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齊晏
「你實在…··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她窘迫地垂著頸子,不敢看他。
「漓漓你…··」
端木和頤頓了一頓,迫人的黑眸緊緊盯住她赧紅的臉頰。「你該不會沒交過男朋友吧?」
她愣愣地抬起頭。
「你怎麼知道?
他失聲一笑。想想真覺得不可思議,她已經是二十二歲的女孩子,沒交過男朋友也就罷了,聽見這種話題居然還會像清純少女那樣尷尬臉紅。
「交過男朋友的女孩子自然而然就會知道男人是種什麼樣的雄性動物,怎麼可能還會有你這種反應。」他支著下顎看她,語音帶笑。
「是、是嗎?我以為你跟普通男人不一樣。」她臉紅得幾乎腦充血了。
端木和頤突然安靜下來。
漓漓不解地抬眼偷瞄他,見他臉上的笑容迅速斂去,眼底緩緩浮起黑雲。
她懊惱地皺起小臉,慘了,剛剛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端木和頤回身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什麼都不加,默默啜飲著,表明了什麼都不想再多談的態度。
漓漓不安地埋頭狂吃三明治,塞完最後一口,端木和頤突然出聲。
「形容一下那個中年男人的長相。」
「什麼?」
她呆了呆。
「騙你的那個中年男人。」
「哦。」
漓漓這才會過意來,慢慢回想他的特徵。「他大約一百六十公分,禿頭,眼睛大得像金魚眼,鼻樑旁邊還有顆黑痣…··」
他微微挑眉。「原來是他。」
「你認識?!」
她吃了一驚。
「知道他這號人物。」
他狀似懶散地靠向椅背,緩緩說道。「他是偽制假工的專家,名字沒記錯的話應該叫『老東』,以前偽造了很多假玉在玉市出售,由於他偽造的手法很逼真,所以賺了不少錢,聽說以後就移民美國了,想不到現在又會在台灣出現,而且居然還騙到『鎮寶齋』的頭上來。」
漓漓愕然,頓時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那個『老東』一定知道我爸去了英國拍賣會,所以存心專程來騙我的,我真是白癡,居然就這樣被騙了,啊,我現在想起來了,那通打錯的電話也一定是他的同夥,天哪!沒有錯,一定是!」
端木和頤起身收走她面前吃乾淨的杯盤,不知為何,唇邊竟然漾出笑容,他幾乎忘了漓漓吃驚加上生氣的表情有多麼甜美可愛了。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兩聲。
端木和頤唇角的微笑立刻消失,眉鋒不耐地蹙起。
漓漓奇怪地看著他。
「叮咚叮咚!」
門鈴催魂似地又響了兩聲。
「你留在這裡別出去。」
他匆匆丟下話,逕自走出廚房。
漓漓愣了一下,隨即跳下椅子,忍不住倚在廚房門縫打算偷窺一眼,很好奇到底是誰讓端木哥臉色倏變。
一道倩影走進客廳,不勝俏裊地走到端木和頤面前,緩緩摘下帽子和墨鏡,漓漓一看清客人的長相,不由自主地悄悄倒抽一口氣!
好……好美的女人!
瓜子臉、一雙杏仁形的黑眸水汪汪的,配上一頭蓬鬆微卷的長髮,不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是極為性感冶艷的大美女。
漓漓躲在門縫看得發怔,愈看這個大美女,愈覺得眼熟…
啊!她陡然想起,眼前這大美女是香港一線女演員,好像叫凌亞虹,在電影界也是頗為知名的女影星,不過兩年前嫁進台灣豪門世家以後就息影了,聽說才二十八歲而已。
真令她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看見凌亞虹這樣的大明星級人物,她吃驚地搗住嘴,難道凌亞虹也是來請端木哥鑒定畫作或是古董的嗎?她曾經聽說台灣政商名流都十分器重端木和頤對於古物方面的知識,想不到他連演藝圈都征服了。
嘩,端木哥果然厲害!
漓漓近乎虔敬地望著端木和頤的側臉,全然沒有心理準備好應付接下來即將發生的驚人畫面,當她看見凌亞虹嬌嬌軟軟地抬高手臂,攀住端木和頤的頸項,仰起螓首柔柔送上紅唇時,她的腦袋轟地炸了一下,眼前斷電似的一片漆黑,只看得見他們親密擁吻的景象。
這是怎麼回事?凌亞虹…·,·她不是有夫之婦嗎?
更驚人的畫面繼續在漓漓眼前激情展開——
凌亞虹熱切地吮吻端木和頤,在他懷裡扭動著豐潤的嬌軀,白皙修長的手指探進他的運動衫內,緩緩朝下移向他的褲腰,更進一步向下撫去。
漓漓的腦子剎那間被轟炸成一片廢墟,視線直盯著她根本不想看的畫面,震驚得連間躲的意識都沒有,整個人僵如石柱。
假的··,…一定是假的。她心目中的端木哥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亞虹,等等,我家裡有個小客人。」端木和頤推開她挑逗的雙手,視線下意識地掉向廚房,驀地,撞上一雙驚傻的大眼。
糟糕,漓漓的表情不太妙,看樣了全程都看到了。他不禁苦笑。
「怎麼不早告訴我屋子裡還有別人在!」凌亞虹一看見漓漓立刻驚慌地戴上墨鏡閃躲。
漓漓緊捏著衣角,腦子凌亂地出現一堆數字,今天是周幾?這個凌亞虹是端木哥的週三情人還是週末情人?
方纔那一幕已經超出漓漓所能反應的範圍,她惶惶不知所措地低著頭衝出廚房,奔過他們身前,畏罪潛逃似地朝客房衝進去。
「她是誰?」凌亞虹仰起臉質問端木和頤。
他聳聳肩。「前女友的妹妹。」
「就這麼簡單嗎/凌亞虹狐疑地看著他。
「當然,她有事求助於我.就這麼簡單。」
「那她哭什麼?」她從墨鏡下冷瞪他。
「她哭了嗎?」他愕然。
「和頤,你幾時變得遲鈍了?」凌亞虹哼聲冷笑。「我看你這前女友的妹妹對你的感情絕對不是你腦中所想的那麼簡單。」
「你想太多了。』他蹙起眉心,想起漓漓剛剛的眼神,就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她對他……應該不可能吧。
「真是,我的心情都被搞壞了。」凌亞虹沒好氣地捶了他的胸膛一下。「看來你今天是不能陪我嘍?」
「今天是週五,我們只是週三情人,你不應該突然跑來,違反我們之間的協定。」他以慢條斯理的語調提醒她。
凌亞虹甜膩地笑了笑。
「我老公昨天飛到新加坡談生意去嘛,我想你,就來嘍,對不起啦——」
「下回要來之前先聯絡,萬一我有客人在這裡,讓你曝光了也不好。」他再度表明立場。
「好嘛,這一整個禮拜,你隨時都可以打手機找我,那我就先走了。」她無奈地嘟著嘴。「噢,對了,記得警告一下你這位前女友的妹妹,不許把在這裡見到我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則我離婚的贍養費萬一拿不到了,可別怪我找她支付哦。」
端木和頤點點頭。
她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戴上帽子遮住了半張臉,轉身優雅地開門走出去。
端木和頤目送凌亞虹的黑色跑車駛離。
漓漓對他…··可能嗎?真是奇怪,這個疑惑不斷盤踞在他腦子裡,他在心裡對自己苦笑。
他徐緩地走到客房門口,輕叩了叩門。
「漓漓」
房門倏地打開,漓漓已經穿回自己的衣服,嬌小的身軀旋風似地飄出來,無視於他的存在。
「你幹什麼!」端木和頤一把扯住急急欲逃的她。
「我不想打擾你,先走了。」她刻意把臉別開得大老遠,悶聲說。
漓漓異常奇怪的反應愕住了端木和頤,他猛地箍住她的下巴用力抬高,赫然看見她的臉頰淚痕斑斑,長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真的在哭!
「你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太奇怪了。」他的情緒莫名其妙變得混亂起來。
「很奇怪嗎?」她又急又窘地解釋,匆忙揮去奔騰的淚珠。「可能在我心裡,我還當你是我大姐的男朋友吧。」
「就算你還當我是你大姐的男朋友,即使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也犯不著掉眼淚……」
「我生性就愛哭嘛,動不動就很愛掉眼淚,有什麼辦法!」她打斷他的話,忿忿地拭去滿臉淚水。「我自己也覺得很煩啊!」
他盯著她,專注審析她沮喪挫敗的小臉。
「從前我根本沒看你親過我大姐,現在突然看見你抱著一個大美女吻得那麼纏綿激情,對我來說實在距離太近,刺激太大,沒噴鼻血就算不錯了!」她仍在努力為自己的失態辯解。
「誰叫你偷看的。」端木和頤啼笑皆非,凌亞虹剛才的挑逗確實是直接了一點,幸虧他的「反應」不算太明顯,否則她搞不好真會噴出鼻血來。
「她就是你的床伴?今天不是週五嗎?她是你的週五情人?你的情人那麼多?該不會整個星期都排滿了吧?」漓漓皺眉瞪他。
端木和項看著她過分認真的表情就覺得好笑,這個丫頭還是那麼怪、那麼直接,腦中想什麼就說什麼,心思極度透明。
「想不到你的床伴竟如此大名鼎鼎,六年不見,端木哥的感情世界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啊!」她沒好氣地嘲諷調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