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芃羽
「你……你這個混球!」她狂怒地吶喊,拿起枕頭丟向他。
他輕輕一閃,隨即站起身,裸體毫不在意地矗在她面前,冷笑著。
「今天就到此為止,你自由了,隨你愛去哪裡都行,不過,我鄭重警告你,最好別打其他人的主意,有任何對我不滿直接衝著我來,我都樂意奉陪,要是你再動我周圍的人一根寒毛,下次可不會這麼容易饒恕你。滾!」說完,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丟在她身旁,走進浴室,用力關上了門。
淚再度奔流在陶意謙的臉上,還有什麼比丟了心又同時丟了人還讓人絕望?她既報不了仇,又被仇人奪走了貞操,更令她肝腸寸斷的是,她竟愛著這個讓她痛苦不堪的男人……
她愛他啊!老天!
這是怎麼回事?恨為何會變成愛?誰來給她答案?想死的念頭慢慢在她心中扎根,她知道她再也沒有臉活下去,可是,她不能就這麼死去。滕峻玩過了她的身子,他的目的達到了,洩憤了,以為這樣就能讓她自我了斷或是傷心地逃回美國?
不!在她死前,她會先殺了他!
這一次,他別以為她會罷手!就讓他們一起赴地獄去吧!
一旦決定,她穿上破碎的衣裳,強撐著受傷的身心,拿起車鑰匙離開了別墅。
今晚,夜空沒有一顆星子,她的世界正逐漸被黑暗吞沒。
陶意謙自從那天之後就消失蹤跡,五行麒麟都想問清楚那天滕峻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一看見他沉鬱的臉色大家都識相地閉了嘴,倒不是因為怕他,而是滕峻心事重重的模樣實在太不尋常了。
「江澄,你猜滕峻是怎麼了?他很少這麼沉悶不悅的。」方騰揪住江澄便問。
「他的心思誰猜得到呢?」江澄不想回答,因為若他推測得正確的話,滕峻一定對陶意謙做了什麼而深感自責。
「陶意謙沒有回美國,但我們會館的眼線卻查不到她的半點消息,她會躲到哪裡去呢?」林劍希覺得不安。
「不只她,孫長容也還留在香港,得想辦法將他們倆踢出去,否則大家仍得小心。」方騰說。
「孫長容已訂了明晚的飛機離港,可是在這之前他會有什麼舉動就不知道了。」丁翊對這位客戶簡直感冒到極點了,若不是礙於長老們的要求不要傷人,他早就一槍斃了他。
「他在美國的律師似乎已著手在處理黑帝斯的身世公開,我想孫長容不會就此收手。」江澄沉吟道。
「說到身世,長老們到底是怎麼找到滕峻的?」林劍希對這點最為好奇。
江澄歎了一口氣,才娓娓道來──
「長老們說,當年滕峻的父親滕雲遭人暗算,失去記憶,被一位中美混血女子救起,之後隨著女子在美國定居,聽說兩人過得非常幸福,滕峻便是在那時候出生。可是,在一次街頭暴動事件中,滕雲與妻子遭流彈擊中,當場死亡,留下年僅兩歲的滕峻……」
「這麼慘!」武步雲有點難過,從滕峻堅強的外表與個性,一點都看不出他童年的不幸遭遇。
「之後,滕峻被一對日籍中年夫婦收養,可是不久後,這對夫婦卻積欠了黑幫老大卞樓先一大筆錢,卞樓先於是帶走滕峻要脅這對夫婦償還,誰知,這對夫婦竟在第二天就悄悄回日本去了,把滕峻單獨留下。」江澄實在佩服長老們鍥而不捨的精神,逐一追查線索,把幾乎斷了線的滕家子孫找了回來。
「媽的,那對日本夫婦真不是人!」方騰也覺得荒唐。
「這也不能怪他們,當年卞樓先是有名的惡霸,得罪他只有死路一條。」
「那也不能丟下孩子啊!混帳!」丁翊一聽到這裡不禁有氣,才剛升格當父親,他想不出有誰忍心棄兩歲稚子於不顧。
「卞樓先竟沒殺了滕峻還收養他?」林劍希覺得奇怪,一個黑道分子對孩子應該沒什麼耐性。
「根據長老們的調查,卞樓先會收養滕峻是因為他寵愛的一個女人要求的,托那女人的福,滕峻過了三年還算不錯的日子,不過,當他五歲時,那女人失寵,被趕出卞樓先的地盤,滕峻就成了卞樓先出氣的對象。後來,卞樓先突發奇想地組一團對他言聽計從的小傭兵,於是要手下四處搜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將他們訓練成一批殺人機器,這群孩子就是惡名滿貫的『惡魔少年』。」江澄繼續說道。
「敢情孫長容還真想傚法卞樓先?真是古怪的嗜好。」丁翊一點也不苟同。
「之後滕峻在『惡魔少年』中脫穎而出,成了其中的黑帝斯,其他的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你還沒說長老們是如何發現他的?」武步雲不想遺漏這一個重點。
「長老們其實一直持續在找人,經過他們派出的人四處搜索,終於在七年前找到那對日藉夫婦,從他們口中才得知滕峻早已被卞樓先帶走,生死不明。於是他們又循線找到洛城的唐人街,可是當他們到達時,卞樓先卻已身亡,老巢被毀,早已人去樓空。後來,一個唐人街的老人告訴他們,有個長相英俊的小子經常在那一帶出沒,他認得那個小子正是卞樓先早年收養的孩子,老人記得那孩子曾經跟著卞樓先的女人一起出來買東西,而他之所以認得出來,就是因為他左耳上的鮮明紅癮。長老們在得知消息後便趕往美國,找到了那位少年。他,就是咱們現在的麒麟王滕峻。」
長長的一段故事用幾句話就帶過了,但其中的辛酸和痛苦又豈是三言兩語所能形容?五行麒麟彼此對望,心中都不勝嗽吁。
「長老們是費盡唇舌才把滕峻帶到英國,往後的六年英才教育,他並非沒有反抗,我查過滕峻的在學成績和當年那幾位應聘指導教授對他的評語,他的表現非常出色,但極度不馴,像匹野生的千里馬,不受拘束,讓長老們傷透腦筋。幸而一位牛津大學的哲學教授接受長老們的委託,用善辯的長才和豐富的素養把人生哲理灌進滕峻的腦子,才改變滕峻的一些錯誤觀念。那位牛津教授正是馴服滕峻的馴馬師,也是他的伯樂。」江澄對滕峻的事也花了不少心思和時間。
「這樣一段往事真要被孫長容掀起,我看祥和會館可能得面臨一場不小的反撲聲流了。」丁翊覺得事態頗為嚴重。
「我們絕不能讓滕峻再受傷害,別忘了,他是我們的主子。」江澄看著大家,慎重地說。
「那當然!可是孫長容那個臭老頭,我們要怎麼對付他?」武步雲一想起孫長容的囂張就一肚子火。
「別急,我已掌握有利的資料,不管他明天會不會離開香港,我保證他一定會收到一份意外的驚喜。」江澄神秘地笑了。
「你又有新花樣了?」方騰斜睨著他。
「嗯,而且很好玩。」江澄對自己布好的局似乎很滿意。
「喂,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嘛!」武步雲忍不住催促,江澄什麼時候也愛賣起關子來了?
「等一切就緒我會告訴你們,現在要擔心的反倒是陶意謙。」江澄較煩惱這個女孩。
「她怎麼樣?」
「我想,我們最好希望她不會和孫長容合作,一起對付滕峻。」
「合作?」
「她和滕峻之間的戰火是愈來愈烈了。不過,就怕她仍然受孫長容的掌控,成為對付滕峻的工具。你們應該知道,滕峻根本不會傷她。」江澄話裡有弦外之音。
五行麒麟其實多少都看得出陶意謙和滕峻之間若有似無的情絲,只是,兩人一開始就對立的局面讓這份感情遲遲不能明朗化,再加上孫長容從中攪亂,使得這場愛情變得更加複雜。
「我想,滕峻這幾天心煩的就是她吧?」林劍希歎了一口氣。
「沒錯,他對愛情毫無概念,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遇到他掌握不住的事情吧!」江澄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這表示,再精明的人也參不透愛情的變化多端,愛情這玩意果真害人不淺。」方騰太相信愛情的力量了。
「不過,基本上我認為,我們得祈禱滕峻能愛情圓滿,否則咱們往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了。」武步雲未雨綢繆地下了結論。
其他人心有靈犀,同時點頭。
在大家的討論的同時,滕峻則一個人待在麒麟軒中,對平靜不了的心感到無力。
自從陶意謙離開後,他的腦海中就全是她的影子,這簡直就像被施了法術般讓人毫無招架之力,他控制不住想她的衝動,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到她在他懷裡呻吟的一切,片片段段地在他腦海中反覆翻動,她的愛恨,她的喜怒,她的一顰一笑,總會在他獨自一人時侵蝕他的心靈,讓他心煩意亂。
他不知道她會去哪裡,祥和會館的情報網找不到她,她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樣,徹底地離開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