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俠少多情

第1頁 文 / 千水

    楔子

    冬夜,冷風呼呼地吹著,即使門宙緊閉,屋裹也有礦火燒著,寒冷的氣溫仍是凍人。

    木屋裡,簡陋的傢俱、粗糙的器皿,在在都表明了這不是一個富有的人家。屋內唯一的床上躺著一名中年婦女,即便是身上蓋著厚重的棉被,她依然覺得寒冷。

    「咳……咳……」

    「娘!」

    聽見她劇烈咳嗽的聲音,一名趴在床邊休息的少女立即驚跳起來。

    「娘,要不要緊?」她趕緊撫拍母親的背,然後端來一碗熱湯藥。

    「沒有用的。」婦人推開藥碗。

    少女將碗移回母親面前。「娘,您生病了,怎麼能不喝藥呢?」

    婦人歎口氣,她這場病從年初拖到歲末,連累女兒受了許多苦:為了籌錢買藥,女兒幾乎是日夜替人做工、洗衣,回家後還要照顧她這個病弱的母親,教她怎麼不心疼呢?

    「是娘拖累你了。」她歎道。

    「娘,沒有的事。您別多想了,快喝藥吧。」

    在少女的堅持下,婦人喝完了藥,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已撐不了多久,有些事必須趕緊說清楚,否則再也沒有機會了。

    「雩兒,這些年跟著娘,可苦了你了。」

    「娘,別這麼說,我們母女相依為命,雩兒離不開娘,所以您一定要好起來。」

    婦人搖搖頭,說道:「還記得娘以前跟你提過的繡姨嗎?」

    「記得。」少女點點頭。「娘擔心,以娘的身子,恐怕無法再陪你了。」

    「不!」少女抱住母親,不斷搖頭。「雩兒,別難過,聽娘把話說完。」

    「不要,娘別說不吉利的話,雩兒不愛聽!」她還是拚命搖頭。

    「雩兒,難道你不聽娘的話了嗎?」

    少女咬著唇,乖乖坐好,讓母親繼續未完的話。

    「聽我說,要是娘責有什麼萬一,你就去找繡姨,她會照顧你的。」

    少女皺皺眉頭,不回答也不表示意見。婦人歎口氣,伸手自枕頭下取出一封信。

    「把這封信交給繡姨,她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娘,雩兒不要……」少女哽咽著,怎麼也不肯接受。

    「你要讓娘走得不安心嗎?」婦人板起瞼孔。

    「我……」她不想惹母親全氣,卻又不願接受母親宛若交代遺言似的要求。

    「到這個時候,你還要惹娘生氣嗎?」婦人明白女兒的心意,但事實如此,不容她逃避啊。

    「我……答應您就是了,娘。」

    「這樣就好。」婦人露出欣慰又感慨的笑,「是娘對不起你,不能給你完整的家,讓你連爹都沒有。」

    她心疼女兒啊。如果不是有她這種母親,雩兒一定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一生吃穿不愁。

    「別說了,娘,雩兒不愛聽這種話。雩兒不在乎有沒有爹,雩兒只希望娘的病快點好起來。」對現在的她來說,母親的健康才是她唯一關心的事,至於父親……若父女緣薄,她也不強求,她只要母親的病情好轉。

    婦人憐愛的撫了下女兒的臉龐,低聲道:「雩兒,娘很累,讓娘休息一下。」

    「好,您好好休息。」少女幫母親蓋好被子,然後坐在一旁靜靜的陪伴,直到母親安詳的睡著,她才起身離開。

    這年的冬天,真的很冷。

    第一章

    江上的春雨霏霏,江邊的青草茂盛;雨停之後,艷紅夕陽將青草照得更加青翠。

    尚未到月升之時,秦淮河中晝舫、小船往來穿梭,爭相一睹河上風光。

    遠雕河中央熙來攘往的各式畫舫,一葉扁舟單獨停靠在堤岸不遠處,舟上兩人優閒的看著那頭的熱鬧。

    「唉,不知道這秦淮河上,究竟是渾然天成的景致迷人,還是來來往往的美麗春色誘人?」

    聽見迎面對坐的同伴發出疑惑之臀,另一名男子笑了出來。

    「不論是何種景致動人,都迷不倒我們拓二當家,不是嗎?」

    「少烽兄此言差矣,在下雖不才,至少也念過幾本書,說到吟詩應景的功力馬馬虎虎也算可以,再說只要是美麗的事物誰不愛,我當然也愛這秦淮河畔的風光呀。」

    「哦?不知道拓二當家中意的是哪種風光?」

    「當然是這秦淮河畔四時的美景、台城上楊柳依依的十里長堤,而畫舫中的綺麗,自然也不能錯過。」他大笑著回答。

    「你也未免太貪心了。」慕容少烽笑道。聽他這麼說,秦淮河畔的風光他是無一處不愛嘛!

    「少烽兄,別淨說我,你不也是如此?」拓彥反問。

    慕容少烽驀地大笑。「拓彥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我們的行徑作風差異頗大,不過既然同在這裡賞景,當然是對這裡的風光都有所迷戀嘍。」

    「是是是,不過我可沒你那麼好命,可以四處遊山玩水。」拓彥哀怨的一歎,想到還得趁夜離開金陵回太湖,就覺得自己有一點歹命。

    「少來了,說歸說,翼城的怒火你根本沒放在眼裡,要是你不回去,翼城也拿你沒辦法。」

    「哎,他是老大,我總是要聽他的話嘛,今兒個是沒急事我才敢這麼玩,要是有什麼大事,我才不敢章命開玩笑哩。」那個海上霸主發起脾氣來是很可怕的,他還想多活幾年。

    兩人同時舉杯互敬,算是臨別酒了。

    「說真的,你實在很清聞,沒事就待在小舟上喝酒賞景,這般優遊自在,不怕你那個二哥說你沒情沒義?」拓彥半是羨慕、半是好奇的問。

    慕容家遍佈中原的產業全讓慕容二少一個人扛著,相形之下,五少實在閉得過分。

    慕容少烽挑起眉。「鐘鼎山林,各有所好。商業上的事有二哥天生精明的腦袋就搞定了,哪畫還需要我?」

    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拓彥真是嫉妒死了。「唉,不曉得老大什麼時候才肯放我假?」

    他抱怨歸抱怨,心中卻沒敢有這等奢想───為了避免夢碎傷心,白日夢還是甭作了吧。

    「我該走了,下回有機會再來找你。」

    「不送。」

    拓彥乾完最後一杯酒,在慕容少烽微笑目送下,飛身上岸,消失了蹤影。

    ************

    入夜的金陵城原該一片安寧,偏偏秦淮河上還有人不肯安歇。

    一艘燈火通明、裝飾華麗的畫舫上,數名僕役往來穿梭,忙著完成主人的命令。

    「湘君姑娘,這一桌佳餚全是為你準備的,你嘗嘗看。」畫舫的主人招呼著美人用膳,一雙眼卻直勾勾盯著她的雪膚玉貌,垂涎之色表露無遺。

    「多謝小王爺。請問小王爺要吟詩、對奕,或是要奴家撫琴助興?」莫湘君神色冷凝的問。

    身為美人,是有資格冷若冰霜的;不論再怎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總有不怕凍傷的好色之徒前仆後繼,只求一親芳澤。

    「久聞袖招樓的湘君姑娘美冠天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就讓本世子為你贖身,帶你回王府好了。」李濟放肆的想握住佳人柔夷,卻被她躲開。

    「小王爺,湘君只賣藝,不賣身。」莫湘君冷著臉道。

    她一點都不稀罕攀權附貴,別人入花樓往往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她卻只是無聊來玩玩兼餬口而已:自然而然的,她的待客之道在青樓女子中,就顯得獨樹一幟了。

    今日要不是繡姨交代不能得罪小王爺,她早就回水湘閣裡去睡個好覺了,哪還會待再畫舫上陪這個急色鬼。

    李濟當場沉下臉。「莫湘君,本世子是看得起你,才給你機會享受富貴榮華,你可別不識好歹。」

    他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態度看在莫湘君眼裹,又多了一個令她厭惡的理由。她帶著淡淡嘲弄、似笑非笑地回道:「多謝小王爺的美意。湘君現在的生活,論錦衣玉食也不過如此,實在不敢再奢求其他。」

    自由自在的當個花魁多好,她幹嘛自找罪受的進王府讓人瞧不起?

    這麼乾脆的拒絕,可讀李濟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了。

    「莫湘君,本世於是看得起你,否則以你的出身,你以為你進得了權貴之家嗎?」

    「多謝小王爺的抬舉,湘君從不奢想進權貴之家。」她別開臉,淡淡的回嘴。別人要是對她不客氣,她也不會多有禮貌。

    「你……」李濟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王爺保重,若是氣壞你的身子,湘君可擔待不起。」

    李濟冷哼一聲,幸幸然的開口,「別忘了本世子已經包下你一晚,你的義務就是好好服侍本世子,讓本世子開心。」

    「小王爺,湘君只賣藝,至於其他需要,袖招樓裡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小王爺可盡興挑選。」

    「本世子就是要你侍寢!」

    「恕不奉陪。」她起身往外走,卻被守在艙門口的人攔住去路,逼退回艙內;見李濟使出這麼強硬的手段,她心裡有數了。

    「在這艘畫舫上,你只能聽本世子的。」李濟不疾不徐的喝起酒來;女人都是需要被教訓的,今晚他會讓莫湘君知道,平樂王世子是絕對違抗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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