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芃羽
他要從她身上找回失去的那兩段記憶。
「你未免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憑你也配我跟著你?」冷冷的聲音,絕艷的麗容,駱穎芃為自己這次不小心洩漏的行蹤懊惱不已。
「是嗎?」武步雲又露出迷眩人心的純真笑容。
「你打擾到我們了。」她以眼神責備他的無禮。
「你們?」他橫了白擎一眼,冷笑道:「和這種叔叔一起喝酒又怎麼夠味呢?想打發無聊時間的話,不如讓我來陪你。」
白擎聞言臉色乍變,霍地站起來,拳頭差點就揮上武步雲吊兒郎當的笑臉。
「白大哥!」駱穎芃適時阻止他出手。現在不能出任何問題,否則襲擊麒麟王的計劃會大受影響。
「怎麼?想單挑?我樂意奉陪。」武步雲並非純粹的瞎鬧,他從這短暫的接觸中發現兩件事。第一,這姓白的男人與江澄所說幽冥會的白無常可能有關。第二,姓白的很喜歡這美麗的女子。
「交給我處理,白大哥,你先回房去。」駱穎芃怕他壞事,使了個眼色,要他先離開。
白擎狠狠地瞪了武步雲一眼,才轉身走出酒吧。他發誓,等藉他之手解決了麒麟王,他會親手殺了他!
「可以放開你的手了吧?」駱穎芃輕輕扭開肩,避開武步雲的手。
「你身上的味道讓我想起澳門的賭場,為什麼?」武步雲收回手,順勢拂開劉海,在她對面坐下來。
駱穎芃在心中暗驚,臉上卻不著痕跡。他的意識的確很強,再不快點下手,這招「措刀殺人」的計劃可能會生變。
「想必你去的賭場裡有女人和我搽同樣的香水。」她冷靜地回答。
「我並不這麼認為,賭場裡每個人都說我那晚和一個美麗的女人走了,那女人不就是你嗎?」武步雲傾身向前,揚起嘴角。
「你在胡扯些什麼?」她喝了一口酒,不動聲色。
「你是不是對我下了什麼迷藥,然後將我帶回你的住所,趁我迷糊之際和我上床?」他笑得更可惡了。
「你……」
「真是的,想和我上床就明說嘛,用這一招未免太遜了!你不知道一個迷暈了的男人根本沒什麼做愛的技巧,那多乏味?」
「住口!」她臉紅了。聽聽,這臭男人在扯些什麼啊?
「喂!被你佔了便宜,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他很訝異她的反應,以她這種看起來成熟的女人,應該對這種事不會避諱才對,熟料她慌張難堪的情緒已從許多小動作表現出來。
她此刻看起來還真像個純潔的少女。
真是個謎樣的女人。
「我為什麼得告訴你我的名字?」利用三分鐘穩住自己,駱穎芃告訴自己絕不能顯露弱勢。
「因為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實在不公平,何況我還帶你上過我的遊艇,不是嗎?」這是江澄的眼線提供的訊息,他不確定是她,所以才探探口風。
這下子駱穎芃大驚失色。他居然記得遊艇上的事?
單看她的反應,武步雲知道,這幾日來他一直和她有過接觸,然而,只要和這位小姐見面後,頭殼就會「秀逗」,什麼都記不起來,為什麼?
「我姓駱,叫駱穎芃。」她大可以再次用關鍵字催眠他,但是不知為何,她想在他清醒時留給他一些印象,一些就算他們不再相見後也能讓他想起她的印象,她知道這樣做有違她辦事的原則,可是一想起他有可能將她的事從腦中全都磨滅時,悲傷的感覺竟油然而生。
「駱穎芃……」武步雲反覆念著這個名字,他不記得聽過這個名字,只是,為何腦海深處有種莫名的蠢動?像是一部分記憶被封印住,想記,卻記不起來。
「你的記憶力退步,記不住我,也忘了我們相處的時光,那只能怪你自己。」駱穎芃知道他找不出對她的任何印象,被下了催眠指令的人除非她親自破解,否則會永遠恢復不了。
「你到底對我動了什麼手腳?」武步雲對自己的頭腦很有自信,再小的小事一經輸入他的大腦就不會忘記。
「我怎麼可能動你?武步雲,你的身手出了名的好,我一介女流哪能對你如何?」她反唇相稽。
「哦?那可奇了,為什麼我只要遇上你就記不得發生的事?」他支著腮苦思不已。
「是你心不在焉吧!」她橫了他一眼。
「咦?你是在怨我嗎?我也為將你忘記而深深自責哩!這樣吧,在台北的這兩天,就讓我好好補償你。」他興奮地提議著。
「補償?」她細眉挑高,眼神防備。
「是啊!為了彌補我對你的忽視,這兩天我一有空就陪你好好玩一玩,如何?」把她看牢,才能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
「你抽得出空嗎?大忙人。」她極力掩藏內心因聽見他的邀約而止不住的雀躍。該死!她怎麼能讓感情支配她的理智?
「再忙,我都想進一步認識你。」他對她太好奇了,一個藏著秘密的美麗女人總是更添幾分魅力,儘管她可能心似蛇蠍。
駱穎芃考慮了片刻,便決定接受他的挑釁。跟在他身邊,隨時都能命令他殺了麒麟王,這比最初的計劃更加方便控制他。
「那今晚如何?你有空嗎?」她反問。
「今晚?沒問題。」只好委屈滕峻一個人吃晚餐了。
「那我先回去梳洗一下,一個小時後在這裡見面。」她站起來,準備回去向白擎解釋一下狀況,誰知才跨出一步,手就被武步雲握住。
「你這樣夠漂亮了,何不現在就走?」白色迷你洋裝,一頭黑長髮,她根本毋需裝扮就非常迷人了,他不能讓她有遁逃的機會,今晚他就要把事情全部弄清楚。
「現在?」她有點吃驚。
「怎麼?你怕了?」他睨了她一眼,帶點藐視。
「會讓我駱穎芃怕的事少之又少。」她倔強地揚起下巴。
「那我們還等什麼?」他勾起一邊唇角,壞壞地笑著。
「我先聲明,我並不好伺候。」她瞇起眼睛。
「那正好,我的『功夫』好得從沒有女人抱怨過。」他竟有所指。
「你……」反被他言詞上揩油,她的臉又驀地漲紅。這個色男!
她的嬌羞雖然稍縱即逝,但已足夠讓他心神一蕩。武步雲深吸了一口氣,不僅無意放開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緊。
「走吧!」他牽著她走出飯店,攔了輛計程車,奔入台北絢麗的黃昏裡。
事情完全出乎駱穎芃的控制。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居然會因武步雲說的一些笑話而笑不可抑。
二十六年來,她今晚第一次開心大笑,更誇張的是,說笑話逗她的還是她現階段的頭號敵人。
一整個晚上下來,她好幾次被自己的笑聲嚇倒,例中,自從父母過世後她就再也沒有這麼開懷過,她以為她的喜、怒、哀、樂早已隨著父母離去,軀殼中只殘留著早熟、冷靜和對情緒的隱藏,她已經有好久不知道快樂的滋味了。
然而,武步雲幾句話就打破了她圍緒在內心之外的保護牆。他開朗、率性、大方、自然,言談舉止間不會給人壓力,與他對話往往會不自覺敞開心門,她常會在情緒過度亢奮時猛地皺住奔馳的心情,然後有點慚愧自己的失職。
天!她是來監控武步雲的,可不是來陪他談天說笑的。
「在想什麼?」武步雲買了一包爆米花,和她並肩站在圓山飯店前看著川流的車燈與台北市認景。
「沒什麼。」她搖搖頭,覺得這片刻的寧靜與溫馨真是奢侈。
「你一直被某種心情困擾著,那個造成你心事重重的人是我嗎?」武步雲利用整個晚上觀察她,從她的反應與言詞,他發現她似乎擺盪在兩種極端的情緒之間,雖然她笑容不斷,但每當她笑開了之後,總會急急忙忙壓抑喜悅的心,好像高興地笑一笑是多大的罪惡。
「你在刺探我?」她防衛地掃了他一眼。
「這不叫刺探,叫關心。」他淡淡一笑。
「對一個認識不到五個小時的女人?想猁你的關心未免太容易了。」她冷淡地轉開頭。
「我們認識應該不只五個小時吧?」他揚起眉。
駱穎芃沒有回答。她知道武步雲一直在懷疑她,但她也不願說明。
「說真的,澳門那一夜,你到底把我怎麼了?」他轉過身,雙手手肘往後撐在石欄上,側臉面對著趴在欄上的駱穎芃。
「別故意套我話,我今天才認識你。」想起他吻她的情景,她的臉頰又悄悄染紅。要是承認了那天他們在一起,勢必要提到這段插曲,她才不願讓他記起他對她做過的不良舉動呢!
「哦?可是為什麼我看著你的臉總有種想吻你的衝動?好像什麼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武步雲是開玩笑的,卻發現這個玩笑讓她手足無措。
「這只是你們男人泡馬子的伎倆。」她支吾地撇開頭。
「別把我一般男人歸為同類,很少有女人能引發我的衝動的。」他慢慢地湊近她的臉,自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