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芃羽
他當然知道大家喜歡私底下比較他們兄弟,也知道弟兄們對他是敬畏,對倪徹是愛戴;所以,即使他當上了總舵主,倪澈依舊是他的最大威脅!
他對倪澈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直覺這個弟弟終有一天會搶走屬於他的任何東西……
果然,一場車禍讓他拱手讓出江山,他失去了一切,成了一個只能在瑞士休養的廢人!
這種結果能讓人甘心嗎?尤其是像他這麼心高氣傲的人,他會就此善罷甘休嗎?
當然不!
所以,他表面上在瑞士休養,實際上已展開了報復行動。運用最新科技和網際網路,他很快就找到金主,組成自己的人馬,專找縱橫幫的碴。
而櫻井鈴子正是他找到的金主。
他們的目標一致,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兩人一拍即合,成了事業夥伴。
「當然不是!這麼久了,你還不懂我的心嗎?」仰起臉,櫻井鈴子嬌媚的臉上全是愛慕之倩。
「我向來不相信人心!」他直視她半晌,忽地將她拉進懷裡,狂野地撕開她的上衣,掠奪似地吻著她的唇和胸上的兩朵蓓蕾。
下肢的疼痛漸漸被慾望取代,他用力一推,兩人倒向地板,褪去衣褲,然後他將她的臀托向自己,解放了身體內吶喊的細胞,也證明了他廢掉的不是全部。
櫻井鈴子臣服地依向他,她喜歡他的吻和擁抱,只有在這親暱的時候,她才能窺知他冰冷外表下的熱度有多炙人,也才能感受到他對她還有一點點的需求。
許久,他放開她,以手撐上輪椅,又恢復了原來的深沉,彷彿剛剛的激情從未發生。
「你打算派黑海盜們去嗎?」將及肩長髮爬梳到腦後,倪湛點上煙,淡淡地問。
「是的。我早已讓修羅混進去了,只等我們裡應外合,那艘游輪就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她慵懶地坐起身,輕笑著。
「是嗎?」
「這次,你也去,去享受那艘游輪上貴客們的害怕和恐懼……」跪在他面前,她意猶末盡地吻著他結實的胸膛,惡作劇地提議著。
「嗯,也好。」他有一陣子沒上船了,是挺想念踏浪迎風的那份恣意。
「你知道嗎?最近咱們黑海盜可闖出不小的名號呢!許多報章雜誌都在討論我們的來歷,還說『海盜復活了』!」她偎在他懷裡,手不停地撫摸著他的身軀。
因為保養得宜,他的下身並不顯得瘦軟,反而還勻稱得教人著迷……他的全部,包括脾氣都教她神魂顛倒。
「海盜復活了?這詞我喜歡!」他笑了,冷峻的臉部線條登時軟化許多。
「你那個海盜頭目弟弟大概會覺得很諷刺吧!」她純粹是開玩笑,可是話剛出口,就發現他臉色一變。
「不准提到他!」倪湛冷冽的眼神掃過她的臉,聲音毫無溫度。
櫻井鈴子打了個寒顫,每次提到倪澈,他就會像刺蝟一樣張起防備的網,讓人退避三舍。
可是,她常會懷疑,倪湛真的恨倪澈嗎?
三年多來,他有的是機會殺掉倪澈,可是他一直沒有付諸行動,反而讓他活到現在,還差點賠上自己的性命。
「對不起。」只有先道歉才能免去他的慍火。
「我們兄弟的事,誰也不能管、不能問!」
「我懂。」只有在他面前,她願意委屈自己,放下身段,願意揚棄女強人的姿態,當個小女人。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鈴子,所以我才找上你。」他食指輕搓著她的臉頰,聲音放柔。
「我知道,我們是好搭檔。」她從不奢望他愛她,只要他陪在她身邊,她別無所求。
「跟個廢人在一起,很累吧?」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你不是廢人,總會有一個人能治好你的。我相信,一定會有的……」她心跳怦然地主動獻上熱吻,最後的話已消失在他口中。
雖然他陰暗不定,但他的笑卻總能引得她不顧性命地向他飛撲!
倪湛冷淡地回應著她,情火早滅,櫻井鈴子對他如何他心裡有數。只是經過一年前在橫濱的事件,想到他恨了十多年的弟弟倪澈居然要替他擋下子彈,那奇異的悸動就不停地在他心中作亂,久久平息不了。
而中槍投海的他命大沒死,清醒後反而發現對倪澈的恨已轉變成某種複雜的情緒,那種情緒,莫名使他拖延了協助櫻井財團奪下東南亞海運霸權的計劃。
為什麼遲疑了呢?
這一年來他經常自問,對倪澈,他已沒有恨了嗎?
倪澈呢?他又是如何看待他這個哥哥?
而他……還回得了縱橫幫嗎?
其實答案早就非常明顯了。一個海盜失去了他的海域,就等於離開水的魚,只能任其乾渴而死;除非他能另外再覓一片海洋,屬於他倪湛自己的海,他才能存活。問題是,他的海在哪裡?他能單靠著兩隻手游出櫻井鈴子幫他圍起的淺灘嗎?
沉晦的眼神如同窗外驟暗的天色,倪湛凝視著大海,心想這雙腿是否還有希望?
誰能治好他的腿?
那艘回春號上,找得出再世華佗嗎?——
方天艾一身素淨地站在游輪的甲板上,清麗的瓜子臉正泛著淺笑,長髮隨意紮在腦後。海風將幾綹黑亮的髮絲吹起,在她白皙的粉頰上繾綣拂過,將她立在夕陽中的側影更添增了幾分令人驚艷的柔美韻致。
自從上了這艘游輪,她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來自新加坡醫學世家,年方二十三歲就成了中醫界最耀眼的一顆新星,她的光芒不僅止於她的美麗,更在於她妙手回春的本領及獨到的針灸技巧。挾著「葉神醫」女傳人的餘威,再加上對中、西醫的博學多聞,年輕貌美的她早在十八歲就嶄露頭角。尤其最近這一年來,她又和東南亞海上霸主「縱橫海運」扯上了關係,雖然後來沒當成「縱橫幫」的總舵主夫人,但在許多人眼中,她已成了不能輕易褻瀆的女聖手了。
去年,她因治好了東南亞某小國皇太后的惡疾,被該國國王親賜「妙手天女」的封號,方天艾的名聲沒來由地在亞洲一帶被炒熱起來,紅得連她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其實,以她淡泊恰然的個性,人們的過分注目對她面言反而是種負擔。習醫是興趣,救人是責任,她從不認為行醫是在作秀,更對「聲名」這種無聊的玩意感到可笑。什麼「妙手天女」,聽起來就像敦煌石窟裡的壁雕,幾千年也登不了仙界!
她關心的是人,是人的病痛。會專心鑽研中醫,除了早年受到葉虛懷的啟蒙,最主要的,是為了醫治眾西醫都束手無策的爺爺方仰新。
方仰新得了一種奇怪又鮮見的病症,六年前開始就經常會全身疼痛,甚至昏厥;方家動用了自家醫院中各種最新儀器也查不出病因,在難以對症下藥的情況下,也只能用一些止痛劑來緩和方仰新的病情。
方天艾和方仰新感倩甚篤,見爺爺為病魔所困,她的心也隨著煎熬。但她查遍了醫書,問過醫院中的所有醫師,都沒有人可以給她一個完整答案。就在她為爺爺傷心難過之際,「神醫」葉虛懷遠從日本來探老友的病。經他診治把脈之後,他開了幾味藥方,方仰新服了之後竟然好了許多,甚且能下床行走,精神也恢復不少。
當時,方天艾就被葉虛懷近乎神奇的醫術給迷住了,於是當葉虛懷要返回日本時,她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定跟著他回去學習中醫。
性情乖僻的葉虛懷與她相當投緣,撂下一句「三年內將她還回來」的豪語之後,便帶她回到日本,將所知所聞傾囊相授。
這三年的洗禮讓她從西醫的殿堂跨入了中醫之門,葉虛懷教她的不只是精湛的醫術,更教她許多行醫的觀念與面對生死的豁達。在他的熏陶下,她懂得「盡人事,聽天命」,懂得以平常心看待無常事,原本就與世無爭、平和悠然的她更因此出落得靜謐迷人,少有風浪的心早已化為一池明鏡,清心自在,娉婷出塵。
三年後,她如期返國,考上中醫執照,邊在研究所旁聽醫學課程邊懸壺救人;由於她下針精準、用藥確實,短短兩年不到,她已聲名遠播,連一些西方人士也遠道來讓她診治。
這樣的「名氣」實在是她始料末及的。她並不太清楚當初「妙手天女」的封號怎麼會傳了出去,那位國王賜與她這名號時她還覺得有點荒唐,可基於禮貌又不得不接受,孰料她才回到新加坡,媒體就開始拿她大作文章了。
為了這件事,家人還訓誡她好久,尤其是爺爺,他為闖出名號的作法大為不悅,說方家子孫怎能用這種方式譁眾取寵,這簡直和那些藝人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