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一陣沒來由的恐慌頓時由柳絮心底竄出,透過血液流遍她的週身,瞬間將她凍僵在原地。
☆☆☆
他騙她!
他終究還是騙了她!
日本男人的話,果真是信不得的。
再次被遺落在日本街頭的柳絮失神的站在雨中,再也分不清滑落臉龐的到底是淚還是雨。
不信了。
再也不信日本男人了。注視著闃黑的街道,柳絮忽然有股怪異的熟悉感。
是了,就是這條街。
當初,她也是在這一條街上被遺落。
為什麼?
為什麼不一樣的男人,卻讓她遭遇相同的事情?
相同的日本,相同的街,相同的下雨之夜。
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相同。
難道……
她跟日本真的相剋嗎?
難道……
她跟日本男人注定有緣無分嗎?
否則,為何接連兩次,她都在慌亂茫然中走到這條不知名的街道停佇?柳絮失神的仰望天空,無言的問著。
當初,她就在這一條街上,愣愣的站了一整晚,淋了一整夜的雨。
如今,她還要在這一條街上,愣愣的站上一整晚,淋上一整夜的雨嗎?
相同的遭遇,可能會有不同的結局嗎?
她要賭嗎?柳絮愣愣的仰視天際,無言的問著自己。
反正都濕了,何妨再多等一會兒?
賭吧。
就賭吧。
反正,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好損失的了……
☆☆☆
巴格野鹿!
她到底跑哪兒去了?
他不過是晚了五分鐘,她為什麼就不見了?
在日本,她人生地不熟的,會跑哪兒去呢?石野寯憂心仲仲,一邊奔跑尋人,一邊取出手機,交代家人若見著柳絮務必設法將她留住並立即通知他。
她生氣了嗎?
就因為他沒有準時回到她的身邊嗎?
若不是臨時被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美代子絆住,他絕對不會遲歸。石野寯飛快的梭巡街道兩旁,一心想找出柳絮纖細的身影。
該死的美代子,為什麼要臨時冒出來?
更該死的自己,為什麼要讓美代子給絆住?
忽然一陣涼風襲來,石野寯的身體雖然不感覺冷,但是他的心卻因此襲上一陣冷意,為他的親親柳絮而冷。
因為他如果沒記錯,柳絮今日所穿的衣物一如往常,飄逸輕薄得很,如何抵擋得住這驟降的氣溫?
水?石野寧以指拭去臉上忽現的一點濕意。
這是柳絮的淚嗎?
他的親親柳絮正在某個角落無助的哭泣嗎?
一滴,兩滴,三滴……
心疼柳絮的石野寯不忍見她的淚,所以耐心的一滴,兩滴,三滴……逐一將臉上的水珠拭去,可惜越來越多,越來越急的水滴讓他再也抹不幹,所以他索性仰起臉,盛接老天為她落的淚。
密佈的烏雲,籠罩天際,也籠罩他的心,瞬間黯淡無光的天色好似在對他示警,暗示他的心也將陷入無垠的黑暗之中。
☆☆☆
他沒有出現。
他終究還是沒有出現。
一身濕冷的柳絮傻愣的看著由地平線緩緩升起的太陽。
在日本,她等了他一整夜,也淋了一整夜的雨。
回台灣,她依舊希冀,所以她爬上頂樓,俯視他可能出現的每一條街道,希望能在他出現的瞬間第一眼看見他。
為此,她不吃、不喝、不睡,呆呆的癡盼了兩天。
盼到連下了雨,她依然不捨迴避,就為了能搶在第一時機見到他的身影。
可惜,他依然沒有出現。
所以站在大雨中一夜的她此刻不但濕了身,也寒了心。
在日本,她可以為他找遍各種借口,說是自己在茫然中走丟了,他漫無目標,找不著她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回到台灣,她始終守在家中,他卻依然不出現,這教她如何還能自我欺騙下去呢?
事實證明,她與日本相剋。
事實證明,她跟日本男人難成姻緣。
事實證明……淚水是止不住的。原以為自己的淚早隨烏雲散去而干竭的柳絮倏地閉起眼。
第九章
在哪裡?
她到底在哪裡?
為什麼他不眠不休的幾乎翻遍整個日本卻還是找不出她的蹤影?石野寯神情憔悴,渾身濕冷疲累的捧住自己的頭不住槌打著。
柳絮一直沒有回石野家,沒有護照,她應該出不了境,那為什麼他始終找不到她?
護照?!石野寯靈光一閃,整個人忽然像被雷劈到似的彈跳而起,打開柳絮的行李翻找著。
沒有!
果然沒有。為了確認,他甚至將她行李裡的東西全倒在床上逐一清查。
她回台灣了嗎?石野寯直覺的拿起電話,撥打柳絮在台灣的電話。
沒人接聽。
沒人?
還是她不願接聽?
石野寯掛上電話,重新打了通電話,請人立刻透過特殊管道幫他調出這幾天的出境資料。
☆☆☆
翌日。
「柳絮,開門。」透過出境資料確定柳絮已經回到台灣的石野寯一重新踏上台灣的土地,立刻趕到柳絮的住處猛按門鈴。「我知道你一定在家」她的性情一向孤高冷僻,除了自家,她根本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開門,你快開門。」憂急如焚的石野寯等不到人前來應門,索性直接拍打她家的門。「你再不開門,我就直接撞門了。」
回應他的,依然是一片寂然。
臉上泛著奇異紅光的石野寯在敲了三分鐘門沒人理會後,停下拍打的動作。
閉目屏息了好一會兒後,他果真開始實現自己的威脅,使勁的衝撞柳絮家的門板。
可惜連撞了三次,她家的門依然固守崗位,完全沒有鬆動的意思。
瞪視穩若泰山的門板,石野寯停下衝撞的動作。
霎時,門內門外俱寂。
終於走了嗎?整個人蜷曲在沙發上的柳絮凝視著回歸平靜的門板。
五天了。
他終於出現了。
但是她熱切盼望的心卻早已經冷卻。
因此,對於他的聲聲叫喚,她心動,卻毫無行動。
在他人眼中,她的反應或許過於小題大作。
但是--
在乎,讓人無法不小題大作。
在乎,讓人無法原諒他的輕忽。
在乎,讓人無法容忍他的不在乎。
在乎,讓人無法不在乎……
他是否還在?緩緩的,柳絮赤腳踩上地面,任冰冷由腳底傳上心頭。
專注的盯著依舊悄然無聲的門板,石野寯調勻氣息,重新凝聚氣力,準備一鼓作氣,卯足全力衝破門板。
可說巧不巧,就在石野寯整個身體即將撞上那穩若磐石的門板時,那扇始終緊閉的門卻搶在前一秒開啟。
唯恐撞傷心愛的人兒,石野寯極力收勢,可惜他的衝勁過強,以致在門打開的瞬間,他仍是整個人撲撞上缺了門遮蔽的柳絮。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柳絮面對疾速朝自己撲來的石野寯只能圓瞠大眼,任由他在兩人碰撞的瞬間將自己圈抱在懷中,免去她一身的細皮嫩肉遭受門內物品的擦傷的危險,更免去皮肉撞上冷硬地板的痛楚。
「你沒事吧?」一止住衝勢,石野寯第一個反應便是憂慮的查看懷中的人兒是否有受到傷害。
「痛……」突來的驚嚇讓她一時忘了心中的怨懟,直覺得想對他撒嬌,所以她愛嬌的噘起紅唇嗔道。
「哪裡痛?」確定她沒有任何骨折及外傷的石野寯雖然鬆了一口氣,卻仍被她皺起的小臉揪疼了心,唯恐她受了內傷。
「全身都痛。」她任性的瞅著他道。
「乖,我幫你揉一揉,就不痛了。」他驕寵的為她細細推拿。
「我不痛了,你走吧。」在他的驕寵下,她漸漸穩下受驚的心,怨懟因而再次盈滿她的心,讓她語氣驟冷的推開他。
「絮……」
「不准那樣叫我。」因為那會讓她想到另一個遺棄她的男人--她的生父。
「阿娜答。」
「你知道嗎?我非常非常厭惡跟日本有關的一切。」包括他。她表情悲憤的瞪視他。
「Honey?」面對她的怨懟,他的心隱隱抽痛。
他的直覺告訴他,因為一時疏忽,他即將失去她。
因為他一時的疏忽,讓她對日本的一切再無信心。
「你立過誓,再讓我傷心難過,你就任我要求。」望入他的眼,她強忍心痛的要求道:「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