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芃羽
「我……在這齣戲裡只是跑跑龍套,方騰。」堆起笑臉,武步雲忙著解釋。說真的,他什麼也沒做啊!只不過是「知道」這件事而沒「說」出來罷了!
「哦?我以為你向老天借來膽子,才敢拿我試刀。」方騰的怒氣已經開始凝聚了。剛進門時的招呼算是給給面子,接下來,他很想做一件讓大家吃驚的事!
「冤枉!」武步雲眼尖地發現方騰額際暴起青筋,那雙利眼中有著兩簇熊熊烈火。不妙!這是凶兆!
「冤枉?把一個長得像瑾之的女人丟給我,然後在一旁看好戲,換作是你,你怎麼想?」音量的分貝提高了。
「別激動,方騰,我們也是無意中發現杜雪揚長得像瑾之的。」江澄知道他果真被惹火了。
「然後假借名目要我去當綁匪?還要我照顧她十四天,再原封不動地送她回家?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希望我因此愛上她?」
「難道沒有?別告訴我你沒有對她動心?」滕峻的話像冷劍刺進方騰的心口。
就算有,他也不要這個姓滕的小子過問。
「就是你這個小鬼!」方騰倏地轉身,毫無預警地揮拳往滕峻臉上擊去。
「方騰!?」
「住手!」
「不可以!」
大家簡直被他嚇壞了。他……他居然要揍麒麟王?屬下打主子?天!造反啦!
丁翊、江澄和林劍希迅速地躍起,想阻止他衝動無禮的行為,但滕峻距他太近,他們還沒來得及拉住方騰,他的拳頭已經落下,眼看著就要讓滕峻那張俊美得過火的臉鼻青眼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滕峻整個身子往後倒了九十度仰角,硬是避開了他第一拳,接著移步往左,轉了個圈,閃出他的攻擊範圍。
好身手!大家又是一次目瞪口呆。方茵還差點喝聲采,只是她非常清楚,只要一出聲,那她就別再想叫方騰二哥。
方騰可沒心情欣賞滕峻出色的身手,他受夠了這個二十歲小鬼的心機,老是拿他們當傻子一樣,呼來喚去的,他還真以為他是太上皇?一個後回身踢,他修長的腿沒踢中滕峻,倒是踢倒了一張桌子,灑得滿地都是資料。
「夠了!方騰,別鬧了!」丁翊已經好久沒見過方騰發飆了,記憶中,他二十歲從黑道回歸祥和會館之後就收斂多了。或許是滕峻挑起他修行多年的脾氣,逼得他出手。但是要讓長老們知道他和麒麟王打架就慘了,怕不把沉寂多年的家法請出來才怪。
「我要把這隻小鬼打回二十歲該有的原形!」他聽不進丁翊的話,狂拳猛擊。主子又怎樣?不好好當個二十歲的有為青年,怎麼看都不可愛!
「你這樣浪費體力,到時候怎麼救出杜雪揚?」滕峻不跟他正面交鋒,只是閃躲。
「她不需要我救,回杜家之後,自然有人會照顧她。」方騰的手沒有停頓,在說話的時候照樣攻擊。
「誰會照顧她?杜家雲?還是鄭逵安?你就真的把她送給別人?真大方啊!」滕峻靈巧地左右閃動,在這個二十多坪的主控室裡,方騰始終沾不到他的衣角。
「你說什麼?」他大聲喝道。
「殺了杜家雲的主謀就是鄭鴻達,你提前回來,表示你將杜雪揚交給了他的殺父仇人,這樣你還有時間在這裡和我瞎耗嗎?」
是嗎?殺杜家雲的兇手真是鄭鴻達?方騰聞言,微微一怔。
滕峻趁著滕峻的閃過神時,反手劈向他的右肩,快如閃電。
「啊!」大家沒料到他會反攻,都是一驚。
方騰意識到他破風而來的手刀,急忙收回心神,倏地站直,伸手硬接下這掌,之後向後退一步,兩個身高相當的男人就這麼矗立著,彼此瞪視著對方。
打鬥結束了,但空氣中依舊瀰漫著無形的戾氣。眾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尤其是武步雲,一直嚷嚷著要宰了滕峻的他倒被方騰搶先了,也幸好如此,他才可以一窺滕峻小鬼的功力,看來要撂倒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嗯,下次他被滕峻氣得想揍人前最好先琢磨琢磨。
「真的是鄭鴻達干的?」方騰冷靜下來了。要是真如滕峻所說,雪揚現在人在鄭逵安手裡不就太危險了?
「是的。」滕峻低頭輕拍著長袍上的灰塵。他知道不讓方騰洩憤,後果會更糟。
方騰蹙蹙眉峰,不得不為雪揚掛心。早知道就別順著她的意思讓她回杜家,這下好了,該如何再把她帶出來!
「她短期內不會有事的。鄭逵安的目的是和她結婚,不可能會傷害她。不過,如果我猜得沒錯,最近你就會接到他們結婚的喜帖了。」滕峻又坐回電腦桌前玩起俄羅斯方塊。
方騰胸口一窒,順暢的呼吸好像給塞住了,悶得教人難受。
「喜貼?她會再嫁給鄭逵安嗎?」方茵忍不住低呼。
「這件事,只好有勞方騰去查一查了。」滕峻的嘴角又露出算計的笑容。
「憑什麼我得去管這檔事?」方騰真有氣不過這個老氣橫秋的麒麟王。
「因為你愛她!」滕峻篤定地說。
方騰沒有否認,只是臉色非常難看。
「你又知道了?」被人看穿的感覺並不好受,何況一大堆人!
丁翊和江澄交換一個眼色,知道他們的胡搞瞎搞並非沒有成果,瞧方騰那打了幾十道死結的濃眉和閃爍不定的眼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沒有把她和瑾之搞混吧?」江澄擔心地問。他不希望方騰分不清愛上的是瑾之,還是杜雪揚。
「別問我!這是你們導的戲,想知道結果就繼續看下去。不過,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方騰不想再讓他們牽著鼻子走,煩亂地伸手爬梳頭髮,打算先回家一趟。
「對了,黑全明天就會回香港。你別怪他,是我將他支開的。」滕峻頭也沒回地補充一句。
臭小子!方騰就知道黑全也有問題。媽的,麒麟王一來,什麼事都不對勁了,連貼身保鏢也信不得。
「方騰,你要去哪裡?」武步雲見他來打了一架又要走,居然沒有找他的麻煩,不禁納罕。
「我為什麼得告訴你?」方騰回頭用眼尾掃了他一記。
「呃……」這叫什麼?掃到颱風尾?
「步雲,今天算是先示範給你看看找滕峻打架的後果,記住,下回要揍他之前,先練練身手再來。」
方騰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倒是武步雲尷尬地杵在眾人的奚落笑聲中,搔搔後腦,故意裝作沒瞧見滕峻陰險的笑臉。
天殺的,方騰哪壺不開提那壺啊?
不過,雖然方騰要大家別出手管他的事,但丁翊他們還是得把手中進行到一半的工作完成,那些都是針對鄭鴻達的一些處罰,現在正是回報他的最好時機,他們都得加把勁了。
還未進入夏季,夜就已經有了海風的濕熱,穿插在幾許微涼的空氣中,教人對這善變不定的氣候無所適從。
雪揚坐在房裡的窗台邊,回想著這十多天來的種種,一直想把情況從頭到尾想清楚。
一回到杜家,鄭逵安就告訴她,祥和會館早就看杜氏企業不順眼,在香港呼風喚雨了這麼多年,早就想把杜氏企業並為已有,所以才會百般刁難她,先是在她的婚禮上劫走她,破壞杜、鄭兩家的聯姻與勢力結合,再設下「美男計」來誘惑她,為的是她繼承自她母親的龐大遺產。
所以他們故意和警方玩捉迷藏,故意讓她感到傍徨無助,慢慢讓她相信鄭家父子才是惡人,最後,在整垮杜氏企業之後,再殺了杜家雲,打算將她擄進會館,逼她與方騰結婚。
這就是真相嗎?如果是,為何她在被綁的十多天時看見方騰的為難與煩悶?他大可以在劫走她後來個霸王硬上弓,或是直接將她劫回祥和會館,何必浪費時間和她周旋這麼久?而且他們有什麼動機要殺她父親,杜氏企業不都被整得近乎破產了嗎?他們又何苦為難一個即將失去一切的男人?
因為你父親杜家雲曾經得罪過方氏建議,所以方騰是來報復的。鄭逵安這麼解釋。
她該相信嗎?鄭逵安的話中漏洞百出,她不由得疑心業生,而且他和十多天前的模樣完全不同,他不再風度翩翩,不再溫柔多情,他變得強悍易怒,雖然對她並沒有逾越的舉動,但他居然「命令」她必須在三天後和他完成結婚手續。
是的,命令式的口氣,外加一抹不容反駁的堅決,她連搖頭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請進房裡休息,而外頭,已經被他派來的手下盯梢住了。
其實她自己相當清楚,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她的確必須早點結婚,以便取得她那份無法動彈的財產來挽救岌岌可危的杜氏企業,這是她的責任。只是,為什麼一想到要嫁給鄭逵安她就傷心難抑?這個婚約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未來藍圖,是她愛情美夢實現的開端;曾幾何時,鄭逵安不再吸引她,美好遠景已經走樣。在她認識了方騰,甚至不小心愛上他之後,一切都變了,包括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