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千水

    他硬生生抑下那般狂烈的怒氣，以著與臉上表情絕不協調的細心與輕柔，用最好的藥材為她抹去傷痕。

    「修羅？」她猛然驚醒。

    「是我。」止住她的掙扎，他傾下身，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與陪件。

    「修羅！」她睜開眼，幾乎是一看見他便撲向他，眼淚開始往下掉。「她，她打我…為什麼？我不認識她……要……行什麼禮。」

    「別哭，別怕，有我在，誰都不能動你。」她搖搖頭，仍埋首在他懷中。「你…都沒有來……」龍修羅緊緊地擁住她，他不該讓龍兒離開他的視線的！

    「別哭、別哭。」他安慰著，直到她漸漸平復了，才取來絹帕，輕輕拭去她仍留在臉上的淚。

    「好……痛。」她抽噎的說著。

    「沒事的，別再哭了，嗯？」龍修羅再為她重新上一次藥。

    「會不會好？」對傷口沒有概念的她抓住他，慌張的問著。

    「沒事的，放心，過幾天就會好了。」上完藥，他抱著她躺上床，蓋上被後輕哄道：「別想了，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睡一覺醒來後，就什麼事也沒有了。」陪她臥上床，他繼續撫辛她的情緒。

    小龍女緊緊握住他趵衣襟，不安的更偎進他。過了好半晌，她才在他懷中漸漸沉下意識，而雙手握住的依賴，卻怎麼也不肯放。

    等在殿門外守著的人幾乎等得不耐煩，偏偏夜魅盡職的守在門口，怎麼也不肯放人進去，就連他這一國之君都一樣。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龍修羅才走出來；「夜魅，你進去守著龍兒，如果她醒了，立刻告訴我。」夜魅煩命而去後，龍修羅走到外廳坐了下來。

    「日影。告訴我你看到的全部經過。」他喚來日影，神情末變。

    「是。」日影將他只來得及下水救小龍女的經過說了一遍。

    「到底是誰敢對龍兒這麼不禮貌？」聽完後，火之王問道。

    「是王上的寵妃，諸葛柔。」日影回道。

    「她？…怎麼可能？」火之王不敢置信，那麼溫柔嬌媚的女子怎會……

    反倒是龍修羅的態度平靜得很，但自小跟隨在他身邊的日影早看出主人的怒意。

    「修羅，你……打算怎麼做？」火之王似乎也嗅出了一點不對勁，他遲疑的問道。

    「對於犯錯的妃嬪，依宮規都怎麼處置丁他反問。

    「這要依情節而定，最重的當然也有御令處死，但多半都是貶入冷宮、降為宮女，終生不得再入正官一步。」說到這裡，火之王恍有所悟。

    「死嗎？」龍修羅低笑道，那太便宜她了。「父王，你先回去休息吧。日影，送父王回宮」就不再多說。

    「修羅，你打算怎麼處置？」看著火之王，龍修羅淡淡地回道：「明天我會讓人將旨意送到後宮，父王不必擔心。」

    等火之王一回到寢官，諸葛柔己跪在宮內等候。

    「參見王上。」火之王一見到她，只搖搖頭歎氣。

    「王上……」諸葛柔連忙跟上。

    「龍兒的傷是你所為？」

    「是。」她低聲承認，又急切的辯道：「王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並不知道她就是小龍女，而且她見到臣妾理也不理，根本不將臣妾放在眼裡，臣妾一時氣不過，才會讓人出手懲戒。」

    「你太魯莽了。」火之王責備道。「你一向很知輕重的，為什麼這回做事這麼不經考慮，要是日影沒有及時救龍兒上來，依龍兒那麼小的年紀，豈不就枉死在蓮花池底？」諸葛柔低垂著頭，神態淒弱可憐。

    「臣妾知錯，請王上如罪。」火之王搖搖領。

    「朕無法對你做出任何處罰，一切得等修羅的決定。」諸葛柔心一驚，抬起頭來。

    「朕答應過修羅，不許任何人傷害龍兒的，不論是任何理由。若是有人犯了這項規定，那麼刑責由修羅親自判定，連朕都不可以插手。」

    「王上，你要救救臣妾呀！臣妾絕不會再犯，臣妾不是故意的……」火之王揮揮手，究竟修羅會做出怎麼樣的決定呢？結果，龍修羅宣佈廢柔妃，打人冷宮之事，轟動了整個王官內內外外。

    「修羅，念在柔妃只是初犯，你不能網開一面嗎？」火之王嘗試勸說他。

    「父王，你曾答應過不干涉我的決定，我希望這不是隨便說說。」龍修羅淡笑著回答，但語氣卻百分之百不會為任何人改變決定。

    火之王總算知道龍修羅對小龍女的疼寵有多深了。

    「就連朕也沒得商量？」

    龍修羅轉向他。「我可以視天下於無物，但絕不可能放過任何傷害龍兒的人。我可以放棄殿下的名位，但也絕不容許傷害了龍兒的人可以逍遙自在。」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他所下的決定。但……火之主突然想到，如果是龍兒呢？是龍兒求情的話，也許能夠讓修羅改變主意，畢竟全天下除了她之外，沒人可以撼動修羅。

    翌日，火之王打算去見小龍女，但小龍女被龍修羅層層保護著，不是輕易就能見到的。

    這是他的王宮，但何時一一切全不是由他作主了？他不得不承認修羅的能力的確卓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得到眾大臣的認同，也讓所有人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領導。他老了，沒什麼好計較的，而且修羅是他未來的繼承人，他應該感到高興的。可是，現在連想留一個在身旁伺候的人也不能時，他才猛然察覺到江山已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

    等了一天，總算讓他等到機會了，小龍女終於出到殿外的欄杆旁透透氣，日影和夜魅則守在她身邊寸步不敢稍離。

    遠遠的就看見她倚著圓柱，原本無瑕的面龐上依稀看得出些許的紅腫，然而這並不損她的美麗，倒平添出兒分讓人心憐的氣質。

    「龍兒。」正閉目凝神的小龍女一聽，猛地睜開眼，身子明顯的一縮。

    日影與夜魅立刻擋在她身前。

    「王上。」兩人同聲喚道，阻止的意味濃厚。

    「朕只是來探望龍兒，看看她好些了沒？」

    「對不起，沒有少主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接近小姐。」

    「連朕都不行？」

    「請王上原諒。」

    「放肆！小小的奴才，竟敢對朕無禮！」火之王濃眉一擰。

    「修羅。」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小龍女突然一聲低喊，接著人便越過欄杆，輕盈的身形直摸迸小徑上走來的人，小臉埋靠在他肩上。

    龍修羅張開手臂將她護人懷中。抬首看向他們，心中生起一抹了悟，他緩緩走近，日影與夜魅立刻跟到主人身邊。

    小龍女也會武功？火之王一時看得怔了。

    「父王特地來此，是有什麼重要事嗎？」

    「我……沒事，只是來看一看龍兒的傷好點了沒？」火之王訕笑著。

    龍修羅淡淡一笑。「龍兒她沒有大礙了，多謝父王關心。」

    「那就好。」火之王遲疑著問：」修羅，對柔妃的事，你真的不再多做考慮嗎？所幸龍兒也沒有受到很大的傷害，你難道不能網開一面嗎？」

    「父王的意思是，得等龍兒受了重傷無法醫治了，才叫很大的傷害嗎？」龍修羅笑容未變，說出口的話卻冷若寒冰。「我說過，沒有人可以任意傷害龍兒。父王若是對修羅的處置有異議，盡可下旨更改，但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傷害龍兒的人。」世上沒有他殺不了的人，既然敢任意出手傷人，就得有相當程度的覺悟。

    「但父王可以放心，修羅行事一向賞罰分明，也絕不會任意遷怒。諸葛飛的傷我仍會出面治癒，至於柔妃之事也請父王不要再過問。」望了望天色，他接著說道：「入夜了，父王請回官吧。」他欠了欠身，抱著龍兒便進入內殿」火之王只能無奈的歎息。

    「龍修羅！」諸葛軍幾乎捏碎了整個杯子，還來不及應變一切，諸葛家已失去在王宮裡的大靠山。「莫非龍修羅是蓄意要與諸葛家槓上嗎？」龍修羅才開始管理朝政，便已使諸葛家的勢力動彈不得，他沒有明著削減原本屬於諸葛家管理的事務，但暗地裡卻漸漸在撤換各個職務的副職。飛兒尚末恢復、柔妹又被打人冷宮，就連王之王面也不留任何情面，龍修羅當真是絕得徹底。

    不行，他得冷靜的應對才是。如今龍修羅繼承王位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他的身份與能力也逐漸獲得大部分臣民的認同，他不能與他在此時正面交鋒，尤具在飛兒與柔妹連番失利之下ｉ若他再輕舉妄動，龍修羅隨時可以治他個罪名，然後整個將請葛家從火之國裡拔除。

    他等了這麼多年，絕不能功虧一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成大事，就必須能屈能伸。今日的恥辱他可以忍下，無論如何，必須先想法子讓飛兒復原才行。

    「這筆帳暫且記下。龍修羅，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惹到諸葛家的下場！」諸葛軍在心裡詛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