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芃羽
他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你說過,狩魔人和白魔女相戀是個禁忌,我讓你為難了?」她早就發覺他的心事很可能和這愚蠢的禁忌有關,雖說她實在搞不懂這有什麼好傷腦筋的。
「有一點。」他撥了撥前額的黑髮,別開頭去。
他的坦誠讓她覺得有點受傷,心立刻往下沉。
「既然如此,那你一開始就不該喜歡上我。」氣正在她心中逐漸發脹。
「事實上,喜歡上你並不在我的預料之內。」他歎口氣。
「那你是後悔了?」她的情緒變得好糟。
「沒有。」
「有,你的表情正寫著,你後悔認識我,愛上我!」她生氣地瞪著他。
「別隨便曲解我的意思……」他微慍地道。
「曲解?我對你的想法再清楚不過了,你開始覺得愛上我是件麻煩,所以你才會愈來愈痛苦……告訴你,如果你覺得勉強,那就分手!我這個人要的是一個完整且永不冷卻的愛情,你要是做不了,就給我滾遠一點……」她激動地喝道。
等了一個小時,又遇上黑魔法師的圍擄,她已經夠氣悶的了,誰知他卻表現得像是她佔用了他時間的樣子,難道陪她真的讓他這麼傷神?
「你在幹什麼?我幾時說過自己勉強了!?」他也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你不必說出口我就看得出來了!」
「是嗎?原來你還有讀心的魔力啊?真是佩服佩服。」他譏諷地哼道。
「別故意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我如果有讀心的魔力,就不會笨得去愛上一個高不可攀的狩魔人!」她氣得口不擇言。
「我看後悔的人是你吧?是你覺得麻煩……」他怒道。
「對!我是後悔了,戀愛真麻煩!一下子高興,一下子煩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卻又不停地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整天腦子裡全繞著你的事,像個傻瓜一樣,還得無辜受你的氣……」她失控地大喊著,聲音響徹整個教堂。
他呆了呆,他們在幹什麼?好不容易見了面,卻把時間用在毫無意義的吵架上?
「聽我說,海棠……」他冷靜下來,決定好好和她談一談。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要回去了,咱們以後再也不要再見面了……」她正在氣頭上,一甩頭,轉身就走。
再也不要再見面了
她最後的這句話,聽得光見如遭雷殛,追上前攫住她的手,急道:「等等!」
孰料他的力道太大,手臂拉扯了她胸口的傷,痛得她低呼:「哎喲!」
「怎麼了?」他驚訝地縮回手,輕輕扳過她的肩。
「好痛……」她撫著胸口。這才發現黑色毛衣上不知何時已濕了一片,手掌攤開一看,那沾在衣服上的赫然是血!
「天!」他倒抽一口氣,再看看自己的襯衫,方才擁住她時就已印上了血漬,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她轉開頭,沒有吭聲。
「受了傷為什麼不說?」他焦急地擰緊了眉。
「不要你管!」她掙開他,負氣地斥道。
「我怎能不管?讓我看看……」他再度向她伸出手。
「放心,死不了!」她後退一步,臉上全是倔強的頑固。
「你……別鬧了……」他無奈地歎了一口長氣,深情地看著她。「過來。」
「不要!」她定在原地。
他不再與她多說廢話,一個箭步,將她抓到他面前。
「不要碰我!」她憤怒地扭動,結果把傷口弄得更大更疼。
「夠了!別再鬧了!」他倏地暴吼一聲。
她被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眼眶卻不爭氣地紅了。
他凶她?這混蛋竟敢凶她……
「愛情的確麻煩,但為了你,再麻煩我也得去克服,誰要我愛上了你?愛得寧願在愛情裡為難,寧願破除教規和禁忌,寧願不顧一切……」他說到後來,忍不住低下頭,將額頭頂著她的,與她臉靠著臉,以唇形無聲地不斷重複著——
我愛你!
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夜海棠的胸口一熱,淚再也止不住地湧出了眼眶,輕輕滑下她白嫩的臉頰。
很少哭的她幾度為愛落淚,始作俑者都是他!
都是這個叫光見的人害她變成了個又蠢又愛哭又歇斯底里的女人!
「別哭……」他心疼地吻去她的淚痕,吻著她的鼻尖,吻上她的雙唇。
她哽咽地捶了他一拳,然後又摟住他,狠狠地回吻他。
真是個烈性子的女孩啊!愛上她就注定要被她鬧得團團轉了!光見在心裡笑歎。
寂靜的教堂中,兩個小情侶緊緊相擁著,吵嘴過後的吻似乎更甜蜜了,帶著一絲的歉意,和滿腔的憐惜,光見嘗著她帶著鹹澀的淚珠,一顆心幾乎要爆裂,除了加深了吻,手更不自覺地撫摸著她纖細的背脊。
夜海棠勾著他的後頸,朱唇微放,接納了他熱情的舌尖,四片唇交融在一起,毫無預敬地點燃了某種危險的熱火……
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加速,她的雙腿微顫,全身因慾望而發抖,光見低哼一聲,手來到她的胸前輕揉著,直到她悶哼一聲,他才猛然從沸騰的邊緣醒來。
「你的傷……我看看。」不穩的聲音洩漏了他激狂的情緒。
他有片刻的恍惚,少女的軀體他從未見過,從不知道那玲瓏的飽滿竟是如此刺激著男性的感官。
「喂!」她被他看得好羞,不得不喊醒他。
他回過神,連忙以食指輕輕刷過那道傷痕,霎時,一股冰涼從口滲入,血馬上凝住,連疼痛都減輕了。
「好厲害……不痛了……」她低聲道。
「光見……」她驚羞地睜大眼睛,呼吸急促了起來。
「不要……」她的臉紅似野火,心臟幾乎負荷不了他的挑逗,於是戰慄地推開他的手。
「光見……」她有點吃驚他狂野的一面,但再多的詫異也比不上他在她身上點燃的情火,她很快地陷入了驚濤駭浪般的情潮裡,根本無力抵抗……
也不想抵抗……
她想成為光見的人!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清楚地迴響著,彷彿只有成為他的一部分,她心底深處的黑暗才能清除。
然而,就在兩人幾乎要跨越那道界線之際,一個呼喚聲衝進了光見的耳裡——
光見!回來!
是赫雷斯!
他大震,急忙放開她,盯著她衣衫半褪、髮絲披洩的模樣,這才明白他對她做了什麼。
天!他差點就……
「怎麼了?」她不解地望著他。
「我不可能這樣對你……」他喘著氣,痛苦地閉起眼睛。
「為什麼?」她悵悵地問,她並不介意啊。
他一把將她拉起,輕擁住。「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才要好好地抱你,懂嗎?」他聞著她馨香的髮絲,啞聲道。
她明白他的體貼及用心,點點頭,臉貼在他的胸口,真想就這樣永遠依偎著他過完一輩子。
「我送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他說著幫她穿好衣服。
「你要回左家?」她忽然覺得有些心慌。
「赫雷斯在叫我了,今晚他有事要對我說,我得早點走。」
「哦……」又是赫雷斯,那老傢伙總是陰魂不散地阻擋在她和光見之間,好像專要破壞他們似的。
光見送她回到家門口,又吻了吻她,才轉身離開。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太眷戀他的體溫,還是太喜歡他了,在目送他走後,她突然有川不安的預感,一顆心虛虛緲緲地浮在半空,沒半點踏實感。
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會這樣?
怔怔地走進屋內,她的心情沒來由地沉重起來。
第九章
心情不佳,讓夜海棠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隔天,她一大早就醒來,懷著一顆虛晃晃的心,決定早點去學校看看光見,也許,看見他之後她的毛病就會好一點了……
匆匆梳洗過後,她失神地套上一件黑色呢洋裝,頭髮沒扎就想出門,但才來到樓下,她就聽見昨晚回來家裡過夜的夜芙蓉正和夜玫瑰在客廳裡吵架。
原來,看她陷入熱戀的夜玫瑰前幾天特地準備了保險套給她,叮嚀她要好好保護自己,結果這件事被大姐夜芙蓉知道了,氣得橫眉豎眼,直罵夜玫瑰教壞老四。
「我哪有教壞她?我這是正當教育啊!兩情相悅難免走火,總得事先預防啊!」
夜玫瑰不認為自己有錯。
「海棠才十六歲,她不會做這種事的!」夜芙蓉完全是母親的心態。
「現在的年輕人不再保守了,你這老古板不會懂啦!」夜玫瑰啐道。
「我不懂?你就懂了?快把你的前衛思想打包滾回加拿大去。」夜芙蓉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幹嘛啊?不過是為了幾個保險套就這樣凶我?」夜玫瑰自覺有夠無辜。
「你又提保險套……」
夜海棠想起昨晚她和光見的擁吻,臉驀地紅了,為了避免驚動兩位姐姐,她刻意小心地穿過廚房,抓起一個波羅麵包就從後門開溜。
眼尖的耶路撒冷也從後門跟了出去,來到她身後,揶揄地道:「她們為你吵架,你不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