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芃羽
靈力俱樂部查到有關安浩這個人是個個性溫和內向的男人,可是卻能寫出詭異聳動又超寫實的推理小說,他的人和他的推理小說之間的差距,一直是一些無聊的文評家感興趣的地方。
「我爸爸是個想像力豐富的人,他外表雖然安靜沉默,可是他非常細心,喜歡研究偵探小說,以前常常會說些特別的故事哄我和妹妹睡覺。」安以樂沿著書桌輕撫,想起了父親的慈愛,眼眶不禁一紅。「而且他也是個推理高手,看著報紙上報導的一些特別事件,他往往能自己推出一個脈絡,而且通常和事實相差不遠。」
是個感覺非常敏銳的人了?
對外人總是客氣又有禮,像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惹禍上身?我真不懂」她說著又想掉淚了。
雷掣將書放回去,走到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環顧著這間書房。
「那為什麼」
「生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不是你不去得罪人就能安心的活著,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在左右看我們的一生,環境、社會、人心……這就像一個人就算遵守交通規則開車,但還是有被撞的可能,這些根本無法用常理去解析或推測。雷掣冷冷地說著。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全家被殺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她咬咬下唇問道。
「我沒這麼說。」他打開所有的抽屜,翻了翻裡頭的文件和東西,然後在一疊看似廢棄的紙堆中發現幾張打字稿,上頭打了些文字,顯然是安浩打了之後不想用的稿子。
「你在找什麼?」她只聽見沙沙的聲音,奇怪地問。
「線索。」他將這些字稿收好,放進他帶來的皮箱中,又道:「你父親最近才出的那本書,你能給我一本嗎?」
「我得向葛蒂拿,你要書做什麼?」
「我想研究推理小說。」他站起身,走出書房。
「研究我爸的小說有什麼用?我要請你來找仇人報仇的」她急急狀著牆邊,跟在他身後。
「把你父親生前合作的報社名稱告訴我。」他截斷她的話。
「你要幹什麼?」她又問。
雷掣攸地轉身欺近她,低聲道:「安小姐,既然我們是合作關係,我勸你最好信任我,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別太囉唆。」
她被他呼在她臉上微熱的氣息嚇得往後縮,氣道:「我有權知道你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放心,有任何發現,我一定會告訴你,但在這之前我先告訴你,我討厭多話的女人!」他沉聲道。
安以樂聽得火冒三丈,雙手握緊了拳頭,大聲回道:
「我告訴你,我也討厭自大又狂妄的男人!」
「那正好,我就怕女人粘著我不放。」他冷笑。
「你……」這個惡男!她怎麼會挑中他?她的眉心蹙得死緊。
「把報社名稱告訴我,我要節省時間,盡快將你的案子了結。」
「紐約日報。」一定要忽略這個人的口氣,她的心情才不會受影響,安以樂這麼告訴自己。
「好,今天就這樣,我們走吧。」他說著自行走出房子,把她丟在裡面。
或者,想從閃電身上找出一點點體貼與溫柔是永遠不可能的。安以樂咬牙憑記憶走向大門。他只認定負責幫她找出仇人然後殺掉,其他的,他絕不會費心多做一些,比說是扶她走路這類的小事。
他是一個冷血動物!她在心裡罵道,並告誡自己,千萬別在他面前表現無助,那只會更讓他瞧不起而已。
第三章
葛蒂載著安以樂到大學去辦休學,在車上她還是不停地對她說教,要她繼續念下去,好歹等大學畢業再說。
「葛蒂,我學的是繪畫,而繪畫最基本的就是『看』。沒有眼睛,我就算再讀下去也沒有用。」她歎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
「那我安排你去上點有用的課程。」葛蒂建議著。
「什麼叫有用的課程?」
「盲人訓練。」
安以樂聞言一驚,心情又沉鬱起來。她的這雙眼睛真的沒救了嗎?她為什麼會看不見?
見她不回話,葛蒂瞭解地說:「如果你還要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就得先學會適應看不見的事實,我無法天天陪著你,你總得自立自強……」
「我知道。」她低下頭。
「我問過了,有間私人盲人學院專門訓練弱視與眼盲的人,等一下辦完休學,我再陪你一起去看看。」
「葛蒂,謝謝你,從出事到現在,都一直麻煩你照顧我」安以樂便咽地說。
「別這樣,以樂,要不是你爸爸聘我當他的法律顧問,對現在可能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小律師,我是沾他的光成名的,現在,就算是我的回報吧。」葛蒂微笑地拍拍她的手。
她們來到學校,葛蒂扶著她走下車,往藝術系走去,走到一半,葛蒂忽然說:「那個叫閃電的東方人好奇怪,他的眼睛是綠色的,你知道嗎?」
「綠色?」她愕然道。很少有黑髮綠瞳的東方人。
「是啊!東方人,碧眼,長得又高又俊,還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英文,說真的,我覺得他詭異得要命。」那是安以樂平安回來後,葛蒂才稍微相信雷掣真的是來幫忙的,只是,她還是對靈力俱樂部這個組織的性質存疑。
「他長得怎樣不重要,只要有能耐就行了。」安以樂漠漠地說。閃電那種人會是個帥哥?算了吧!他在她印象中已經是個粗魯無禮又自大的醜男了。
「那天要帶你走的時候,我向前阻攔,可是才一眨眼不知哪裡跑出來的電流電得我雞皮疙瘩直冒,嚇死我了。我懷疑……是他搞的鬼!」葛蒂繼續說。
「電流?哦,或許是。我也被他電過,聽俱樂部的的人說,他的專長就是控電。」她想起他握住她的手時的觸電也覺得他的能力非常奇特。
「控電?拜託,那他用手就能煮飯嗎?別鬧了。」葛蒂不相信。
安以樂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不管電不電的,他那種人還是很危險,我希望你把事交給他去辦,離他遠一點。」葛蒂擔心地說著。
「放心,我也不想太接近他。」安以樂撇撇嘴說。
她們一路談著,忽然一個長得斯文清雅的金髮男人到她們面前,禮貌地朝她們點點頭,並對著安以樂說
「以樂,好久不見。」
「羅傑?」她呆住了。
葛蒂瞭然地想起這個羅傑就是打電話找以樂的那個人,於是笑著說:「我對這裡不熟,以樂要去辦休學,能不能請你幫忙帶她去?」
「當然。」羅傑立刻點點頭,牽過安以樂的手。
「葛蒂」她轉頭想說什麼,就被葛帶打斷。
「我去買點東西。羅傑,請你辦好手續後帶她到校門口,我在那裡等她。」葛蒂希望她能多和朋友聊聊天,舒緩情緒。
「好。」他微笑地說。
「那就拜託你了。以樂,待會兒見。」葛蒂說完就走了。
「葛蒂……」安以樂輕喊著,焦急無措地往前跨了幾步。
一小心,以樂,前面有顆大石頭。」羅傑挽住她的手臂。
「真抱歉,我……」她其實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了。
「前陣子我試著想和你聯絡,可是一直沒找到你。」他盯著她蒼白秀美的臉,眉頭一緊。
「我在醫院住了好久,出院後就回台灣一趟。」她低著頭說。
「對於你們家的事,我很難過,請節哀。」羅傑聲音中有著哀痛。
「謝謝。」面對他,她又變得脆弱了,她啞聲說。
「我聽說還沒找到兇手?」他邊扶著她走邊問道。,
「嗯,警方一直沒有新的消息。」她歎了一口氣。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殘忍?」羅傑忿忿地說。
「我也不知道。」
「那你今後要怎麼辦?」
「活下去。」她苦笑。
「我希望……我能為你做點什麼事。」羅傑柔聲地說。
「不我不能再麻煩別入了,你有這樣的心,我很感激,但我必須學會靠自己。」
「讓我陪著你,不是比較好嗎?」羅傑站定後,握住她的雙肩。
「羅傑……我什麼都看不見,不再是之前那個能和你約會、遊玩、跳舞的安以樂了,我現在只是個瞎子,要過的是和你完全不同的生活。你不用再管我了,去找其他的女孩吧。」像在對戀愛宣告結束,她的聲音又酸又澀。
「你還不明白嗎?我實在不放心你……」他說著將她擁入懷裡。
「羅傑……」她顫聲地喚著他的名字。
這個遲來的擁抱讓她想哭,暗戀他三年,這不就是她每晚夢見的美事?但是,儘管她依舊為他悸動,她現在根本無祛將心思放在愛情上,她還有事要做,不能放任自己沉溺於羅傑的溫柔之中。
「我想和你在一起,以樂,讓我陪著你,可以隨時去看你,讓我知道你住哪裡,好嗎?」羅傑輕吻著她的髮絲。
「我……我和葛蒂住在一起,但是,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呢?」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她從來就不知道他也這麼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