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千水
田中集團?裴知信對這個知名的大財團略有所聞。
「那就好,那就好。」一直以來靖愷總是叛逆又固執的不願接受任何人的安排與幫助,現在總算是安定下來了。
「爸,你不要一直問靖嘛,我們剛從日本回來,你讓我們休息一下嘛!」影彤撤嬌的要求道。
「好、好。」對於女兒的要求他一向沒轍,而小彤從小就只聽靖愷的話,現在靖愷回來了,看來小彤的生活重心會全部轉移到他身上。「爸知道你的意思,反正以後有得是時候慢慢聊,不急。靖愷,你的房間一直保留著,你和小彤就先上樓休息吧,我讓人把你們的行李送進去。」
「謝謝裴叔。」一如印象中的模樣,裴知信的慈愛可親還是一點都沒變。
「爸,謝謝,晚上見啦。」在父親臉上親了一記,影彤拉著冷靖愷像只快樂的小鳥般衝上樓。
裴知信無奈的搖頭,小彤總是這麼莽莽撞撞的,這輩子大概是不會改了。然後他卻又欣慰的笑了,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快樂。十年了,他終於再見到女兒那絲毫不帶勉強的笑容,無論如何,他不希望讓女兒失去這份快樂。
※※※
一走進房間,冷靖愷幾乎呆掉了。
房裡的擺設完全如同十年前一般,所有物品沒染上任何塵埃,彷彿他從來不曾離開過。立即的,他知道這是誰的意思。
「裴!」他摟住身旁的她。
「你回來了,我的決定是對的。」影彤當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的,所以也回答得乾脆。
「傻瓜!」她真的讓他想不心疼也難。
「我相信我一定會找到你,也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回來,靖。」她反手用力抱住他,直到這個時候,才讓自己的感情潰決。「我不是在作夢,我們真的回來了,對不對?我們真的一起回來了!」
「是的,我們一起回來了。」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一如當年,他堅定又溫柔的伴在她身旁,逐去每一個令她害怕的惡夢。
即使不見面,分隔兩地,他們卻都同時做著相同的事。
他在東京,留下了一方屬於她的空間,關於她的一切,他深刻得忘也忘不去。她在台北,固執的將他的生活痕跡完全留下,屬於他的一切,她堅決的不讓人移去、不讓人更改。
影子呵。總是做著相同的事。
「裴,你恨過我的不辭而別嗎?」擁著她坐上窗台,冷靖愷低聲問道。
影彤從他的懷裡抬起頭,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該恨你。靖,雖然我仍然不知道真正令你決定離開的原因是什麼,但是我不會恨你,無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恨你,我只希望我們可以永遠不分開。從對你的依賴、習慣,到後來的愛你,靖,你的辭而別的確讓我感到無法承受,但是即使在自我封閉的兩年裡,我仍然想你、念你,比恨你重要的是,我更在乎你過得好不好。如果你快樂是離開,那我不會留你。」
「裴!」他的感情全訴說在緊緊的擁抱裡。
「可是我會跟著你離開。」她話裡的堅決讓他這之一震。
「雪說,因為你的突然離開,讓我失去了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對於自己的事,我總是缺乏信心、連自己也不相信。也許我也不相信你,因為我害怕你會再一次的悄悄離開,那我就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才能再找到你。」她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可是我不要這樣。如果我是我的影子,那就讓我一直跟著你,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要再去猜測、再去害怕,我要相信你,就像那年在巷子裡遇到你,無論你去哪裡,我都跟隨到底。」
「你出生在大戶人家,是人人呵疼務至的一顆明珠,原本該平順的過一生、天生是屬於燦爛快樂的,但是卻遇上我,白白為我受了那麼多的苦。」愛上他會不會是她這一生的劫難?
但是她的出現卻救贖了偏執狂妄的他。若是他們沒有相遇,也許他仍在黑街,以一次次的死亡挑戰來證明自己仍是一個活著的人。
「每一個人都會吃苦的,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無論苦不苦,我都心甘情願。可能傻、可能笨,可是你是靖呀,我心裡最重要的人,只有為了你,我什麼也不怕,受什麼苦都甘願。」
「對我,你總是那麼信任,如果我能夠不自私,那麼我就該放你走,讓你擁有更好的一切。但是我卻做不到,天下間沒有什麼是我想留住的,唯獨對你,我捨不下。裴,看著你自我封閉兩年,看著你受盡相思之苦,我比誰都不忍,在無法見你的情況下,我只能陪你一起承受。」
說愛情,他們相同癡傻。
他的離開讓她無法承受,下意識的拒絕面對一切,所有的心智退縮到一個任誰也無法接近的境域,整日整夜的待在他的房裡,說什麼也不願離開呀。她不言不語、不聽不看,不理會所有人的勸解,她只記得靖一定會回來,她要在靖回來時,第一個知道。
也在那兩年,他拒絕任何人的幫助,獨自在東京的黑暗世界裡尋求釋放,他不要命的惹上黑幫、不要命的打鬥,不理會任何人的獨來獨往,冷漠倨傲的他卻意外的救了山口組的掌門人一命,得到山口組的常識,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及至後來,影彤終於走出自己的世界,回到學校過正常人的生活,他也在同一年不再放棄自己,接受田中美雪的安排,正式進入日本商界。
不管他走得多遠,他心中永遠是掛念著她的,他讓人隨時注意她的一切,在她每年獨居的一個月時間裡,他總也回到台灣,默默守在她身邊,直到她再次走入人群,他才放心的回日本。
若說她為了這段分離嘗盡苦楚,他的痛也絕不比她少。
「看,這裡的夕陽依然沒變,外面的花朵一樣盛開,你和我一樣的坐在這裡。靖,如果說一切真是上蒼安排注定的,那我們又何必念念不忘過去所受的苦呢?以過了十年的時間,我們仍然相遇、並且在一起,我相信世上不會有比這更幸運的事了。如果還有什麼是我們必須面對的,那我絕不會逃避。靖,即使再多的事困擾我,再長的時間與你分離,都不能改變我對你的心。」
「裴……」
對生命,他可以輕忽狂恣,但面對自己唯一深愛的小女人,他卻退縮了,她如同天空中的星子,完美耀眼,他卻如流星墜落塵俗,再也無法恢復明亮,他能夠擺脫藏在心裡的那份晦暗,真正與她站在陽光下嗎?
「靖!」影彤搖搖頭,不要他說出任何承諾或感動。把自己頸上那條銀色墜鏈解下,再戴到他身上。「你記得,我愛你。」
她已不是當年那個荏弱、只能靠別人保護的小女孩了,她有能力、也有勇氣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共同面對難關。現在她將自己的命交給他了。
但願他能明白……
第八章
離開裴家十年的養子回來了!即使裴家人沒有刻意的昭告天下,但光由裴家成員在近期內全部趕回裴園的行動中,可以推知一二。一個星期之內,裴家流浪在外的三代成員沒有例外的全請了長假。
與裴家來往甚密的何家自然也知道這個消息,何中益沉著的想方法應付。
「爸,冷靖愷回來了,那小彤一定跟他形影不離。原本小彤的行蹤就很難捉摸,現在她最想見的人回來了,那我和小彤……爸,我想,我們注定是無緣了。」從小何鴻宇就喜歡裴影彤,但是他卻始終只能站在一旁觀望,對小彤,他永遠也接近不了。
「鴻宇,就你這副樣子,難怪小彤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本質溫和的兒子根本不可能讓小彤注意到他這個人。「只要你一面對小彤,就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平常你辦案時的精明果斷都到哪兒去了?」
何鴻宇也不願這樣,但誰教他就是愛在心裡口難開呢?
「不過我們也不必太擔心。」何中益畢竟歷經過不少場面,雖然剛得知冷靖愷回來時是有些驚訝,不過這影響不大。「時間以過了十年,小彤是不是還會一心一意只注意冷靖愷仍是個未知數。再說冷靖愷出外十年,也不見得有什麼成就,比起你這個台北縣警界的精英分子,統領霹靂小組的領導人物,他只會相形見絀。十年前我既然有辦法讓冷靖愷羞憤離開,現在也一樣。」
人的過去是磨滅不掉的,只要握住這一點,冷靖愷絕對沒有籌碼可以和他鬥。何中益深深相信自己的直覺。
好不容易影彤單獨出門去了,裴知信才有機會和冷靖愷單獨談談,兩人在沙發上面對面坐著。
「裴叔,有什麼事嗎?」
「靖愷,雖然你在裴家只待了八年,但是裴家人始終把你當成這裡的一分子。我不問你當年為什麼走得那麼決絕,連一點消息都不留的原因,我只是想知道,你現在回來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