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芃羽
「我……大概是吧!」她不願洩漏太多。
「大概?」他揚了揚眉。
「呃……其實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從沒有利用你來排遣寂寞,我沒那麼多心機去惹男人……」她想澄清這一點,起碼她不想被他誤解。
「告訴我,你選擇他是因為我比你小三歲這個愚蠢的原因嗎?」他沉鬱地問道。
她迎著他的目光,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是什麼意思?是,還是不是?」他拉住她的手一直沒放開,只是縮緊。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談戀愛對我來說難度太高了,我一方面忌諱年齡的差距,另一方面卻愈來愈喜歡你,我一直不能在其中取得平衡點,祁亞威的出現剛好讓我有個藉口可以把我們之間淡化成友誼,我想過,我們當朋友比當情人更合適……」
「我不要見鬼的什麼朋友!」他低喊地打斷她,全身因乏力而一陣昏眩。
「慎謀!」她連忙撐住他。
「要愛就愛,不愛就拉倒,在我心中,友情和愛情不是玩大風吹,可以隨意更換位置!」他激動地看著她擔憂的小臉說。
「好了,冷靜一點,回床上躺著,你還沒痊癒……」她扶著他走進他的房間。
「我要答案,你只能選擇一個,愛我,或是不愛!」他定在房門口,雙手握住她的肩,直盯著她不放。
「我……」她被他明確的二分法問住了。
「愛情沒有原則可循,我承認我對愛沒轍,因為我可以研究學問,卻不能研究愛情,所以我無法理解你的心。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難題,你,正是我的難題!」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事難得倒他,只除了這一次的愛戀。
「對不起……」她囁嚅地向後縮了縮,因他的話而難過,她竟是他煩亂的根源!
「別對我說對不起!這不是我要的答案。」他倔強地與她對峙著。
「我不知道,我怕我會……」她搖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連等她說完的耐性都沒有了,雙手一收,抱緊了她,嘴立刻堵住她的唇,將她的話咽進口中。
冷冽的心需要溫暖來慰藉,他不懂在她眼裡的愛意為什麼從口裡說出來會變成了抱歉,為什麼她不能和他愛得順其自然些?
狂肆的吻象徵他此刻紛亂的心,他索求得又急又烈,雙手捧住她的臉,想在她的口舌中找到她真切的心聲。
她被他的行為嚇住了。這個失控的男人會是於慎謀嗎?他的自製和悠然跑到哪裡去了?
可是,她雖然驚惶,卻仍迷眩於他渾身的張力,在他懷裡,她一次又一次明瞭自已的心情,她愛他,非常非常愛他……
他們移向床鋪,雙雙坐倒在床上,熱騰騰的慾望在午夜出匣,主宰了人類的思維,於慎謀的唇移向她的頸肩,手也解開了她胸前的扣子。
卞則剛不知道那份沉淪的快感是不是惡魔的召喚,她千萬個細胞都在回應他的氣息,隨著他起伏狂癲。
於慎謀的手在碰到她的胸罩時硬生生地停住,大腦中主司理智的警鈴大作,眼見著自己的逾越舉動,他忽地從床上彈跳起來,雙手抓搓著頭髮,嘎聲低喊:「老天!我在幹什麼……你快走!我真的瘋了!」
卞則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失措地跟著坐起,用微顫的手拉攏上衣。
「慎謀……」她惶惑不安地看著他的背。
「為什麼你不愛我還能讓我碰你?你有沒有神經啊?你就不會反抗嗎?」他轉頭衝著她狂哮。
「我……」她被罵得一頭霧水。
「回去!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別以為一個十九歲的男生沒有情慾,正好相反,我現在只想把你壓在床上!」他氣自己的自制力消失無蹤。「或者,你只是想和我一夜狂歡?」他惡意地瞅著她。
「不是的……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地抖著身子下床,眼淚不知為何奪眶而出。
「不要說對不起!滾!」他沉聲喝道,抬頭看著她炫然的表情,分不清心中的激盪是怒?是怨?還是愛……
她急忙住了口,眼睛睜得好大,霧氣沾上了鏡片,朦朧了她的視野。
事情是怎麼搞成這樣的?她一步步後退,好怕看他那副嫌惡的模樣,他把她想得很齷齪嗎?
她幾乎是踉蹌地奔出房間,衝出大門,皮包和毛衣都忘了拿,就哭著逃離於家。
於慎謀坐在床沿,雙手掩面,不知道向來脾氣隱藏得很好的自已在發什麼飆,把她逼走只有讓自己更煩、更苦,他卻選擇這種無聊的方式。
抬頭看著窗外,黑沉的天空讓他赫然想起現在才半夜三點,她就這麼一個人回去太危險了!
「我到底在幹什麼?Shit!」他低咒一聲,連忙拿起夾克,抄起她的毛衣和皮包,也匆忙地跟下樓。
這一夜,怎麼個亂字了得?——
卞則剛一路橫衝直撞地開車回家,臉上氾濫的淚水好像要和寒冷飄雨的街道比濕似的,流個不停。
她從不知道愛情會讓人這麼苦!她現在才瞭解,書上情詩的意境所表現的愛情,根本不及其實的十分之一,那可以讓人飛入天堂,也能讓人墜入地獄的愛情,大概是唯一一件上帝與惡魔聯手製造的東西吧?
下了車,她靠在大門上,顫抖的手怎麼也無法準確地將第四把鑰匙插進鎖孔內,體內的熱能在離開於慎謀後就用盡了,根本不足以抵抗台北攝氏十三度的寒氣。
好不容易打開了門,一隻冰冷的大手忽地從她身後將她推進門內,她驚駭得不住尖叫,差點把整幢大樓的住戶都吵醒。
「小剛!是我!」於慎謀將她轉身摟進懷裡,讓她高八度的聲音埋進他的胸膛。
「慎……慎謀?」她抬起頭,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別怕!」他擁住她,很抱歉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足足有十分鐘她都無法開口,腎上腺素還在四肢肆虐,無法動彈。
「你……你來做什麼?」久久,力量使得出來後,她一把推開他,眼神戒備。
「你忘了衣服和皮包,而且我擔心你……」幸好攔到一輛計程車,他才能跟上她。
「你不是要我離你遠一點嗎?」她這才看見他竟然只在短褲和T恤外披件夾克就跑出來了。天!
「小剛,別這樣……」他歉然地爬梳頭髮,欲言又止。
「我不會有事的,瞧,我不是安然到家了?」她冷冷地看他,又道:「你回去吧!」
「現在叫不到車了,你要我走回去?」
「誰管你!我要睡了,再見。」她按開電梯,走了進去。
於慎謀在電梯門要關上時將門擋下,閃了進去。
「你幹什麼?」她怒道。
「我想把話說清楚。」一路走來,他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讓卞則剛在愛與不愛中掙扎,她在擔心什麼嗎?
「我們沒話可說了,你快回去,穿得這麼少還出來亂跑,你不怕病得更嚴重?」她輕聲斥責,瞄了瞄他的長腿,又急又氣。
「認識你之後,我早就重疾纏身了。」他按下五樓按鍵。
她動容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別過臉去。
出了電梯,她在門前故意問道:「你不怕進去看見祁亞威?」
「他在更好,你就可以享受兩個男人為你針鋒相對的虛榮。」他回擊道。
「我不希罕這種虛榮!」她反被激怒。
「是嗎……哈啾!」他說著打了個噴嚏。
「你看你,穿這麼少還敢出來!呆子!」她急了,再也顧不得什麼,開了門就讓他進去。
他一進門又是噴嚏又是咳嗽,看得她心亂如麻。
「我去幫你倒杯熱茶……」她往廚房走去,他則跟在她後面。
「你和祁亞威真的要訂婚嗎?」他靠在廚房門邊問道。
「真的假的都沒什麼差別!」她發現熱水瓶裡根本沒熱水,煩躁地拿出茶壺準備燒開水。
「怎麼會沒差別?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更加肯定她心裡有事。
「反正我就算不訂婚,也最好不要和你在一起!」她將裝了水的茶壺放在瓦斯爐上,卻怎麼也點不著火。
「為什麼?」他皺眉問。
「因為……Damnit!這該死的爐子怎麼都點不著火?」她心情壞到對著瓦斯爐生悶氣。
於慎謀歎了一口氣,走到總開關旁,將開關打開,再輕輕一切,火就乖順地點燃了。
「你忘了要先開總開關了,小姐。」
卞則剛對自己少根筋的笨拙又氣又恨,轉而對他大吼:「像我這麼差勁的人,只會拖累你而已,這樣你瞭解了吧?看我連個瓦斯爐都弄不好,一無是處,你要我這種蠢女人幹什麼?和我在一起,你說不定去美國唸書的夢就會破滅了,所以為了前途著想,你把我當個朋友就好,然後心無旁鶩地去麻省理工學院,完成你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