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千水
「哥。」
「小霏，我們想和你談一談。」董家兄弟拉過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哥想談什麼？」她垂下眼瞼。
「談你最近的心情，談你和沈飛宇的事。」董政文頓了頓，又說：「小霏，你愛他嗎？」
「愛。」她抬起眼，輕聲卻肯定地道：「我愛他，但不要求他也愛我，我沒有自信抓得到他，這也是一開始時我就知道的。我曾經想避他遠遠的，這樣至少我不會受傷太多，可是命運卻不同意，一而再三的相遇讓我和他之間的牽扯愈來愈多，到後來我已經無法抗拒他。」
「他對你一點真心也沒有？！」那又為什麼開口求婚？求了婚才又變卦，太可惡了！居然這樣傷害小霏。
「不，我相信他對我不是全然沒有情，只是……」她從來都沒有奢望過他的心裡會只有她一個人，只是總是難忍心痛。
「他該對你負責的。」在聽完妹妹說完所有的經過之後，董哲文氣憤地說。既然他們曾論及婚嫁，沈飛宇怎麼可以對小霏不聞不問？
「我不求未來，只求能記得相聚的時候。」面對愛情，她真的什麼都不願奢求，所以不能平靜面對的苦，也該她自己受。
好一會兒，董政文問道：「他知道你這麼愛他嗎？」
「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
已經夠了，能多擁有這麼一段、也延續了那一夜，對她來說已經夠了。
所以，該是她放手的時候了，不能再貪求。
董琴霏面無表情，讓董家兄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小霏快樂，他們一樣跟著快樂，但她的平靜卻教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的內心世界始終是他們無法介入的，即使他們是家人、是手足。
「為什麼？他對你不聞不問？」董哲文問道。
董琴霏搖搖頭。「飛成在菲律賓的工廠出了問題，沒來得及和我多說些什麼，他便趕過去處理。」
「小霏，你有沒有想過，就這麼放棄，對沈飛宇來說不公平？」董哲文說道。客觀的去聽，其實小霏從頭到尾都沒給過沈飛宇辯解的機會。
董琴霏看著二哥，只是沉默。
「光憑李若葳的片面之辭，你就輕易放棄一段感情，你不覺得很可惜嗎？小霏，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太過軟弱？」
因為董哲文的話，董琴霏平靜的表情漸漸瓦解，一向不肯洩漏半點情緒的眼也泛起淚光。
她起身，背對著哥哥們，低啞的聲音有著壓抑，「哥，連續三天，已經有不下十個曾經和飛字有過過去的女人來找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少。」談判、威脅、甚至攔路想用武力使她屈服的人都有，若不是幸好有人及時救了她，她恐怕無法站在這裡了。
再深的愛，也經不起一再的打擊，她的愛沒動搖，她是對自己的信心動搖了，她沒有辦法還能似以往的無動於衷。
愛情讓她變得脆弱，再也無法堅強。
「小霏……」董哲文向前摟住妹妹。
聽到這裡，兩兄弟完全明白了。
小霏與沈飛宇不是愛得不夠，也不是不相愛，如果不是想那麼多，或許他們可以相守，偏偏小霏就是想太多了，偏偏沈飛宇現在又遠在東南亞。
兄弟倆交換了無可奈何的一眼，現在只能暫時守著妹妹，等沈飛宇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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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小霏為什麼辭職呢？」董懷儒問道。
難得有個假期，他與妻子參加了一趟休閒與知識相融的豐富之旅，沒想到回來後，只剩下大兒子與媳婦在家。
「可能小霏還想再進修吧，也正好趁著哲文到東部兼課的時間，跟著去走走，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這陣子她碰到大多事了。」董政文幫著父母將行李提進門。
董懷儒注意到兒子語氣裡的保留，他蹩起眉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董政文老實將董琴靠與沈飛宇之間的事說了一次。原本就毋需隱瞞，他現在說出，至少不會讓小霏直接面對父親的怒氣。
「什麼？！」董懷儒果然動了氣。「不是要你們好好看著她嗎？為什麼還讓她和那種聲名狼籍的人在一塊兒？為什麼你們沒有阻止？！」商場上的人，哪一個不好詐狡猾，小霏年紀小，怎麼可能不被欺騙！
「爸，您先聽我說。」董政文安撫道，試著說出一些他和弟弟的看法。「只要沈飛宇對小霏是真心的，我們又何必堅持小霏一定要嫁入書香世家。」在父親的想法裡，只有讀書高，除非同樣是書香傳承，否則他絕不和人結親家。
「那麼事實呢？」董懷儒還是生氣。「沈飛宇的風流人盡皆知，你妹妹能得到什麼好結果？如果她肯聽我的話，進學術界，今天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風波？」
「爸，小霏會選上沈飛宇，表示沈飛宇一定有值得人佩服的地方，一個人能掙出一片天地，這種成功不是偶然，我們不能將沈飛宇評斷成一個毫無優點的人。」
「他成功、他優秀都與我們董家無關。」董懷儒依然堅持。
「爸，小霏不是個無知的小女孩，有的時候應該給她選擇的權利，她有能力可以決定自己要走什麼路、要過什麼樣的人生。」
董懷儒撇過頭。「無奸不成商。我本來就不同意小霏進商界，等小霏回來，我要她立刻進博士班，不許再留在商界。」
「爸……」董哲文不同意地還想說，卻被父親一口打斷話。
「別再說了。」董懷儒命令道：「通知哲文，課上完了就趕快把小霏帶回來，這次我絕不許她再任性了。」
董哲文只能在心中歎氣。小霏的個性倔強，一旦知道父親的反應這麼大，一定免不了又會和父親起爭執，該怎麼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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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工廠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因暴動不斷，讓沈飛宇一再延誤歸期。
「無論如何，交貨的日期不能延，如果這裡的廠趕不及，那麼立刻通知馬來西亞，要那空出三條生產線，趕這裡的交貨量。」
菲律賓的情勢在近期之內可能穩定不下來，沈飛宇立刻下令要其他廠支援。
才忙著，電話響起。
「我是沈飛宇。」
「大哥，是我，飛辰。」電話那頭傳來沈飛辰的聲音。
「飛辰，有什麼事嗎？」沈飛宇一邊評估著此次可能會有的損失與交貨單是否有問題。
「那裡的狀況如何？」沈飛辰問道。
「還不穩定。」政權無法穩固，經濟便很難得到安定發展。
沈飛辰沉吟了會兒。「大哥，我來接手吧，你先回來一趟。」
「怎麼了？」沈飛宇意識到弟弟語氣中的不對勁。
「是董琴霏那裡……出了一點問題。」
「琴霏？！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沈飛宇立刻放下手邊的事。
沈飛辰很快將他查到的事說了一遍。自從飛亞提醒過他之後，他就一直注意著李若葳會有的動作，只是沒想到她的手段居然還包括了叫人圍堵董琴霏，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他實在不敢想像董琴霏會受到什麼傷害。看來李若葳被嫉妒沖昏了頭，神智不清了。
沈飛宇聽得心驚膽戰，急切地追問，「琴霏人呢？還好嗎？」
「她沒事，我派了人暗中保護著，你可以放心。但是大哥，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你必須回來親自處理才行。」
「我知道。謝謝你，飛辰。」要不是飛辰注意到，琴霏……沈飛宇緊閉上眼。
「未來的大嫂嘛，我總要小心顧著呀！」基本上，他是很樂見大哥的感情終於有個好的歸處，但會發生這樣的事就不是他所樂見的，自家兄弟，他總得盡盡心力，想想飛亞遠在美國都那麼關心了，他怎麼能太冷淡。「對了，大哥，我看到一些資料，這樣下去，菲律賓的分廠恐怕會趕不上交貨期。」
「我知道，我已經讓馬來西亞的廠空出生產線支援這裡趕不及的出貨量。」
「嗯。大哥，那裡現在不太安全，你還是先回來再說。」除了董琴霏的事，他也擔心大哥的安全；局勢不穩定的地方，並不適合久待。
「我知道，待把這邊的事交代好，我就回台灣。」沈飛宇說道。無論如何，他不能讓琴霏受到傷害。
「那就這樣，我不多說了。」
「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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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了北部繁雜的一切，董琴霏浮動紛亂的心在東部的寧山靜水裡漸漸恢復平靜。
也許有人天生就寂寞，天生沒有適合的伴侶，也許沈飛宇與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