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巧施美人計

第15頁 文 / 祁歡

    她的心裡流轉過無數念頭,仍舊猜不出范飆塵種種行徑背後的目的。

    范飆塵輕輕地解開她的衣襟,秦晤歌胸口一陣緊窒,好怕紊亂的心跳聲會傳到他的耳中。

    他要做什麼?她一遍遍在心中吶喊。

    忽然,她肩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舒緩了本來劇烈的疼痛。原來他解開她的衣服是為了替她上藥,看來是她多慮了。

    范飆塵一遍又一遍地細心處理她的傷口,並不時伸出另一隻手來撫平她因疼痛而緊蹙的眉頭,不但舒緩了她的疼痛,也舒緩了她先前受傷的心。

    「我的晤歌啊……」一切動作告一段落之後,范飆塵忍不住發出一聲輕歎,聲音中隱含著壓抑不下的情感。

    秦晤歌的心跳驀地漏了半拍。我的?

    他用這字眼,意味著什麼?她是否能逕自認為他仍是有一絲絲喜歡她的?

    忍不住地睜開星眸,對上那雙深邃的鷹眼,想從他眼裡,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范飆塵被秦晤歌突然睜開的眼給嚇了一跳,意識到心事被人看穿,向來剛直的臉部線條,竟然閃過一絲羞赧神色,整張臉由耳根子開始泛紅。

    他微微將頭撇開,藉著轉移視線,來平復剛才的

    窘態。

    他在生氣嗎?

    秦晤歌小心地瞧著他的側臉,他刻意撇頭的動作,該是意味著他不高興她突然睜開眼吧。

    一思及此,秦晤歌的美眸又黯了黯,眼底輕染上一抹愁緒。

    「還痛嗎?傷勢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秦晤歌緩緩地搖頭,聲音仍顯虛弱:「不痛。」

    范飆塵抬起溫厚的大手在她額上探了探,接觸到比先前略低的體溫後,他糾結的心才漸次舒緩。

    看著范飆塵的臉由擔憂到鬆口氣,秦晤歌的心又再次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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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范飆塵每天都會待在她身旁好一會兒,悉心照料著。或許是幸福的力量,讓秦晤歌的傷復原得特別快。

    然而她太虛弱了,不僅臉上沒有血色,就連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想是久未走動、未接觸新鮮空氣所

    致。

    大夫也交代過,當傷口穩定之後,可以多到外面走走,以免老是待在床上,讓身體愈來愈孱弱。

    「老躺在床上對身子不好,我們出去走走。」范飆塵的語調很溫柔,讓秦晤歌的心情自然跟著放鬆。

    「出去走走?」秦晤歌想到前些時日他抱著她要到外頭去的情景,臉上突然一陣燥熱。

    范飆塵看透她的心事,嘴角弧度一揚,揶揄道:「但這回要自己走,我可不抱你嘍。」

    「誰要你抱來著?」秦晤歌眉一顰,既惱又羞。

    范飆塵朗聲笑道:「那好,我們走吧!」

    他扶著秦晤歌漫步至庭院的拱橋上,秋風將地上的枯葉捲起,一陣寒冷讓秦晤歌忍不住輕顫。

    范飆塵感受到手下身軀的顫動,他解下外衣,披在秦晤歌的肩上。「風大,別著涼了。」

    一股暖意悄悄在心裡滋長,晤歌感到幸福的泉源,正一點一滴流灌著她早已荒蕪的心田。

    「晤歌,老實告訴我一切,你既然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應該跟扛湖恩怨扯不上干係,那為何會遭人暗

    算?」范飆塵也不願打破這樣難得的和諧,但哽在心中的疑問必須解決。晤歌遭襲的當晚,由於他一心顧慮著她的安危,以致沒有留下活口。日後雖曾親自外出查訪,卻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突然被范飆塵一問,秦晤歌的心又慌了。她無法確定他跟龐世尊的關係為何,自然無法在此時吐實,幾度欲言又止,終於決定透露一部分的實情。

    「將軍,有些事情,晤歌實在有難言之隱,不便現在告知。我只想求將軍實現當初的承諾,幫我殺了

    龐世尊這狗賊。」她在賭,賭他跟龐世尊的關係不若表面上的熱絡,畢竟他是這麼正直的一個人。

    范飆塵頗感驚訝,晤歌跟龐世尊之間果然有隱情,可到底是什麼呢?「你為什麼會跟當今朝上最有

    權勢的人結怨?」

    「有些事情涉及我的親人,我實在不能說。但我可以跟您保證,龐世尊絕對不是個好東西。將軍,晤

    歌只能靠您主持公道,您幫是不幫晤歌?」秦晤歌眼眸一低。這當中牽涉的事情太過複雜,她不知道現

    在若將實情吐出,會不會累及妹妹的性命?會不會

    讓她們的計劃胎死腹中?

    她畢竟太單純,只一心想要將軍幫她除去龐世尊,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該用什麼理由?這時若是晤言在就好了。

    「親人?」范飆塵鷹眼危險一瞇,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親人這回事?」

    秦晤歌抿唇不語。她不能把妹妹的身份暴露,只有沉默以對。

    范飆塵一揮袖,氣晤歌仍舊選擇隱瞞:「你想叫我叛國嗎?我怎能無緣無故殺害同袍?」他當然知曉龐世尊的為人,也可以順勢答應她,可他卻氣她不能信任他,不能坦誠以對。

    「同袍?」秦晤歌覺得很可笑,她已向他保證龐世尊不是好東西了,他為何不肯相信她,還稱他為同袍?!他在顧忌什麼?這已是昭然若揭了。

    「是岳父吧?」她想到龐夏雪,整顆心都涼了。

    「我不懂你說什麼,你只要專心待在將軍府,不要有二心,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的話。」姑且不論她有何企圖,以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

    如何對付龐世尊?還是讓她乖乖待在府中,他較安心。

    秦晤歌低垂著頭,未再發一語。范飆塵說了些什麼,她聽得不甚清楚,只是看著地上枯黃的落葉,想著自己的命運並不比地上任人踐踏的枯葉好到哪兒去。

    但落葉安分待在地上,化作春泥至少還能護花;而她,在堅持什麼?

    何苦在一個心不在她這兒的人身上堅持?

    她,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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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想到日前與范飆塵的對話,她不禁感到心傷。

    秦晤歌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無法得到范飆塵的寵愛,也就無法得到他的力量為家人報仇,那麼,自己還留在將軍府做什麼?

    在這一連串的誘心行動中,只有她自己遺落了心,她已深深愛上了他,可是,卻得不到相等的回

    報……

    「小姐,已經到了。」婢女倩兒將她扶出紗轎。

    藉著一月一次的上香,她才有機會離開將軍府,也趁這個機會,和妹妹晤言互相聯絡。

    在上香結束後,她借口想喝水而遣開倩兒,之後急急地走向法安寺後山杳無人跡的函雲亭,她與妹妹相約之地。

    眼前一身女裝,作村婦打扮的中年女子,就是晤言。她將自己絕艷的美貌隱藏在微微枯黃的人面皮具下。

    「姐姐,范飆塵已經答應為你報仇了嗎?」秦晤言有些焦急,她的計劃進行得不太順利,所以對姐姐寄

    予厚望。

    秦晤歌難過地低下頭:「言,我很抱歉,也許是我的偽裝太過失敗,他一直對我有所懷疑,我甚至無法

    放心地把仇恨告訴他。」

    秦晤言臉色一垮,沮喪地垂下雙肩。

    當初以為從范飆塵這麼正直的人身上下手,應該很容易得到他的幫助,想不到謹慎的他竟不肯相

    信姐姐。

    「難道當初以舞伎的方式送你進將軍府是個錯誤的決定,還不如直接告訴他你的身份?」泰晤言臉上滿是失望與懊惱。

    秦晤歌伸出纖手輕拍妹妹安慰道:「你別自責,當初這樣做是正確的,否則我們的身份一曝光,反而打草驚蛇,仇家立刻就會趕盡殺絕。」

    她不會忘記仇家曾為將軍府的座上賓這件事。

    「連姐姐如此的國色天香,都無法使范飆塵跌入溫柔鄉,那麼這條線大概是走不下去了。」

    「言,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她把自己都賠進去了,卻無法打動他分毫;得不到他的真心對待,卻傻傻地任由自己陷溺。

    晤言體貼地給姐姐一個擁抱,強打起精神,露出一抹笑。

    「不打緊的,還有一個方法。」如今只能用險招了。

    知道復仇還有希望,秦晤歌收起悲傷的情緒。

    「什麼方法?」

    「姐姐可還記得淳兒烈?」

    「淳兒烈?」她不會忘記和淳兒烈在回紇度過的歡樂時光,更沒忘記他對她的求婚。「他該已回國準備繼位了吧。」

    秦晤歌記得在她和晤言離開回紇之時,淳兒烈被可汗派遣至大食,祝賀大食國王的繼位大典,並為雙方商旅在北漠行走時,所爭執的路線利益作調節,那正是他的學習之旅,一旦回國,也就離繼位不遠了。

    「是的,姐姐,前一陣子我們巧遇……」

    秦晤言看了姐姐一眼,見她沒追問為何巧遇,才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他急切地想知道你的下落,自『塞北裡』一別後,便失去了我們的消息,他以為我倆不告而別,是發生什麼意外,所以我告訴他我們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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