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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齊晏

    「既然如此,很抱歉我也無能為力了,我的手機快沒電了,你好好保重,如果你有照顧我下半輩子的覺悟時再找我,否則就請別再跟我聯絡。」她直接關機,讓手機失去「電力」。

    她相信從此以後,阿路也絕不可能與地「再聯絡」了。

    往哈爾濱的旅客請到十九號登機門登機——

    灩灩喝掉最後一口咖啡,起身慢慢朝十九號登機門走去。

    就算現在的阿路身無分文,一口破爛英文,日語一竅不通肯定要歷盡千辛萬苦才能回到台灣,但這些都與她無關了。

    她現在在乎的、要追求的,是她將來一生的幸福。^_#

    從飛機上俯瞰白雪皚皚的哈爾濱,灩灩的情緒逐漸高昂了起來,再過幾個小時,她就會見到武胤喬了。

    一下飛機,她立刻打了通電話回台灣給漓漓,想找個人說說話,好紓解一下緊張高亢的情緒。

    「喂,鎮寶齋。」

    「漓漓!」聽見漓漓的聲音,她忍不住興奮地大喊。「我剛下飛機,現在人在哈爾濱的機場……」

    「你瘋啦,沒事跑到哈爾濱幹嘛啊!」漓漓在電話那頭忿忿地大喊。

    「當然有事我才會來呀!」果然如她所料,漓漓開口就罵她瘋了,不過她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忍不住要她分享她的喜悅。「聽我說,我在電視上看到我的真命天子了,這回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他!」

    「什麼真命天子!」

    「有個電視節目訪問到他,他是哈爾濱亞布力滑雪中心的滑雪教練,叫武胤喬,你沒看到他有多帥,我還沒見過那麼帥的男人。」他是真的好帥,雖然一身現代感十足的滑雪衣,但那份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氣質,就宛如一個武功高強的俠客,睥睨群雄的姿態。

    「拜託——」

    聽漓漓一副就要開始訓話的語氣,她立刻搶先說:「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要去叫車了,拜——」

    興奮的情緒發洩完畢,她心情愉悅地拖著行李走出機場大廳。

    一走出哈爾濱機場,興奮的灩灩就被撲面而來的寒風給驚嚇住!

    天哪!怎麼會這麼冷!她從來不曾到過零下十五度的地方,突然覺得自己瞬間被凍成一根冰棒,寒冷令她感到全身痛楚,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會凍掉耳朵的傳聞,立刻戴上耳罩捂得緊緊的,絕對相信這種冷度會凍掉她這個南方人的耳朵,她可不希望讓武胤喬見到一個沒有耳朵的施灩灩。

    在刺骨的冷風中走了二十分鐘,即使只是輕柔的微風吹在臉上,都會讓灩灩覺得像被利刃千刀萬剮一樣,她沒辦法用正常的方式走路,一路上不斷地左腳跳完換右腳,右腳跳完換左腳,冷得直打哆嗦,不禁開始擔心習慣溫暖氣候、害怕酷寒的她能不能適應得了這座冰城。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沒見到武胤喬之前,她絕對不放棄,最多多塞一些暖暖包在羊毛衣裡,死不了人的。

    搭上前往亞布力滑雪中心的小巴士以後,灩灩才終於能在充滿暖氣的小巴士裡舒舒服服地鬆口氣,好好欣賞這座充滿歐式建築的城市。

    哈爾濱果然是一座冰城,雪白得像顆玉明珠,在二次大戰時期,哈爾濱曾經是列強盤踞的殖民地,建築物充滿了日、俄、英。法等國家的色彩,把哈爾濱變成了一座獨具特色的迷人城市。

    在發現武胤喬之前,灩灩對哈爾濱從來沒有特殊的喜好,哈爾濱在她腦海中只是一個北國的地名罷了,直到現在,愈走進、深人哈爾濱,就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遠眺一望無際的雪野,以及覆蓋在冰雪下的異國建築,都讓她有種曾經到過這裡的錯覺。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沒有來過,但為什麼對這個城市一點也不感到陌生,那是什麼時候來的?說不定……是前世的記憶?!

    這種想法潮水似地湧向她,她相信每個人都有前世,但如果把這個想法告訴瀛瀛,她肯定會笑到岔氣,然後大罵她是神經病。

    小巴士開進了亞布力滑雪場,一下車,就有熱情的少年上前幫灩灩提行李。

    「空泥基哇!」蒙古族的少年阿威誤把灩灩當成日本人,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地和她說日語。

    「我不是日本人。」灩灩聳肩一笑,剛從暖氣車裡下來,冷得頭都痛了。

    「你會說普通話!」阿威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你不是日本人,那……是不是上海來的?」

    「又猜錯了,我是從台灣來的。」灩灩聽他連猜錯了兩次,覺得很好玩。

    「咦!」少年似乎很吃驚。「台灣女孩子很少來這裡滑雪,通常都會去日本北海道比較多。」

    「真的嗎?」灩灩側頭一想,好像是真的,台灣人多半有崇日情結,只要是日本的東西,不管什麼都是好的。不過她正好相反,因為童年時期的陰影,讓她連聽到「日本」兩個字都反胃。

    「你好,我叫阿威。」他左顧右看。「你的朋友呢?要不要我一起幫他提行李到風車山莊?」

    「我是一個人來的。」她太冷了,雙臂抱著自己又開始跳起來。

    「一個人!真稀奇,我猜你是台灣的滑雪選手,到這裡來做滑雪訓練的,對不對?」阿威濃眉飛揚,挺愛亂猜的。

    「不是,我根本不會滑雪,連滑雪場都沒有去過,我是專程到這裡來找滑雪教練教我如何滑雪的。」灩灩笑答。

    阿威露出十分詫異的表情,看她腳上好像裝了彈簧似的直跳個不停,就忍不住笑起來。「你很怕冷呀?跟我走吧,我們要先搭雪原巴士才能到風車山莊。」

    「巴土上有暖氣嗎?」她只關心這個。

    阿威呵呵大笑。「你大老遠從台灣跑到這裡學滑雪,總不能老躲在暖氣屋裡吧,你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怪。」

    灩灩尷尬地笑了笑。

    「聽說亞布力的教練很棒。」她頓了頓,試探地問:「你知道有個滑雪教練叫武胤喬嗎?」

    「噢——」阿威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衝著武見喬來的,那就可以理解了。」

    「什麼意思?」灩灩很好奇,阿威似乎話中有話。

    「很多來過亞布力的女孩子,都會衝著武胤喬而再來幾次,尤其是日本女孩子最多了,她們又開放又熱情。」阿威聳了聳肩說。「所以你為了武胤喬而到亞布力來一點也不奇怪,不過先提醒你,他這個人很怪,要排他的課也不大容易唷。」

    灩灩呆了一呆,想不到武胤喬如此受歡迎,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除了對自己的容貌有高度的自信以外,更相信他們之間有著無法理解的夙世戀情,即使他被再多再多的女人圍繞,她都堅信他也是用一種等待的心在等著她出現。

    啊——光是這麼想,就浪漫得令她心魂俱醉了。

    「今天天氣好,陽光很大,快把黑眼鏡戴起來,免得把眼睛的傷了。」阿威好意提醒。

    「哦,好,謝謝。」灩灩戴上雪鏡,唇角漾著純真的微笑,一顆心早已從雪原巴士裡飛出去了。

    6_@

    灩灩下榻在三星級的風車山莊度假飯店,給了阿威五十塊美金的小費,這筆為數不小的小費也幫灩灩買到了武胤喬全天的作息表——

    「八點,在雅士奇餐廳用早餐;九點,在初級滑雪場指導初學者滑雪;中午,在映山紅餐廳吃午餐;一點,在中級雪道指導滑雪;三點,在高級雪道指導滑雪;六點以後在農家大院或大鍋城用餐。」

    這張作息表讓灩灩方便了不少,要製造見面的機會就簡單多了。

    她把行李打開,穿上最喜歡的米色毛衣和羊毛格子短裙,再搭配一雙到大腿的皮靴,把一頭及腰的長髮梳得發亮,看了看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五十分了,也許到那裡還遇得到武胤喬,她喜孜孜地出門去找「映山紅餐廳」。

    第一次和武胤喬見面,她希望能讓他看見她最美的樣子,而不是一個被厚重衣物裡得像一隻準備冬眠的肥熊的施灩灩。

    剛走出飯店,她差點就被驟然襲來的冷意凍得厥過去,不禁後悔身上穿得太輕薄了,抬頭看見峰巒起伏的群山,高聳的雪山上有滑道、索道和雪道,那裡有許許多多玩得不亦樂乎的遊客,個個都像色彩鮮艷的肥熊,相較之下,她這身打扮顯得特別突兀。

    與她錯身的東方遊客善意地迴避了眼光,但西方遊客則用十分「欣賞」的目光看著她那一身與滑雪場完全無關的打扮,甚至還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Hellobeautifulgirl。」

    灩灩雖然覺得尷尬,卻喜歡這種人與人之間沒有距離的感覺,雖然站在廣大寒冷的雪原上,但心情單純而且安全,不像在台灣那樣有著很深、很深的寂寞。

    她找到了「映山紅餐廳」,緊張地抿著唇,緩緩推開門走進去,一看見裡面坐滿了用餐的遊客,她就呆愣住了,想在這一、二百人中找到武胤喬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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