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祁歡
秦晤歌不明所以地看著桌上的物品,又瞧瞧眼前面容姣好的美艷女子:「你……這是……」
「來者是客,這是我家小姐送你的見面禮。」春梅儼然已經將龐夏雪當成將軍府的女主人。
小姐?
秦晤歌視線越過說話的丫環,落在她所謂的「小姐」身上:「你是……」秦晤歌不記得入府時曾經見過她。
「我們家小姐是堂堂……」春梅正要揚聲介紹主子的身份,卻被龐夏雪揚手阻止,春梅倏地噤聲不語。
「將軍沒告訴你?!」范飆塵竟沒介紹她的身份!龐夏雪黛眉輕輕一挑,然後倏地平復,慍色一閃即逝。
秦晤歌搖搖頭。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是將軍重
要的人就好。」語出輕柔,卻夾帶濃濃尊卑之分的藐視;龐夏雪不屑對秦晤歌直說自己的名,她根本不配知道!
秦晤歌生性溫婉,沒意會出她的意思。她仔細地端詳眼前標緻的姑娘,她身上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貢,但似乎對她有莫名的敵意。
「你跟大將軍是……」秦晤歌有任務在身,所以她必須對將軍身邊的人有所認識,尤其是女人。
「我——」龐夏雪冷哼一聲。「飆塵將軍與我是從小就認識的,我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她刻意將兩人的關係說得極為親密。
「青梅竹馬?」秦晤歌心一驚,青梅竹馬多半也是婚配之人,若將軍與她已有婚約,那麼她將如何得到將軍的專寵,進而借其力量報殺父之仇。
寵夏雪微彎的唇角漾出一抹輕蔑的笑意,希望這青樓女子會識相點,否則只要她龐夏雪動動手指頭.她就有罪好受。
「可是……將軍沒跟我提到你。」秦晤歌心想,若是身邊重要的人,為何將軍沒跟她說明?漂亮的秀
眉因眼前女子的一席話而緊蹙著。
「那是因為你是外人,他沒必要跟你說這些。」龐夏雪徐徐道出,話中隱隱有股淡不可聞的冷厲。
「你住在這兒?」秦晤歌一心想弄清楚龐夏雪與范飆塵的關係。將軍府裡若只有她一個女子,那麼要得到將軍的寵愛也就容易多了,她不像妹妹晤言那麼機智聰穎,多了無法預料的狀況,她會擔心自己無法應付。
「只是到這兒玩幾天罷了。」龐夏雪冷睨她一眼,「而且我既不是色妓,也不是舞孃,不需要與你一般長住在將軍府裡,以色事人,等著將軍寵召。如果你是來勾引大將軍,妄想當將軍夫人,那麼我告訴你,你一點都不夠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你以為將軍真的會娶一個青樓女子當正室嗎?他只是跟你玩玩罷了!」龐夏雪愈言愈厲,故意說出這些傷人的話讓她難堪,以斷了她的期望。
哼!也只有秦晤歌這種身份低賤的女人,才會以這種姿態進入將軍府。
秦晤歌聞言一凜,「以色事人」四個字椎人她的
心,難抑的酸澀從心底竄上了喉頭,再漫人眼鼻,熱辣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只是這樣而已嗎?
若真如她所言,那她不就永遠等不到將軍喜歡她的那一天了?那她要怎麼讓將軍幫她報殺父之仇呢?秦晤歌黛眉緊蹙,不知該如何是好。
難道……將軍只將她視為暖床的侍寢,可隨時異處、隨便擱置……甚至是遺棄?
撫著胸前潤玉,秦晤歌噙淚瞅著眼前的美艷女子:「將軍不會這樣待我。」
「喔?是嗎?」龐夏雪瞪著那天將軍親手為她佩戴的碧玉,冷嘲道:「你以為一塊玉石能代表什麼?」她要擊碎秦晤歌所有的希望,即使只有一點點,她都不容許。
心一揪,手中的瑩玉幾乎嵌進掌心裡。眼前這女子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不,她不能被擊倒,她還有深仇大恨等著要報,而將軍正是她們姐妹倆的希望之一。
秦晤歌昂起麗顏。「將軍如何待我,與姑娘無
關,而我如何對待將軍,更與姑娘無關。姑娘相贈之禮,晤歌實承受不起,請姑娘收回。」
聽到秦晤歌這樣的回答,龐夏雪凌人的氣勢在瞬間退去。秦晤歌的漠視讓龐夏雪早已存在的敵意更加濃烈。秦晤歌若小看她,那她就錯估了,她不會讓秦晤歌得逞,不會讓范飆塵有任何愛上她的可能。
「相贈之物要扔、要毀都隨便你,那東西我已經不要了。」臨走前龐夏雪繃緊怒顏,冷冽道:「將軍府不容你撒野,你秦晤歌最好記住這一點。」話一說完即拂袖忿忿而去。
見小姐氣惱離去,春梅狐假虎威地在臨走之際再數落秦晤歌幾句。
「你別以為將軍現在喜歡你,你就可以耀武揚威,在將軍府裡再怎麼排都輪不到你撒野。現在將軍喜歡你也只是一時的,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以為有一天會飛上枝頭做鳳凰。」
瞧見秦晤歌臉色蒼白的樣子,春梅露出勝利的笑靨。
而秦晤歌聽到這番話彷彿又見到了生機。原本
憂心忡忡的臉龐倏地綻出光亮。只要將軍喜歡她就行,那麼她就可以央求他為她殺了龐世尊那狗賊以報不共戴天之仇。
秦晤歌在心裡一直盤念著——現在只要讓將軍愈來愈喜歡她就可以了,等到時機成熟,她會告訴將軍一切,然後請他幫助她。
一步出秦晤歌的閨房,龐夏雪即擺出十分不耐的神情,姣好的面容因盛怒而扭曲著。
「二小姐,那秦晤歌真不識好歹,小姐送她東西,她竟敢不要,真是不知好歹。」春梅數落完秦晤歌後,隨即跟上主子湊近她身旁罵道。
龐夏雪瞥了眼身後的房間。
春梅為主子出氣,自顧自地說著:「我一想到她的樣子就討厭,長得纖纖細細的,好像風一吹就倒似的。她以為巴著將軍就有榮華富貴可得?哼!簡直是癡人說夢!」
春梅朝門輕哼一聲,繼續道:「她一定是有企圖才來接近大將軍的,不承認也就罷,還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無辜模樣,真是不要臉。」她稍稍頓了頓,喘了
口氣。
「她這麼不要臉,分明是有意與小姐互別苗頭。」春梅拚命在一旁煽風點火、加油添醋,「事實上根本沒得比,她連小姐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小姐,那……我們要怎麼對付她?」春梅興致勃勃。
「別再說了。」龐夏雪現下不想再提到她。
春梅興頭被壓下,低首不甘地囁嚅道:「是……」
龐夏雪雙眼進射出狠毒的眸光,不管秦晤歌是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她都不會讓她好好地在將軍府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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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次到飆塵將軍府遊玩的龐夏雪對范飆塵的生活作息已然熟悉,推測此刻他應該在書房研讀兵書技法,於是龐夏雪體貼地為范飆塵沏一壺上好的醒腦茶,輕叩他的書房門。
范飆塵銳利的烏眸沒離開過書冊,應了聲後,龐夏雪熟稔地推門而人。
不用猜也知道,只有一個人敢堂而皇之地打擾她。
一見龐夏雪進門,范飆塵不著痕跡地收起嫌惡繁榮表情,在唇邊隱隱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是你,這麼晚了還沒休息?」他懶懶地問。
「想幫你沏壺茶,吵到你了嗎?」龐夏雪溫柔地說道。
范飆塵搖搖頭:「正好想休息一下。」他放下書.伸手接過龐夏雪遞上的熱茶。
「聽說最近你接了個人到府裡來。」龐夏雪在一旁坐下,看似隨意,實則有意的試探。
「你聽說了?」這位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一聽到他說、」塞北裡」接回一位姑娘,就非常巧合地挑這個時候到將軍府作客,其心昭然若揭。面對她幾近狂熱的愛慕,范飆塵雖不言破,卻早巳心知肚明。
「嗯!怎麼沒介紹我認識認識?是你的朋友嗎?」溫言軟語,輕輕拂向她鍾愛的大將軍。
「也不算是,應該是一種緣分吧廠范飆塵想一言帶過。秦晤歌如何進府的細節,龐夏雪毋須知道。
「她是誰?打哪兒來的?」明白范飆塵刻意迴避的態度,龐夏雪仍盈滿笑意,與之前陰鷙的模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她在范飆塵面前永遠是這副溫柔可人的嬌媚樣。
龐夏雪對晤歌的敵意打從她一踏人廳堂,范飆塵即可感覺得出來。但他不想為了這事引起不必要的禍端,他知道龐夏雪只對他溫柔而已,以她的身份,不管她的要求是否合理,龐將軍的死土隨時可以為她效命。他不希望晤歌被捲入無意義的爭寵之中,更何況,他對龐夏雪根本沒有任何情愛,若不是皇上密派的任務在身,他也不必與她周旋、應付。「從『塞北裡』來的。」他不相信她會不清楚晤歌來自何處。
「『塞北裡』?那裡不是……」龐夏雪表情甚是誇張,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你怎麼會接那裡的姑娘回來?身家清白的女子多的是,將軍又何必帶一個這樣的人回來。」其實她早已從探子那裡得知秦晤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