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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齊晏

    他霎時間清醒了,猛力推開趴在他胸膛上的人,飛快地打開床頭燈,立刻看清楚在燈光下企圖遮掩的人影。

    「採菱!」他震愕地瞪著她。

    既然無所遁形了,採菱也就緩緩抬起頭正視他。

    「你在幹什麼?」他微微蹙起眉。

    「我想把自己給你。」她紅著臉解釋行為,臉上是一股豁出去的表情。

    武胤喬不可置信地與她對望,好像她所說的是十分荒謬的笑話。

    「我說過要你了嗎?」他冷笑。

    「我們都已經交往快兩年了,發生關係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她堅決地直視他。

    明知道他最討厭那種想以「獻身」達到目的的女孩子,但她依然拋開羞恥心選擇自動爬上他的床。誰叫她親眼目睹了他在雪道上親吻施灩灩的畫面,那樣的小武是她陌生的,讓她意識到自己就要失去他,唯有孤注一擲,比施灩灩更早一步得到小武,即使這是最笨的方法,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你認為這種事是天經地義?」武胤喬挑眉,冷淡從容地問。

    「難道不是嗎?」他的態度讓她感到無來由的心虛,從她對他瞭解的程度,她知道他現在的情緒極度不悅。

    「天經地義這句話應該用在兩情相悅的男女身上,我們之間並不適用。」他的語氣平靜沉穩,眸中卻有股迫切的煩躁,他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急於想理清和採菱之間的模糊關係。

    「為什麼不適用?」採菱的心冷了大半截。「我喜歡你,應該說我愛你,你難道……不喜歡我?」

    武胤喬注視著她,默然不語。

    他一直不喜歡採菱見人就公佈他們是情侶的態度,卻因為內心對她懷著歉疚感而總是隱忍不發,也或許是向來他對感情這種事漠不關心,所以也就懶得去理會採菱的一廂情願,似乎只要她開心了,就能減輕一些心中對她的愧疚。

    但是他發現採菱和他在一起也並非是快樂的,她悶悶不樂的時間總是多過快樂,而施灩灩不同,她只要一看見他,喜悅的神情就隱藏不住,明明白白讓他感受到了她的快樂。

    採菱喜歡他,施灩灩也喜歡他,但為什麼兩個人表現出來的心情和神態卻截然不同?

    「我不討厭你,可是我也無法喜歡你。」他用一如往常的冷靜語氣對她說。

    採菱的一顆心筆直地往下墜,她朝思暮想的結局不是這樣的,雖然小武若即若離的態度總是讓她提心吊膽、惶惑不安。但一心一意期盼著盡早嫁給他,那些不安全感就自然會消失,卻萬萬想不到,竟會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來,打亂了她的如意算盤。

    「你喜歡施灩灩?」她顫著聲問。

    武胤喬一直迴避去思考這個問題,但現在他必須承認他確實喜歡施灩灩。

    他定定盯住採菱,緩緩地點頭。

    「不可以!」她衝過去緊緊抱住他。「你親口說要照顧我的……」

    「我是說過要照顧你,但我所說的照顧就是單純的照顧,可是你顯然會錯意,以為我所說的照顧就是娶你,以丈夫的身份照顧你下半生,我必須坦白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動過娶你的念頭。」他任由她抱著,第一次對她說出他的感覺,雖然很殘忍,但是現在不說清楚,將來只會更麻煩。

    「這兩年來你從沒有對我說過這些話,是施灩灩出現了以後你才變的,可見得你心裡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她淒然地問。

    「你說對了一半,我的確是因為施灩灩出現才決定對你說這些話。」武胤喬的聲音很輕、很柔,卻還是讓採菱覺得全身發冷。

    他耐著性子繼續說:「但絕不是因為我變心,而是因為施灩灩讓我第一次感覺到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心情,也因此我才發現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採菱的眼淚瞬間決堤。

    「是因為你的傷才將我們兩個銬在一起。」他的眼中透出隱隱約約的無奈。「我就像一個被鎖鏈銬住的犯人,試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快樂?」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她聲嘶力竭地大吼。

    「採菱,你必須講道理,當初比賽的時候會意外撞上你,是因為你弄錯雪道的方向,你雖然住院了一個月,腿跛了不能再滑雪,但我何嘗不是因此而丟掉了決賽資格,拿不到豐厚的獎金。還落到到這裡來當滑雪教練。你可以要求我為你的傷負責,但是我該找誰為我的損失負責?」他毫不掩藏聲音中的忿恨。

    採菱從來不曾聽過武胤喬抱怨這些話,也不曾看過他爆發積怨的模樣,直到此時此刻,她才願意相信自己已然失去他的事實了。

    「你打算和我分手?」她的面色慘白如紙。

    「以後你的腿如果需要手術或接受復健,所有的醫療費用我會負擔,但是……我們若是還要在一起或者結婚都是不可能的事。」他的眸心帶著歉疚之色,知道自己所說的每句話對採菱那是傷害,但是與其長痛下去,他只好選擇短痛。

    「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不可能愛我嗎?」採菱抬著淚濕的眼瞪視他。

    武胤喬低垂著眼,掩住內疚的目光。

    「你能不能再考慮幾天,也許施灩灩並不適合你。」她淚如雨下,像個掉了心愛之物的孩子,無法控制驚惶的情緒。

    「即使她不適合我,我和你之間也是不可能的。」他的語調依然平穩鎮定,很希望她就此打住,別逼他說出「因為我根本不愛你」這樣的話。「我不要……你是我的……我不要把你讓給任何人……」她撲進他懷裡傷心地啜泣。

    武胤喬拍撫著她,歎口氣。

    「因為施灩灩的出現,才讓我明白感情不是用給不給、讓不讓或要不要來決定的,原來喜歡上便是喜歡上了,沒有什麼道理可言,我對你並沒有共度一生的深刻感情,勉強在一起只會不快樂,相信你也應該感覺到了才對。」

    採菱幽幽凝瞪著他。他說的她都懂他早就感覺到兩個人其實是在彼此折磨,即使覺得心有不甘,痛苦得無法喘息,她都只能選擇放棄一途了。

    「我明白了……」她僵直著背脊,臉上淚痕斑斑,帶著徹底絕望的表情,說:「從此以後……你不再需要照顧我了。」話說完,她轉過身,慢慢地以正常的步伐打開門離去。

    回想事發當天,代表中國到日本參賽的她,看錯了雪道的標示,誤闖進男子越野滑雪的場地,不小心被篤定晉級決賽的武胤喬撞倒,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匆匆瞥見他俊朗迷人的容貌,認出他是代表日本出賽的一流選手,立刻宛如遭到雷適般迅速地迷戀上他。

    腿傷給了她接近武胤喬的最好借口,住院時,他天天來探視她,他的溫柔和關心讓她上了癮,從此,她便告訴自己,即使痊癒出院,也要讓腿傷永遠存在。

    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不屈於她的人,再如何努力也抓不住。她初次在武胤喬面前不再跛著腳走路,所有的假裝都結束了,不知怎地,她忽然感到一股解脫之後的快樂。

    武胤喬愕然地看著她以正常人的步伐走出去,許久許久,還無法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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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灩灩一路上躲躲閃閃地,終於找到了武胤喬的房間,那麼地小心謹慎,就是怕會一不小心撞上採菱,採菱總是有辦法把她罵得像只被狂風撕扯的風箏,實在讓她難以招架,只好能閃就閃。

    她不禁暗罵自己太過軟弱了,「翩翩君子,淑女好逑」不是嗎?幹嘛把自己搞得畏首畏尾,像準備找男人偷情似的,真沒用!

    叩叩叩。她輕敲了幾下房門,等了半天,沒有聽見反應。

    叩叩叩。她不死心再敲一次。

    門終於開了。

    一看見門內的武胤喬,灩灩頓時愣怔住,然後雙膝一陣虛軟,急忙扶住門框穩住自己。

    老天!她只看過身穿滑雪衣、傲氣十足的武胤喬,還沒見過睡眼惺訟、露出大半胸膛的武胤喬。想不到頭髮糾結凌亂,一身灰色棉質睡衣還縐巴巴的他,居然看起來更加魅惑人心。

    「你不要那麼帥,行不行?」她發出呻吟般的虛弱抗議。

    武胤喬揚了揚眉,瞇著眼看她。

    「真受不了,才剛起床就看見一個大花癡。」他打了個呵欠,夢遊似的轉身走進去。

    「你今天為什麼沒來?回她跟著他進屋。

    「今天我休假。」他刷了刷頭髮,懶洋洋地走回床上躺下。

    「噢,我還以為你整晚都在回味吻我的感覺,所以才會起晚了呢!」她格格發笑著。

    武胤喬揚起眉看她一眼,她偏著頭望他,臉上漾著頑皮的笑,他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個厚臉皮的大花癡。

    「你來幹什麼?不會是想來強暴我的吧?」他躲進溫暖的被窩裡。

    「我是非常想喔,如果你同意的話。」灩灩捂著嘴呵呵大笑,他的聲音因睡意而沙啞,聽起來格外性感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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