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傲情寄語

第15頁 文 / 千水

    飄蕩在心中的那種又甜又苦的感覺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心情,她黯然的明白,自己終究是動了心了。

    原來再如何淡看世情,她終究是逃不出女人既定的命運,終於也因為遇上了命定中的男人而再也衍生不了其他的想法,蘇語凝再也不是蘇語凝。

    斂首低歎,怕是在尚未查覺自己動心之前,她便已陷落了……「蘇語凝!」一聲怒喝在她身後響起,她一轉身,鐵重山正立在她身後不遠處,以著絕對憤怒的表情對她進行控訴。

    「鐵長老?」她皺眉,不解自己做了什麼錯事,錯到要他以這種非置她於死地不可的眼神看她。

    「你為什麼要出現?你為什麼要留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夾著雷霆之勢,鐵重山一步一步的逼向她,憤怒的神情有增無減。

    蘇語凝被動的一步步往後退,直到背靠上屋簷下的欄杆,而鐵重山已進逼到她的身前。

    「如果不是你,傲凡早就可以一統南武林,讓靈鳩教大雪前恥,將三大派踩在腳下。如果不是你,傲凡不會拒絕菁菁的愛,他一定會娶菁菁,共同將靈鳩教發揚光大!」鐵重山憤怒的大吼,他不擔心會被任何人發現,這裡是總壇的後院,在這種時候大家忙著自己的工作,不會有人前來,他將有足夠的時間與她算帳。

    蘇語凝怔怔地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鐵重山,對於他種種的指責,她彷彿沒聽進多少,過半的思緒仍持續的想著他與她之間的事。也許在明顯的感覺到他與她會有這一段牽繫時,她就該毫不猶豫的斬斷,而不是任由事情發展到這樣的情況。除去兩人之間的情感,他們之間還有著殺父之仇、兩派的恩怨……千不該、萬不該,她將自己許給了這樣的人!這是什麼感覺?

    既想好好的痛哭一場,又想癡狂的大笑幾聲,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易地而處,她又怎能與仇人之子有任何牽扯?

    為什麼她會領悟得這麼晚?

    為什麼她會到現在才發覺?她一直以為情感是在理智所能控制的範圍之內的;怎料得到人的情感一點也沒有道理可循,她就是愛上他了……恍恍惚惚,她的神智又漸漸回到了眼前,鐵重山狂怒的眼依然沒變。

    「但是,我現在還來得及彌補這樣的錯誤。」他憤怒的表情瞬間轉換,一抹冷酷的微笑揚在嘴角。「只要沒有了你,傲凡一定會回心轉意的,菁菁也可以坐上教主夫人的位置。」

    還來不及意識到眼前的危險,鐵重山狠烈的雙掌一擊一拍,結結實實的攻向蘇語凝。毫無招架之力的她被猛烈的掌氣推撞得飛起又迅速落下,前所未有的巨痛攫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她無力的跌在地上,一口鮮血急湧而出。但她卻沒有因此而疼暈,意識清醒的看著鐵重山再度揚掌。

    也好……她不抗拒的面對死亡,鐵重山快速的撲來,而出乎意料的一道人影以更快的速度隔開了那道致命的掌氣,另一人立刻扶起倒在地上的她。

    「蘇姑娘?」離心微顫的輕問。鐵長老為什麼下這麼重的毒手?

    蘇語凝只是一個嬌弱的名門千金,如何承受得起這種致命的攻擊?

    她意識到了扶起自己的是誰,想給這個始終對她和善的女子一抹微笑,無奈力不從心,她無法抗拒那股撕裂般的痛楚……「蘇姑娘!」

    沒聽見離心驚慌的大喊,她已昏厥。

    兩個時辰過去了,裡頭的人依然沒有半點動靜,守在房外的四人幾乎按捺不住了。

    「合生,不要衝動,若是你貿然闖了進去,恐怕連教主都會有生命危險。」悲晨理智的阻止。

    蘇語凝一昏厥,離心便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到傲然居,而歡無在擒下失控的鐵重山,將他拘於大牢後也立刻趕來。

    那一刻,是四人伴在祖傲凡身邊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他驚慌的表情。蘇語凝蒼白面容上因痛楚而緊鎖的娥眉不曾稍展,原本紅潤的唇此刻泛著血絲,竟不見一絲的生氣。

    他把了脈、查看了傷勢之後,便將四人隔絕在房外,不許任何人進入,在房內不斷獎自己的內力輸入她體內,只盼能減緩她的傷勢。

    不消多說,悲、歡、離、合亦明白教主用的是救人方式中的哪一種。四人無言的守在房外,不能勸阻、不能代替,他們只能守在這裡,不讓任何人打擾了教主的療程。

    兩個時辰了,房內依然沒有半絲動靜,他們誰也無法不擔憂,再這樣下去,也許重傷的不只是蘇語凝,連祖傲凡也會因為耗損過多內力而氣竭,但他們又不敢貿然闖入,只能守在門外乾著急。

    奮力抑下即將失去語兒的恐慌,祖傲凡毫不猶豫的取出九轉金丹讓她服下,然後刻不容緩的將她帶回房內,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她體內,促使九轉金丹在最短的時間內發揮藥效。沒見到她脫離危險之前,他不會停手。

    兩個時辰過去了,她咳血的速度緩了下來,脈象漸漸恢復正常,蘇語凝終於恢復了一點意識,但祖傲凡仍不放心,繼續將內力傾注至她體內。

    「不要……耗損……內力救我!」她困難的說。

    「別開口。」回應她的依然是一貫冷靜的低沉嗓音。

    「不……值得……」

    神智已然清醒,卻只能眼睜睜地見他折損自己得來不易的修為,堅持為她進行療傷。為什麼?她是他的仇敵呀,不值得的……沒將她的拒絕納入考慮,在確定她暫時沒有危險後,他才收手。語兒畢竟沒有任何武學底子,太強的外力傾注她體力也會無法承受。

    扶著仍虛弱的她躺好,自己坐在床沿,拿起布巾擦拭她汗濕的額角。

    「為什麼……耗費那麼多內力救我?」不用說她也知道自己受傷很重,可是他為什麼不惜耗盡多年的修為救她?

    對於她的問話,他只是深深的回視她,不發一詞。

    「傲凡!」她用力喊,奈何因為失了太多元氣,聲音卻像輕歎似的。她努力抓住他依然輕拭的手,吞下哽咽,「你何必……犧牲自己救你殺父仇人的女兒?」問的是現在,也是昨夜。

    「我只是在救我的女人。」他終於揚著低沉的聲音回答,反握住她的手移向自己,在唇邊磨蹭著。

    她這麼聰慧,為什麼看不出他的心呢?祖傲凡在心中歎息。

    「你一點都不恨我嗎?是我爹罔顧良心,為著虛無的名利滅了靈鳩教、殺了你父親,讓你失去了原本可以擁有的天倫之樂,你為什麼不恨?」

    「就為了心中這一點疑慮,才讓你急著逃開我嗎?」他不可思議的問。輕易的看透了她心中抗拒的因素,也讓她再度無所遁形,不能再平靜的詢問他,甚至面對他。「回答我,語兒?」

    他突地傾身至她面前,兩人幾乎氣息相接。

    她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為何,懦弱的閉上眼睛再度拒絕面對。

    難道這不共戴天的理由還不夠嗎?

    祖傲凡卻因為她的反應動怒了,她一再抗拒時他的縱容、她生命垂危時他的擔憂,在這一刻盡數化為怒氣為她的不肯面對。

    重重的一喘,他用力吻住她的唇,扯開薄被,僅隔著單衣結結實實的覆上她的身子,肌膚之間貼合得沒一點空隙。

    「不——」她低呼。

    祖傲凡吻得很用力,疼痛攫住了她的反應,本欲出聲抗拒,他卻鐵了心似的不肯放鬆,霸道的舌因她的張唇而得以長驅直入,徹底且猛烈的侵佔她所有的氣息!

    她不能反抗的承接他宣洩的怒氣,好一會兒,當她認定自己只能含淚的接受這種難堪的屈辱時,卻發現他沒有其他更放肆的舉動,她緩緩睜開雙眸,凝在眼眶裡的淚珠潰然滴落。

    不能動彈的雙手自他腋下環住他的身子,疼痛的雙唇也從被動轉而有所回應,全心全意、不再拒絕。

    「語兒。」在她起了回應的同時,他也停止了掠奪,只喚了一聲,不掩喜色的看著她。

    「對不起。」她淚落得更凶。

    祖傲凡被她這種反常的舉動嚇住了,他迅速起身,抓過薄被披上她的身,連人帶被的擁入懷中,沒說任何話,卻不自覺的給予肢體上的安慰。

    很奇怪,就在他怒氣橫生的那一刻,她驀然明白了為他強抑的悲楚、為自己不該的誤解,她揪疼了一顆已是屬於他的心。

    他褪下了溫柔的表情,木然的開口:「恨,我當然恨,好不容易父子能重逢,卻只得到了父親慘死、教派被滅的噩耗,我怎麼能不恨、不怨?你以為我不顧一切重組靈鳩教、在生擒了三大派要人之後又放了他們的行為,只為了嚇唬他們而已嗎?你錯了,因為我明白,即使今天我手刃了所有人,也不能換回我所失去的,然而傷痛不能永無止盡的延續下去,所以我忍下手刃仇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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