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秦方鈺
「大嫂!」韓斂如兩隻玉手摀住燒紅的臉龐,無力地呼叫著。
沒料到檯面底下的小動作竟被人逮個正著。
她只是……只是關心,只是放心不下,只是……她想控制自己,繼續表現出冷淡,她真的很想,只是她辦不到呀!她不敢出現,也不想出面呀!
她怕當年的悲劇再次發生,怕自己承受不住他再一次的離棄,她不敢,不敢跟以死相遇的許盈如斗。不是怕她,只是承受不住悲劇的結果。
她只能躲在背後,默默的付出關心,她對自身承諾過,只要封家的劫數一過,她不會再戀戀不捨。只是當他昏倒在路邊的消息傳來,她……她真的不能夠將他丟在醫院了事,她怕……真的好怕他不好好照顧自己呀!
她能接受分離的殘酷,卻無法接受永別的酷刑。
「還把一個大男人帶回家裡,足足——」
「不要說了。」韓斂如氣得直跳腳,是誰洩漏她的私事?背叛她的傢伙,該不會是她自個兒懷胎十月所生出來的混小子吧?捏緊玉手,她咬牙的喘著。
「你的答案!」韓烈勇出聲命令著,爽直的態度飽含氣勢。
封仕德冷靜的思考過,方纔的對話一一流人腦中,知道斂如對他的情意未變,嘴角不禁勾出一抹笑意。
只要斂如對他不改初衷,他會盡一生的力量來彌補這些年來他們所失去的一切。
「我願意。」
「很好!」
「只是……我的公司面臨危機,恐怕我不能給斂如——」
「這事好辦。」韓烈勇的目光瞥向媳婦顧慈恩。
顧慈恩含笑以對,清眸閃動著複雜的神色,搖頭說道:「正式加入韓家後,再談吧!」
韓斂如聞言火冒三丈,奪門而出。
他到底當她是什麼?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還是一個挽救家族企業的籌碼?她邊跑邊詛咒著。
第九章
經過韓家人的默許,封仕德被帶到兒子的房間,領路的人識趣的退下。
父子首次見面,韓碩帆激動的放下未完成的功課,小跑步的衝到他面前;封仕德兩手一張將小小的身子摟在胸前,軟軟熱熱的身子將他心底掏空的情感逐漸補足,熱淚止不住的落下,直撫著兒子的背。
「爸……爸爸對不起你。」封仕德哽咽著,兒子小小的身子讓他感到莫名的悲痛。
韓碩帆哭中帶笑,整個人貼住他,硬要他抱。
兩父子相親相愛的依偎在小床上,封仕德任兒子向他撒嬌,仔細聆聽兒子講述以前的事情,含著動容的笑意陪伴陌生卻親近的兒子。
他眸中閃動著晶瑩的淚光,心中欣喜若狂。他的兒子沒有排擠他,沒有怨他,興奮的接受突然出現的他。
小手輕撫著他的臉,小手指描繪他的臉龐線條。他咧出笑意,想到生病時,這隻小手也是這般的撫過他的臉,臉部的線條更加軟化。
「爸爸跟我好像。」韓碩帆咧出一口白牙。
他笑,陪著兒子一起笑,「帶我去見你媽媽,好嗎?」
小身子立刻跳下來,親熱的牽著父親的手,毫不生疏的帶領他走人庭院,走過幾個迴廊,小手在門外敲上幾記,童稚嗓音大聲喚著:「媽咪。」
「進來吧!」慵懶的女聲柔柔的傳來。
小手把門打開,無聲的示意封仕德進去後,便眨著慧黠的眼要父親把母親搞定,看著父親的身影往內而去,笑意攏上臉龐,悄悄地把門關起。
封仕德無聲無息的靠近,大房內的一角安置著最大尺寸的床,韓斂如慵懶地側躺著,身上半掩著一條絲被。
他停在她的背後,黑瞳進出愛憐的光彩,半彎身子,大手拂過披散在枕間的髮絲,任輕柔的發穿過指尖,徐徐的流失。
明眸大眼輕眨兩下,長長的睫毛徐徐拾起,卻不敢正視。
感到床榻下陷,熟悉又令人懷念的氣息籠罩著她,灼熱的雙掌拂去她臉頰上的髮絲,粗糙的指尖輕柔的觸及晶瑩的膚質。
她屏住氣息,水汪汪的大眼凝睇著他。
無聲勝有聲,互望著彼此的容顏,沉默不語。
兩臂滑下她的腰身,將纖細的身軀摟人懷中,炙熱的唇在她的額際烙下火熱的吻。
素手想扳開他的束縛,鐵臂卻纏住她的柔荑,火熱的眸光隱藏著揪痛鎖著她,火熱的吻不住的落在額間、眉心、粉臉……
「你……你不該來。」韓斂如哽咽低歎,撇開清陣不敢正視他,怕亂了心緒。
彼此間問題重重,此時此刻他不該再多增不必要的麻煩,他跟她之間的關係,更加不該再繼續延伸下去。
無解的習題,至今她仍尋不到破解的答案。
俊挺的鼻尖輕觸著她的,熟悉的親熱令人為之心軟。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龐,悲勵的眼眸令人心酸不已。
「斂如。」封仕德輕喚著,低啞的聲嗓夾雜著重重的思念。
對他而言,財富並不重要,他心心唸唸的還是只有她,他不求富貴一生,但求心愛的人兒相伴。
韓斂如斂下眼,熱淚盈上眼眶,深知他也苦,無力再掙扎而沉溺在思念許久的懷抱中。曾經以為這些溫柔都隨著當年的離別而埋葬。
以為再也不可能……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再給我機會,好嗎?」他低著聲音哀求。
水眸微啟,水光盈盈的望人那雙玄黑的眸底,悲從中來的環住他的頸,緊緊地,像怕失去般,無奈的輕吟:「我們之間還有機會嗎?」
重重萬山阻隔在前方,豈能輕易的排除?
重重的愁緒和壓力從天而降,籠罩在她的心坎間,悲傷莫名。
「兒子剛才問我,何時能給他一個妹妹?」吻著她的耳,輕柔的訴說著,溫熱的氣息徐徐挑逗著彼此的感官。
他的暗示她豈會不懂?理智警告她該放手,該將他驅離此處;而情感的誘惑力強得令她控制不住,被挖空的心靈迫切需要
他的安撫,素手將他摟得更緊……明知不該,明知不能,卻捨不得拒絕。
韓斂如咬著牙,無法抗拒心底那翻騰的渴求,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容許她最後的放縱吧!她雙手熱切的撫向他的背。
她的反應令他狂喜不已,炙熱的吻封住欣然迎接的紅唇,急促的品嚐著渴望許多的甜美滋味。
思念化成火熱的迫切,衣物在探索間四下飄散。
分離的心靈在春意的催促下融為一體,嬌柔的吟哦、粗啞的低喘,形成浪漫的樂曲……
直到天明時分,赤裸的男子拾起散落在床底的衣物,生恐吵醒美人兒,動作輕盈地穿戴整齊後,在茶几上留下字條。臨走前在她沉睡的容顏上烙下輕吻,然後輕聲離去。
直到關門聲響起,床上的人兒才有了動靜,早在他起身時她就驚醒了。瞬間睜開眼眸,素手撫向殘留他溫暖的枕頭,心理塞滿酸澀的苦味,久久無法忘懷。
茶几上的字條,留有他斯文瀟灑的字跡。
等我,我會處理阻隔在我們之間的問題。等我。
字條放在手心、壓在心上,韓斂如悲喜交集的低頭。她能寄予希望嗎?
事情真的那麼簡單嗎?
轉眼又過了兩周,小男孩背著書包,到媽媽的辦公室裡寫功課。
女子優雅的辦公,慵懶性感一如往常。小男孩寫完功課後,將課本和作業收回書包裡,兩顆烏溜溜的眼珠直盯著媽咪瞧。
「寫完功課,去喝下午茶!」嬌柔的聲嗓響起,欲打發過於聰明伶俐的兒子。
兒子忍不住將好奇的眼光投射到她身上。
不用片刻,小男孩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又跑進來,手裡端著一杯巧克力牛奶和一客黑森林蛋糕。他放棄原本寫功課的書桌,擠上媽咪辦公桌的對面,喝著牛奶、吃著蛋糕,欣賞著媽咪認真工作的模樣。
良久、良久後,韓斂如拾起眼眸輕睨著兒子,「做什麼?」
「媽咪,我可以問你,當年你是存什麼心態生下我嗎?」小男孩笑咧著大嘴,問出與年紀不合的問題。
正簽字簽到一半的韓斂如詫異的抬起頭來,「你剛才……問什麼?」她聽錯嗎?才十歲的兒子竟懂如此深奧的哲理?
「當年媽咪是存什麼心態生下我?」他張著無邪的雙眸重複問題。
「誰教你說這種話?」她會親自動手宰了那個人。
「只是好奇呀!媽咪既不想跟爹地復合,也不承認他就是我的爹地,可是又跟爹地有了我。前些日子,還很用心的照顧生病的爹地。媽咪;到底爹地是個怎樣的人?媽咪到底還愛不愛爹地呢?爹地是好人,還是壞人?」小男孩一邊喝著濃郁的巧克力牛奶,一邊向著成人世界怪異的現象。
韓斂如喘著氣,眼一白,無束地瞥向兒子,「你喜歡那個人嗎?」她小心的問,仔細的觀察兒子的反應。
自那夜分開後,她刻意的避開他,不想跟他面對面的正視問題。
他跟她之間的問題太沉、太重,不易解決呀!
「還不錯啦!他跟我很像喔!」小男孩笑得很燦爛,他很喜歡父親抱著他玩,陪伴他的模樣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