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芃羽
「峻一決定的事幾時容得你插嘴改變?」靜羽朝他擠擠眼,暗示這件案子或許極有看頭。
「呃?」浩野呆呆地看著站在峻一身後對他搖手的見月和靜羽,終於「忍痛割愛」了。「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接——」
「一定!把資料打印一份給我。」峻一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房裡。
望著他堅實的背影,他們面面相覷,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峻一哪根筋轉銷變了?他明明是個不多話又不碰女人的怪胎……」浩野第一個發問。
「小心你的用詞,他是你二哥。」見月白了他一眼。
「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一定得找時間問問母親,同一個公司出品,怎會差那麼多?」他繼續掰著。
「還扯!」見月聽不下去了。
「別鬧了!你們不覺得有意思嗎?這正好讓我們有戲可看,我實在等不及要知道結果了。」靜羽意有所指。
「不管如何,你們都要把事情發生的始末打電話到美國告訴我。」要不是還得去美國「追」女友,見月實在很想留下來看好戲。
「安啦!你先把黛希搞定才是真的。」浩野戳了戳他的心窩。
「奇怪,到底這個宋芷情有什麼魅力,竟能讓峻一為她跑一趟台灣?」靜羽問出了重點。
三人彼此相望,這問題,只有等峻一來解答了。
「爸爸,我真的不需要什麼保鏢了!你還不懂嗎?以前那些人都成了我的替死鬼,我不要再造孽了。」宋芷倩無力地搖著一頭垂肩的直髮,長長地歎了-口氣,靈秀的臉龐上儘是無奈。
剛從國外回來,就聽說爸爸又幫她找來一名保鏢,她連喘口氣都沒有就趕到醫院質問這件事。
「芷倩,以前那些人是太無能了,才會保不住自己的命。現在你的處境將更危險,我已托肇熙找了適當的人選來保護你,這次,我保證這個人絕對能盡忠職守。」宋矩方躺在床上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一點也不妥協這次的決定。芷倩上次手肘受傷的疤還歷歷在目,他絕不容許女兒再受侵襲。
「爸,這整件事我已經在調查了,你安心休息,其它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實在不——」
「芷倩,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我知道,一定是『海妖之淚』引來的殺手。」
她心裡明白,以她一介珠寶商的女兒,會有什麼能耐誘得別人動用一大票殺手來狙擊自己?因此,經她過濾種種不可能的因素,就只剩下「海妖之淚」那顆世間罕見的藍鑽了!從她二十四歲以後,爸爸打算要把「海妖之淚」過到她名下,她的身邊就危機四伏。由於這項過戶的事從沒有對外宣佈,所以她早就把目標鎖定在周圍的人身上。一定有什麼人對「海妖之淚」的興趣超過了正常的欣賞,而想將其據為己有。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所有的槍口都對著她?她還要三個月才滿二十五歲,「海妖之淚」的現在持有人是她爸爸,為何偏偏只有她遭到攻擊?這點一直是個謎,讓她百思不解。
「原來你也猜到了。」宋矩方抬起頭,露出讚許的微笑。他的朋友們都說芷倩是個厲害的對手,把她惹毛了,她比任何人都要難纏。
「除了這個原因,沒有其它的了。」她淡然一笑。臨危不亂是她的原則,經過這幾次的事件,她看得很開。
「『海妖之淚』的確是造成他人犯罪的根源,我如果早聽你奶奶的話將它脫手,說不定我們宋家也能擺脫這個『魔咒』。」
「爸,別胡說!那是我們宋家的傳家之寶,說什麼都不能賣的。」她知道「海妖之淚」的來歷並不單純,據說受了某一族的詛咒,持有者多半沒有好下場。然而,它的燦爛奪目仍然教那些愛好者不顧一切地擁有它,為它付出生命而毫無怨言。
「這顆藍鑽的來歷詭異,我早就發現了它的不祥,但是只要看過它的璀亮,沒有一個人捨得放棄它。它是一種毒。」宋矩方明白「海妖之淚」的魅力,就因為如此,他才會拾不得將它轉賣。
「一種甜蜜的毒。」她笑了。她看過它,瞭解它的力量,「海妖之淚」能喚醒人心深處潛在的慾望,一種佔有的慾望。
「但這種毒現在卻威脅到你了。你不怕嗎?」
「當然怕。」
「那你還不讓我找個保鏢保護你?」
「爸,這件事你不要費心,我會自己打點。何況多個莫名其妙的人,我要查事情反而不方便。」她得勸醒老爸,免得以後他又有什麼驚人之舉。像上次,無緣無故地替她訂下一門婚事,把她氣得差點吐血。不過,她很機靈地查到那個男人在日本金屋藏嬌,立刻趕去捉姦,三兩下就把他三振出局。她要她爸爸知道,任何事她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了!
「這個人不一樣,他是我千里迢迢請來的專家……」
「專家不過是訓練有素的狗。」她接得很順口,話裡充滿了譏誚。接手恆久的工作後,她看多了那些無用的專家,只會紙上談兵、阻礙社會進步,全是尸位素餐的空頭英雄。
「是嗎?」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他們父女的談話。
宋芷倩一轉身,看見了一個教她大吃一驚的男人。
好眼熟的男人!高朓、俊朗、卓爾不群的氣勢,有稜有角的五官,那種撼人的冷凝與冰晶的眸光,她見過!
那是……那是……流川峻一!在日本遇見的日籍男人!她花了十秒鐘才想起這張冷峻臉孔的主人。
羅肇熙從他身後跟著走進病房,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把他介紹給床上的宋矩方。
「矩方,這位是『闇之流』的流川先生,也是接下這次我們委託任務的人。」然後又轉頭介紹宋矩方。「流川先生,這位便是恆久珠寶的總裁宋矩方,也是這次任務的委託人。」
「幸會,我是流川峻一。」峻一走向前,握住宋矩方伸出的手。
宋矩方病容上有著書卷氣質,有別於一般中年人的富態,可想而知,他應該是個溫和儒雅的男人。
「你好,沒想到你的中文說得這麼好。」宋矩方對這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相當有好感。說不出為什麼,這麼一個冷眼俊貌的男人卻讓他放心。
「謝謝。」峻一沒有表情,但他的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立在床旁發愣的宋芷倩。她還是那麼直接,審視的眼神正訝然地盯著他,似乎不相信此時此刻他會出現在這裡。
「你來得正好,這位就是小女宋芷倩,也是你要保護的對象。」宋矩方指指宋芷倩,沒發覺她的臉上正為滿了疑問。
「你好,宋小姐。」峻一點點頭,前額的一綹髮絲又垂下來,遮住了他那兩道略帶凌厲的眉宇。
「你……」她有點失神。這個在日本巧遇的男人竟會出現在這裡,怎麼回事?是巧合嗎?
「怎麼了,芷倩?」宋矩方終於發現女兒的不對勁了。她是怎麼了?氣壞了?她很少如此失措的。
「沒……沒什麼。你好,流川先生。」她恢復常態,伸出了手。
「很高興認識你。」他回握住她的柔夷。還是那種柔若無骨的酥軟,讓人不敢重握。
「芷倩,流川先生是日本有名的影子保鏢集團的人,他們的任務從未失敗過,在黑白兩道享有響叮噹的名號。」宋矩方熱絡地推薦。
「哦?」她挑起了細如彎月的柳眉,意帶挑釁地看著爸爸口中的「專家」。
「不敢,盡力而已。」他感覺到她的敵意。為什麼?她難道不希望他來保護她?
「你太客氣了,希望你能不負我所托。」宋矩方看著流川峻一和宋芷倩,對他們之間暗潮洶湧的對峙饒富興味,他甚至在女兒的眼中看到明顯的抗拒。
「羅先生已經將內容告訴我了。」峻一點點頭。
在來台灣之前,羅肇熙已將主要的任務傳真給他,基本上,沒什麼問題。
「什麼內容?爸,你到底找他來做什麼?」宋芷倩的眉宇已斂著微怒,雖然她仍維持基本的禮貌。
「這……沒什麼,只是一些對他的要求內容而已。」他不想讓女兒知道他的委託內容。
「羅律師!」宋芷倩轉向她爸爸的好友。這兩個男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一切都是宋先生的意思。」當律師的果然滑溜,一句話撇得乾淨。
「你應該先問我要不要接受一名保鏢!這樣忽然找來一個人就要我接受,一點都不尊重我的個人權利。」她弧度優美的唇抿成一直線。
「芷倩,瞧你說的,我們又不是找他來當你的丈夫,他只是個保鏢,保護你安全的人。」宋矩方訥訥地說。
「爸!」她沒好氣地吸了一口氣,知道再說什麼也是白搭,於是轉開頭,逕自走了出去。
峻一理所當然地跟出病房,但在踏出房門之時,宋矩方忽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