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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齊晏

    良彥不自禁地歎口氣,其實他覺得施灩灩像個天使,在她眼中沒有人是壞的,所以她對任何一個人都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不求任何回報。然而這樣的好女人往往特別容易吸引壞男人,也很容易寵出壞男人,反而很難遇上真正的好男人。

    「你打算和施灩灩玩到什麼時候?」良彥和施灩灩並不熟,但現在卻萬分同情起她來了。

    「還不知道,我正想辦法哄她獻身,所以安排下個星期和她到懇丁度假三天兩夜,旅費不用我出,又能和漂亮美眉上床,怎麼樣,夠羨慕我了吧?」

    看到阿路臉上得意洋洋的神情,分明就認為用女人的錢來享受是極風光榮耀的一件事,良彥突然有股作嘔的感覺,吃著泰式酸辣面,只覺得索然無味。

    在他們沙發座位正後方,也有一個默默喝著酸辣海鮮湯地覺得索然無味的人,那個人就是——施灩灩。

    第八次,戀愛失敗,想不到竟然被算塔羅牌的女人說中了。

    她木無表情,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酸辣海鮮湯,眼角餘光瞥見阿路和良彥走到櫃檯結帳,真稀奇,她居然看見阿路搶著幫良彥付錢,由此可見,和她交往三個月的阿路擺明了就是要吃定她的。

    真相令她心寒,雖然感覺不到太多痛苦,但是想到自己像傻瓜一樣被耍了八次,就覺得異常空虛。

    她輕飄飄地走出泰式餐廳,晚風微涼,拂面吹來,她覺得自己像個全身戳滿了洞的紙人兒,被風吹了個透。

    她瞇起眼仰看天上的星星,在撩亂的星空下出神呆站著,再也不能相信那些假意追求她的男人了。

    「你的感情世界非常空白。」

    「你很快就會失戀,而你的真命天子很快就會出現。」

    算塔羅牌的女人真的算對了嗎?她打定主意,她的真命天子若是真的出現了,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他,她已經不想再近乎愚昧的等待了,如果有一份不會變質的愛情,她一定要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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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灩灩,你現在人在哪裡?怎麼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你都沒接,我今天遇到大學同學良彥,就是個子矮矮胖胖的那個,不過他太不出色了,所以你可能不記得他吧。對了,他說最近有部電影很棒,可是華納威秀場場爆滿,很難買得到票,反正你在自己老爸開的店上班,隨時都能落跑走人,不像我有老闆盯著,乾脆你先去排隊,等買到票以後再call我過去跟你會合。怎麼樣?還有,華納威秀附近有家不錯的德國小館,那裡的德國豬腳不錯吃喔,看完電影以後去那裡吃一頓好嗎?聽到留言以後給我一個電話,拜!」

    灩灩費了好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自己沒有砸爛那台答錄機。

    自從聽到阿路在泰式餐廳大放厥詞以後,她現在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嚴重想吐,更噁心的是他自以為是的口吻,和永遠都想不勞而獲的心態,然而這個著實令她作嘔的男人,竟是她的第八任男友,天哪!

    德國豬腳,她真想砍下他的腳烤給他吃算了。

    灩灩真想痛罵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居然遲鈍得到現在才發現阿路和前七任男友一樣都犯相同的毛病,總是用「忘記帶錢」這一招吃定她。

    他們第一次約會,在王品台塑牛排餐廳的結帳櫃檯前,阿路很懊惱地說他忘了帶皮夾出門,向來大方爽快的灩灩,很習慣性地掏出錢來,說:「沒關係,我付就好。」

    從此,他們約會十次阿路就會有九次忘記帶皮夾出門,即使唯一的一次帶了,皮夾裡也絕不超過五百塊現金,根本不夠付吃飯、看電影的費用。信用卡呢?他說那是窮人才會辦的卡,只有窮人才會老是跟銀行先借錢,所以他不屑辦。

    阿路確實不像窮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享受千元大餐,可是在她面前,他總是很慣例地「忘記帶錢」,然後,她就一如慣例——

    「沒關係,我付就好。」笑吟吟地掏錢付帳。

    沒辦法,她從小就養成了搶先付帳的「好習慣」,因為家裡太有錢的緣故,同學和她相處總像隔著一層薄膜,不容易與她親近,也不容易對她付出真心,直到有一回請全班同學吃冰淇淋以後,圍在她身邊的「朋友」突然一夕之間激增了不少,她便有一種只要付錢就能得到友誼的錯覺,從此以後,她一定搶著付帳,也因為這樣的「好習慣」,讓她贏得了不少「友誼」。所以當她交第一個男朋友開始,也很習慣性地、理所當然地這麼做。她從不計較男友不帶錢出門,看電影一向也是由她排隊買票,若開車出去玩,她要負責付加油費,三不五時還要繳幾張違規罰單,有時候男友甚至連喝瓶罐裝啤酒的零錢都要找她拿,這些她都可以不計較,對付出多少金錢向來也都不以為意,但奇怪的是,每當二姐瀛瀛打去一通「考驗電話」以後,男友便從此銷聲匿跡,一二三四五六七任男友無一倖免,屢試不爽。

    雖然瀛瀛的考驗電話是惡毒冷酷了一點,但若因此就嚇得退避三舍,也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在泰式餐廳見到阿路的真面目後,不必猜,也知道阿路的反應肯定會和她前七任男友一樣如出一轍。

    「阿路,我有事到日本找姐姐,這陣子不會在台灣,與你的墾丁之行取消,以後也請不要再找我了,再見。」

    她寫了一封簡短的e-mail給阿路,正式終止第八次的戀情。

    是戀情嗎?她歎口氣,戀愛中的甜蜜喜悅,失戀時的痛不欲生,這些愛情小說中對戀情的滋味描述,她都沒有嘗過。

    為什麼每一次的戀情從開始到結束,她的情緒總是無波無瀾,真實的戀愛不會是這樣無味的吧?

    她想起算塔羅牌女人的——

    「你所談的戀愛都不能算是算正的戀愛。」

    唉,什麼樣的戀愛才是真正的戀愛呢?她好渴望嘗試一次真正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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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癡、白癡!一千萬個大白癡!」

    施瀛瀛氣憤得在電話裡對灩灩大罵。

    灩灩捲著電話線,嘟著嘴呆望天花板,默默聽著瀛瀛自日本傳送過來的「讚美」之詞。

    「拜託你有點識人的本事,好不好?阿路那種只會讓你付帳的男人,懂什麼叫真愛無價,被同一種類型的男人騙了八次,白癡都比你聰明,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敲開來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電話裡傳出一聲巨大的聲響,灩灩嚇了一跳,聽起來很像是瀛瀛踹倒什麼傢俱的聲音。

    「我都快被你氣得腦充血了,真想現在就衝回台灣幫你砍死阿路!」瀛瀛義憤填膺地大吼。「像這種人渣留著只會危害社會,你應該要懲罰他,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才對,也免得他再去加害別的女人,知不知道啊,施灩灩!」

    瀛瀛的獅吼幾乎要震破灩灩的耳膜,灩灩把話筒移開了幾公分,讓已經被轟炸半天的耳朵休息片刻。

    「怎麼懲罰呀?」這一向是瀛瀛最拿手的,她從來只是跟在瀛瀛後面欣賞她懲罰惡人的招式,最多只有拍手叫好的分,要她去懲罰別人,她可不會。

    「我施瀛瀛怎麼會有你這種懦弱無能的妹妹啊,被人吃干抹盡了連討回公道都不會,早知道你就應該跟老媽到日本來,免得在台灣被人搾乾了我都不知道,就算想幫你出氣也沒機會。」

    「拜託,我最討厭日本男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小小聲地說。

    自從國中到花蓮畢業旅行時,在火車上碰到日本觀光客,她好心指引一個日本中年男人如何倒茶水,卻被那個日本男人猛然握住手,表情很褻地揉著她的手心,從那次以後,她只要一看到日本人就想吐,所以爸媽離婚時,她才會選擇跟老爸留在台灣,死也不去日本。

    「我知道你討厭日本男人,滿腦子欣賞的是那種武俠小說裡的俠客型人物,問題是,你選的八個男朋友裡面沒一個像楊過或是令狐沖那種大俠,反而都是一些騙死人不償命的偽君子,please,你能不能有點識人的本領啊?」

    「是他們主動追我的,又不是我自己選的。」她無辜地辯駁。

    「你再給我please好嗎?」瀛瀛氣得聲音都扭曲了。「就這麼容易被人追上,我怎麼就沒被人追上過。」

    「那是你眼高於頂……」

    「你也未免太不挑了吧?」瀛瀛忍不住打斷她。「算了、算了,不想罵你了,真要罵起來三天三夜也罵不完。總之,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出一口氣再說,不准那麼客客氣氣地放過他。」

    「這口氣怎麼出?」她意興闌珊,隨手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連怎麼出氣都要我教.你真的很失敗耶。」

    「亞布力滑雪場位於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以東一百九十五公里,牡丹江市以西一百二十公里,亞布力是俄語『亞布洛尼』的音譯名,即『果木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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