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千水
「教主。」悲晨進門稟告。
祖傲凡抬起頭。「有事?」
「鐵長老自絕了。」
也許是不想面對後果,鐵長老選擇以死來逃避。
祖傲凡喟然。
無論如何,他都不曾想過要處死鐵重山。畢竟鐵長老對靈鳩教的確一片忠心,為了完成老教主的交代,拼了命找到他,轉達他別回南武林,致使他的妻子在當年那一役中沒能躲過危厄。他並非不知感恩,而是這種恩情不能以一生做為報答。為了一教之存亡,他不得不放棄對自由的渴望擔起這麼大的責任,什麼他都可以付出,唯獨伴侶不行!
「鐵叔可有留下些什麼?」
「他希望教主別再降罪於菁菁小姐,所有的事均是他授意的,請教主接受他最後的懇求。」悲晨盡責的轉達。
祖傲凡沉吟道:「悲晨,鐵叔的後事就交由你處理,事情結束後請下淮堂主親自將菁菁帶回,我想,以後菁菁還是跟著她的表叔比較好。」
「悲晨明白。」
「另外,他們的反應如何?」他問的是另外一件事。在那日與語兒交心之後,他便命人將他倆即將成親的消息放了出去。
「與教主所料相關無多。」自從放出祖傲凡與蘇語凝欲成親的消息後,整個南武林的確又被大大的震動了。
「三大派呢?」
「除了震驚之外,目前尚無其他明顯的反應。但有另一件消息傳出,蘇文因與目前掌事的兄長意見不合,已於數日前離開正義山莊,行蹤不明。」
「哦?」這倒奇怪了。「可有查明是為了什麼事?」
「詳細的情形還待追查,但爭執原因似乎是與蘇姑娘有關。」
語兒?!祖傲凡皺眉。
「幾天前蕭廣浩與卓信忠連袂上正義山莊拜訪蘇俊,似乎在秘密商討些什麼事,也許他們還沒死心。」
難道他們還沒受夠教訓嗎?祖傲凡噙著一抹冷笑,他可以縱容一回,但絕無過二的原則,如果這些人不珍惜他給他們的一次機會,那麼他也沒必要客氣了。
「傳令下去,要歡無與離心加強教中弟子的鍛煉,教中守衛一個也不許放鬆,凡有怠忽職責者,依教規論處,絕不輕饒。」
要抗禦外敵,最好的方法是強壯自己,祖傲凡深刻的明白這一點。
蕭廣浩一反往日游手好閒的作風,從那日議定三派之行事同步之後,便足不離堡的閉門勤練武功。
「唔……」不期然的,他咳出了一口血。
該死!一想起這兩天得到的確切消息——蘇語凝即將下嫁祖傲凡,他怎麼樣也吞不下這口怨氣,以致在練功時岔了心神,血脈受了波動而逆流。
「浩兒,收回心神!」
及時的提醒響入耳中,蕭廣浩不假思索的照做,一會兒後,終於穩住逆流的血氣。
「爹不是一再告訴過你,在練功時心思絕對不能稍有偏差,否則便容易走火入魔、前功盡棄,你為什麼不聽?」蕭天成威怒的看著愛子。
「爹,孩兒下次會小心。」蕭廣浩接受訓誡。
蕭天成看著兒子,真要罵也罵不出口。「說,剛才在想什麼?」
「爹,孩兒……在想蘇姑娘。」
「荒唐!」蕭天成大吼,「浩兒,別忘了你是干正堡的唯一繼承人,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神魂顛倒?天底下的女人不只有蘇語凝一個,等你功成名就了,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至於那個自甘淪為魔頭玩物的卑賤女人,有什麼好值得你留戀的!」
「爹,孩兒對蘇語凝誓在必得,就算她已不是清白之身,也只能屬於我專有的玩物,我絕不甘心將她讓給別人。」兩次求婚未果之後辱、當面被拒之恥,他今生非討回不可。
「沒出息,只不過是個女人也能讓你心神大亂,日後怎麼成大事?」蕭天成怒不可遏。
「爹,我什麼都聽你的,但只有蘇語凝我非得到不可。」蕭廣浩堅決的看著父親。「這一生只會有我不要的女人,而不會有我要不到的女人。蘇語凝絕不會是那個例外!」
蕭天成氣絕的看著不聽話的兒子,隨即轉念一想,又放心地笑了。多狂妄的口氣,也只有他蕭家的人才有如此的氣魄,浩兒也算不差,那蘇語凝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麗,也難怪浩兒從小癡迷到現在。但眼前最重要的應是練好武功,重振干正堡昔日的雄風。
「浩兒,你要怎麼做爹都沒意見,但首要的你必須先練成七絕掌,否則你拿什麼去打敗祖傲凡?別想那麼多,繼續吧。」
重新調整脈息,蕭廣浩再度勤勉的練起獨門的絕功。
也許合該她是屬於他的,否則不會被他牽動了心,不會輕易的在他懷裡安適的入眠。「在想什麼?」
躺了幾天,終於在今日精神與氣力恢復了一些,蘇語凝坐在躺椅上,上身倚著窗台,祖傲凡無聲無息的走進內室,兩手將她環入了自己的世界,他低頭輕嗅她身上散發出的清香。
習慣了他這種獨特而霸氣的親近方式,蘇語凝沒被他的無聲無息嚇著,他微轉螓首抬眼看他。
「大夫,我還要多久才能恢復自由呀?」她輕輕淡淡、自自然然的戲謔道。
「你這一生已經沒有自由了。」他一語雙關的回答。
「那我不是太吃虧了?」皺皺小巧的鼻子,蘇語凝又說:「那我不要讓你醫治了!」作勢要離開,不意外的又被他的栓緊在懷裡,動彈不得。
「太遲了。」他湊近她。「你這條小命是本大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跟閻羅王談判商討回來的,你沒得選擇了,只能待在我身邊。」他得意的說。
連開個玩笑,他霸氣的本性都會展露無遺,蘇語凝低頭一笑。
「我怎麼會把自己交給你呢?」她狀似不解的自問,然而聽力甚佳的他可完完全全將她的「低語」納入耳中。
「我的語兒,你還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嗎?」祖傲凡邪邪的欺近她,如果她再搖頭,他會很樂意「提醒」她為什麼。
「壞人!」她嗔道,手輕刮他的臉龐。「就只會欺負我這毫無自保能力的弱女子。」
有精神可以開玩笑,表示語兒的傷真的好了大半,他微綻的笑容裡有著溫柔與放心。
他的情緒在她面前從不刻意隱藏,這使得她更容易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感覺。依偎著他胸膛找個安適的位置,將頭偏置於他的頸肩,無言的彰示出自己的信任,撫著他著慌的心。
「七日後,我將正式迎娶你為妻。」他輕撫她的長髮。
這麼快?蘇語凝訝然的直視他。
只有驚訝而沒有反對,祖傲凡放心地繼續往下說:「我並不打算邀請任何外人觀禮。這兩天下來,相信我們的婚事在南武林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了避免意外發生,我不打算延遲太久,那對你不好。」三大派的反抗之心他多少明白。
縱使已損了她的名節,但至少可以將這種無聊的傷害減到最小,他不希望語兒為了這點兒小事介懷。
「無妨的。」世俗眼光的苛刻她太明白了,但這種流言傷不了她的。她遲疑的開口:「傲,你會讓我爹來嗎?」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回答。
「沒關係的。」她勉強逸出笑容。這段恩怨終究沒有那麼快就能化解,她是明白的。
「語兒——」祖傲凡摟緊她,對於不能讓她如一般女子出嫁般的由親人口中得到祝福感到愧疚,但更重要的,他不希望有任何因素打斷他的婚禮。三大派現在動向不明,他不想語兒再受任何傷害。
知道他的心意這就夠了。爹,原諒女兒不孝,但女兒是真的愛傲凡。蘇語凝在心中祈求父親諒解。
「現在我只有你了,你不會欺負我吧?」轉移凝重的氣氛,她佯裝不安又可憐的模樣。
「我怎麼捨得呢!」他笑逐顏開,再度心折於她的慧心。他這輩子是再也放不開她了!
兩人相依了一會兒,蘇語凝忽然開口:「十年來,你……都去了哪裡?」
祖傲凡聽見她的話,心思飄了好遠,默然不語。
「傲凡?」蘇語凝有些慌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祖傲凡,彷彿他離她好遠、好遠,他的心飄流到一個她觸不著的地方。
「傲凡,如果你不想說,沒關係的,我只是——」
「語兒,你別慌,」他點住她的唇,露出了一抹笑。「不是不告訴你,只是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背靠上躺椅,連帶摟著她棲息在自己的懷中,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才靜靜的開始?述:「你聽過宇文天這個人嗎?四十年前轟動天下、比重已無敵手、人稱『劍神』的宇文天?」
「沒有。語凝不過問江湖中事,所以——」
他笑著點頭,繼續說道:「在一次機緣下,我巧遇了當時正遊歷江湖的他。他脾氣很怪,卻破天荒的在他年近六十時收了兩個弟子,其中一個是我,另一個便是有『北方之天』的名號、逍遙山莊的莊主燕無痕。我比師兄晚進師門兩年,習藝十年後,師父便先後遣走師兄與我,而他老人家便往四海遊歷,從此下落不明。當我準備回教時,沒想到卻接到鐵叔傳來的噩耗;於是這十年來我南奔北跑,調教出四大護法、重新聯絡靈鳩教分散各地的堂口,等到時機成熟,才一舉創下今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