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芃羽
這便是獨抓清絕原來的面目嗎?冷月被畫中男子特出的氣質吸引住了目光,久久不能動彈。
「你在這裡幹什麼?」獨孤清絕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來到了身後,冷冷地一口問道:
冷月吃了一驚,倏地轉身,看見他帶著殺氣的怪臉,喘了口氣,「獨孤叔叔。」
「誰允許你進來的?」他面無表情地問題。
「我……我是來瞧瞧你……我想又是月初了,古爺爺又不在,怕你一個人會」她囁嚅地解釋著。
「我死不了。」他原本冷淡的臉孔一看見牆上那張畫像便蹙了起來,揮手一陣掌風就把那張圖的下半截打成稀爛。
「住手!」她大叫地上前護住那張畫,心疼它的破碎。「這畫有什麼錯,你幹嘛要弄壞它?」
「這是我的東西,我想毀了它,誰管得著?「他劍眉一批,似是有些錯愕好的反應。
「好端端的,為何要毀了它?你是見了這幅畫心情不好是不是?還是讓你想起自己以前的容貌」冷月脫口而出。
「閉嘴!」他生氣了。這丫頭好大的膽,竟敢闖進他私人密室來教訓他!「我我知道不該惹你生氣,但是,你把自己關在房裡對一張畫出又氣又能如何治癒你的奇症呢?你該走出滌劍閣,讓古爺爺和我想辦法幫你剷除病根啊!」冷月看不下去他如此消極,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哼!好大的口氣!才不過習得一些淺薄的藥理,就妄自以為是神醫之後?你憑什麼醫好我的奇症?」他狂笑一聲,向前跨了一步。
冷月知道他被自己惹火了,後退一步,謹慎地道:
「雖然找不清楚如何救你,但古爺爺說我體內的夜龍珠自助你洩導身上逆流的氣血,我願意傾力幫你」
「怎麼幫?每月定時讓你來幫我運氣,然後要死不死她活著?傳說將夜龍珠用掌力摧逼成粉,吞食服用後能起死回生,那麼,我是不是該將你殺了好來入我的胃,助我長生不老?」他冷笑道。
冷月被的他的話嚇得嚥了一口口水,辯駁道:「一定還有什麼其他方法的。」
獨孤清絕一手抓住她的肩,湊上前道:「還有什麼辦法?你這條小命在玄影殿的保護下多活了幾年,真要治我就用這個方法報答吧!」他陰側側的語氣和詭異可怖的臉
讓人為之屏息。
冷月知道他是故意嚇她,微溫地道:「我還有家仇未報,等我殺了端木堯,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看著她信誓旦旦的表情,獨孤清絕心中不由得一緊。
他看著冷月長大,九年來他們雖然鮮少相處,但卻又異常親密。每當她幫他運氣療傷時,兩人和衣對掌,四目相接,他對她身體和長相的變化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裡。
她長大了,變得更美了!眉黛如山,肌膚如雪,眼波盈營流轉,嘻笑嗔怨早已脫了孩童的稚氣,兩人面對面對,她身上幽然的冷香直串他的鼻心,常常擾得他心神不寧。他因而暗自起了戒慎之心,警告自己不能再與他太過親近。她年方十七,嬌柔無限,正如花一般令人心折,而他已是年近三十歲的男人,以醫治為由將她強留在身邊總是不成。為了兩人好,他寧願每月苦熬內傷帶來的痛楚,也不願再讓她接近他。
「哦?還想報仇?近年來擎日山莊的勢力已不可小覷,端木堯接掌莊主之位後更不可一世,你以為你能替裴家報什麼仇?」他刻意奚落她,不稍假辭色。
她是在聽過古乙殘的說明之後,才知道那個闖入曳風樓燒殺的仇人端木堯是擎日山莊的少莊主,而且在東北一帶擁有不小的勢力。
「我…我當然知道以我現在的功力要找他報仇無非是以卵擊石,但只要我還活著,這件事就是第一要務。獨孤叔叔,我知道我欠你一份情,但端木堯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用我的生命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冷月淒然地說著,清楚地瞧見了他凌厲深遠的眼瞳中自己的倒影。
「我不是你的恩人!你不用報答我什麼!」他倏地生起怒氣,轉身衝出密室。
他怎能告訴她,在曳風樓受浩劫之時,他領著無名。無咎只是袖手旁觀,沒有出手相救;而他之所以收留她,
更是為了利用她身上的夜龍珠來治病而已?「獨孤叔叔。」
冷月跟著追了出去。
他愈走愈氣,心中的怒火霎時噴冒出來,不覺一掌拍在迴廊的樑柱上,震得木屑四飛煙塵漫漫。
「獨孤叔叔。」冷月見他發功洩怒,以為他的內傷再犯,緊跟在他身後呼喊。
「滾!別再跟著我!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擅入滌劍閣,否則當心我一掌劈死你。」他一手撐在往上,警告的說。
「我……我很抱歉,我只是想確定你是否無恙」她叫絞扭著手指,不明白為何他見到自己會如此生氣。近來他對她愈來愈不友善,好像她的臉多麼讓他厭煩似的,只要她接近他,他便是暴怒異常,甚至出言威嚇。
「我的死活幹你什麼事?別費心了!」他冷冷地道。
「你和古爺爺把我照顧長大,你們對我來說就像親人一樣,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人痛苦,尤其是你……」她對心中乍現的酸澀感到慌亂。怎麼了?他隨口罵罵也會讓她心痛如絞?
「我?我這個有張鬼臉的男人不指望你的關照,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就行了。」他冷哼一聲,絲毫不接受她的善意。
「不!你的臉不是鬼臉,在我心中,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是個比誰都重要的人……」冷月急急地說,但話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忙不迭地住了口。
獨孤清絕不敢置信地挑高眉頭,一雙精湛的眼睛直盯著她。
最重要的人嗎?他並非草木,對她眉宇間的傾心愛慕多少領受得一二.但他從不敢細想一個才過二八年華的美少女會對一個年近三十。又有張醜陋鬼臉的男人動心。他總是逃避、忽略她在他心中逐漸加重的份量。但此刻聽她脫口而出的感情,竟然只有心痛與撫措,他究竟是怎麼了?一個才來九年的女孩,就這麼容易牽扯住他嗎?還是因為走火入魔,定力也跟著減弱?
他討厭這份難抑的吸引。
「我不是你的任何人,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關係,我留下你只是為了治療我的毛病。九年前者不是為了夜龍珠,我也不會將你帶回來!」他一點都不想隱瞞他當年留下她的初衷。
冷月頓了片刻,恍然理解她和他之間唯一的牽連也只有夜龍珠而已,她早該知道的,獨孤清絕畢竟是傳說中的冷血的「玉面闖王」。
「我知道。」她低下頭,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
獨孤清絕見她神色落寞,渾身一僵,慢慢握緊拳頭,轉過身去。
「知道就少來煩我。除非你把夜龍珠吐出來,否則你對我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幾近冷酷地說完,頭也不回。走向練功室。
冷月抬頭看著他的背影,隱忍多時的淚終於垂落下來。原以為喜歡一個人很容易,但為何她的心會揪得這麼緊?
什麼對父親情緒的轉移?她黯然而地自嘲著,心裡對自己無可教藥的淪陷再明白不過了。
九年來,她一顆心總是繫在獨孤清絕身上,猶記得小時候在他懷裡的感覺曾深深撼動她的心靈,從那時候起,
少女情懷就全是獨孤清絕的影子,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可是,獨孤清絕的冷硬和自閉,讓她明瞭自己的一廂情願遲早要落空,而且她身負血海深仇,總有一天要離開玄影段去找端木堯,那麼,她又何必把自己陷進這個無底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望著天上的一輪清月,她怔怔地癡了。
冷月將自己關在藥室裡足足三天,決定好好敝清心中對獨孤清絕的情愫。她天天籍著磨藥來冷凍自己的心猿意馬、並不時痛斥自己的非分之心毫不可取,只是,這種自欺欺人的行徑只有更加促進內心感情的發酵而已。
當她發現連出神的時候也盯著滌劍閣發呆時,就知道再不想個法子她就再也救不了自己了。
「怎麼辦?我一定得出去透透氣!這玄影殿陽氣太盛,我一個女子的陰氣怎麼擋得住這一大票者男人的濁氣?沒錯,九年來不讓我踏出玄影殿,我一定是被悶壞了,或者,下山去看看年輕男子可以舒解一下心神。」她匆忙間得了這個結論,於是跑到伙房去找負責伙食的僕役。伙房的僕役每月會下山一次採購食物上山,她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下泰山瞧瞧。
當伙房的僕投得知她的意圖時,嚇得猛搖頭,迭聲道:「月姑娘,你這會害死咱們的。你被禁止下山這道命令是絕爺親自下的,九年來哪一個人敢違背他的話?你每年都能乖乖地待在殿內了,這會兒幹嘛又不安分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