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祁歡
范飆塵靜默不語,止住對秦晤歌的追問。他可以確定一件事,秦晤歌必定有一個秘密的身世,否則
她大可坦白告知,而不是如此支吾其詞,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難道……她真的如龐夏雪所言,是敵方派來對付他的奸細嗎?
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假設。
不可能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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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飆塵終究還是差人調查秦晤歌真正的身世。
「啟稟將軍,屬下查訪的結果與晤歌姑娘說的不盡相同。」范飆塵得意地左右手正從「塞北裡」探聽完
消息回來。
「說來聽聽。」范飆塵端坐在正堂之上,眉宇之間透出英氣。他將手中書卷置於一旁茶几上,順手端起清茶晶飲,一陣熱煙從杯中升起。
「是。其實『塞北裡』上下也不知她的來歷。」副將先行跪禮,然後起身貼近將軍耳邊,一一稟明近日來也查訪到的消息。
「此話怎講?」「塞北裡」本來就是龍蛇雜處之地、多嘴雜,小道消息自會不脛而走。所以應不至於會無人知曉晤歌的來歷才是。
「晤歌姑娘至『塞北裡』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副將也是花了一番工夫才探聽到有關秦晤歌的消息。」這麼短?」范飆塵劍眉一挑。」是啊!而且她一到似乎就穩坐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副將無喜無慍,只是平鋪直敘他所探聽到的。
「她的確是才華出眾,琴棋書畫都很精通。」而且國色天香的美貌及出眾的氣質,又比俗艷的女子勝之許多,因此,穩坐第一把交椅這一點,范飆塵認為她尋當之無愧。」但人紅必遭人嫉,在『塞北裡』裡有不少姑娘都
不喜歡她,因為她一來就搶盡了她們的丰采。」副將猶記得「塞北裡」裡的鶯鶯燕燕,一聽到「秦晤歌」這
三個字,鮮少有好臉色示人。樹大招風,的確不無道理。
「這是可以理解的。」
「相對地,對她的傳言也不少。」
「什麼傳言?」范飆塵知道,可能與她的身世有極大的關係。
「聽說她小時候並非住在中原。」副將道出驚人之語。
「喔?她不是中原女子?」范飆塵眸中閃過異采。秦晤歌愈來愈使人捉摸不清。
范飆塵雖不藐視邊疆民族,但以他的身份要留著一位來自邊族的女子,更是需要清楚知道她的身世、來歷,即便是他傾心的女子也一樣。他絕不能因一時的疏忽而誤了軍機大事。
「這個屬下還不確定,但她的確住在關外好一陣子。」副將有些氣餒,無論他怎麼問、怎麼查,關於秦晤歌的身世也僅止於此,她到底生於何地?背景如
何?拼拼湊湊,總兜不出一個完整、確切的答案。
「她住過哪兒?」
「回紇。」這是他僅能得知的,再多也問不出什麼了。
「這……」秦晤歌竟然是從回紇來的?!范飆塵怎麼也料想不到。回紇受突厥撥弄,以為大唐威勢已降,因此極盡侵擾滋事之能。現在得知秦晤歌從回紇來,他不得不起疑心。
「將軍……她該不會是……」當副將知道秦晤歌是從回紇來的時候,不禁感到驚訝與懷疑。心想如此絕色佳人卻委身在「塞北裡」,接著又進了將軍府,難保她不是心懷不軌、別有目的而來的。
「你也這麼懷疑嗎?」范飆塵沒忽略副將烏眸中一閃即逝的光芒。他也同自己一般,嗅到了危險的訊號,這是身為武官的本能。
「晤歌姑娘的背景的確不單純,我們不能不防,更何況她來自回紇。」副將說出內心的擔憂。
「我知道。」范飆塵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那……將軍要如何處理這件事?」
「我再想想……就算她真的是奸細,我也不能讓她回去。」范飆塵心中一陣揪痛,秦晤歌難道真如他們所猜測的,乃邊族細作嗎?他忖度著。
「屬下明白。需要我監視她嗎?」副將自告奮勇。
「暫時不用,我不想打草驚蛇,你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再怎麼看秦晤歌也只是一介弱女子,沒有武功底子的她,對將軍府的安危暫且沒什麼威脅,至於軍事機要他會更加慎重戒護的。
而且截至目前為止,秦晤歌完全沒有展開任何可以證明她是奸細的動作,范飆塵真希望這一切只是他們多慮了。
「你下去休息吧!」范飆塵示意副將退下。
「屬下告退。」副將跪禮後躬身退出。
范飆塵在廳堂上來回踱步。秦晤歌為什麼要隱瞞她的身世?這背後真有什麼陰謀嗎?基於職責他有必要弄明白,但在感情上,他寧可當作什麼都不知情,他不想為此失去她……
第四章
「小姐、小姐……」春梅慌慌張張地奔進房。
龐夏雪手裡捻著針,正在繡一對鴛鴦枕頭套,被春梅急促的聲音嚇得紮了自己的手指頭。
「哎——」她狠瞪春梅一眼,吮舔著滲出血珠的手指,
「趕著投胎啊,真是的!」春梅滿臉歉意:「小姐,你沒事吧?對不起!」
「什麼事這麼慌張?」她放下針線。
這時春梅才想起她狂奔回來的原因,激動地說道:「是…是大事!」她難掩興奮之情。
「什麼大事?」
「是那個秦晤歌……」春梅喘了一口氣才接著道:」她不是中原人。」
「秦晤歌……你怎麼知道?」龐夏雪的眼睛倏地亮起。她差遣出去的探子怎麼都查不出秦晤歌的身
世,她一怒之下才讓爹爹賜那奴才死罪,怎麼才不過幾天的光景就……
是誰有這本事查出來的?
「是將軍府的阿財說的。」
「阿財?」龐夏雪風眼一溜,將軍府上上下下她都認得,阿財正是照顧馬匹的僕人,但憑他……怎麼可
能知道這事的原委?
「我剛剛到鎮上去買東西,正好遇到阿財牽著馬從將軍府走出來。」春梅手舞足蹈誇張地說著。
「說重點。」龐夏雪神情不耐,瞪了春梅一眼。
春梅一驚,連忙說道:「喔……我就問是誰騎的馬?我本來也只是隨口問問,就當作是打招呼。沒
想到他竟然說是將軍的副將騎的,剛從『塞北裡』回來。我一聽到『塞北裡』就立刻追問他為什麼副將要
去『塞北裡』?結果他說是將軍要副將去調查一些事。」
「是秦晤歌的事?」龐夏雪媚眼一笑,將軍果然開始懷疑她了。
「小姐真聰明,就是秦晤歌的事,阿財遺囑咐我
不能告訴任何人。」但這麼重要的消息,她怎麼可能不告訴小姐。
「阿財怎麼會知道,難不成是副將告訴他的?」對來路不明、胡亂編造的消息,她可不想花心思去瞭解。
「他說,副將一下馬就讓他把馬牽下去,可是他看副將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就好奇到底是什麼事,
聽以……所以……忍不住就……」春梅突然擔心這一說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害了阿財。
「就跟上前去偷聽?!」龐夏雪繼續織著繡枕,「難道他不怕這麼一來會丟了自己小命嗎?」
「當然怕啊!所以他本來是不願說的,但我一再保證絕不會說出去,而且……」
「而且你還給了他一些銀兩。」龐夏雪斜睨春梅一眼。人為財死,也只有錢才能讓人不顧性命。所
以這一點倒是不難猜出。
「小姐……你怎麼知道?」春梅支支吾吾。偷聽機密大事可是要殺頭的。「小姐……你……千萬不
能……告訴將軍……」她可不想害人丟了性命。
「我不會說的。那個副將查出了什麼?」這消息引起龐夏雪的興致。
「秦晤歌是從回紇來的。」春梅在龐夏雪耳邊悄聲道。
「她果然有問題!」龐夏雪像是得到了鐵證似的。
「將軍現在一定開始懷疑她了。」
「懷疑還不夠,那種女人應該關在牢裡,好好地嚴刑拷打,逼她說出是誰派她來的、目的是什麼?你要知道,她的存在不只是對將軍,甚至對中原也是一大威脅。」當然對她的威脅最大。
「這麼嚴重?」
「當然,她可是奸細!」
「可她雖然是從回紇來的,但不代表她就一定是奸細啊!」從回紇來的人何其多。
「但我們不得不防,她來將軍府的動機實在太可疑了。」龐夏雪心中得意極了。這下秦晤歌鐵定會被
打人冷宮,嘗盡孤單寂寞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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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龐夏雪故意邀秦晤歌在廳堂之上教她胡
旋舞,也讓范飆塵在一旁欣賞著。
纖弱的秦晤歌一旋起舞姿,馬上令人炫目。時而柔情、時而嬌媚、時而動感、時而妖嬈的姿態、表情,有著屬於她的獨特風味。
舞畢,龐夏雪拍手稱好,范飆塵則是再一次被她炫惑。
「你跳得這麼好,可有什麼秘訣?」
「其實只要多練習就可以。」她抹去額上沁出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