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芃羽
「很抱歉,這我不清楚。」律師三緘其口。
她氣極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喝道:「打電話告訴他,說我要找他,他告訴我今天我就會知道一切真相,可是直到現在我還搞不清楚每一件事,為什麼他不親自出面來對付我?他是想躲在陰暗處等著看我笑話嗎?」
「請息怒,程小姐,我的老闆只交代我告訴你一句話,但我覺得你不會想聽……」
律師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說,是什麼話?」她屏息地問。
「他只要我告訴你『想恨就恨吧』!」
她呆愕地杵著:心中隱藏著的一丁點希望終於破滅了!
想恨就恨吧!這句話的口氣是那麼的傷人,彷彿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的任何情緒都不再會干擾他,她對他而言……已成了陌生人……
諸葛縱橫就這樣一手毀了她的一切,然後想一走了之?「我不會就這樣被打發掉的,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他!」她握緊拳頭,憎恨地道。
「太遲了,老闆已經退房了,你找不到他的。」律師歎口氣,說完便靜靜地離開。
退房了?他走了?驚怒中,她衝出了海安企業,開著快車飛奔到半島酒店。
今天的天空好陰沉,冰冷的空氣中還飄著細雨,一如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二十分鐘後,她來到半島酒店的櫃檯,櫃檯說他退房了,但她不信,搭電梯衝上樓,來到他的房間外,拚命地捶打著門板。
「諸葛縱橫,你出來!你給我出來!你是個膽小鬼,愛也不敢說,不愛也不敢說,是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把我的所有都奪走之後就想逃嗎?你這個混蛋給我出來……」她聲嘶力竭地喊著,可是無論她怎麼敲,回應她的只是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以及其他被驚擾的房客們既怒又好奇的探究眼光。
趕上來的服務生怕她吵到他人,急忙打開房間讓她確認,並道:「小姐,那位先生真的已經退房了,請你別再鬧了。」
她踉嚙蹌進入房內,冰冷的空調充斥著整個房間,一切顯得乾淨整齊,早已沒有諸葛縱橫的氣息……
她怔怔地盯著空房,終於泫然地掩面啜泣著,整個人軟軟地滑坐在地毯上。
他就這樣走了?把和她之間最纏綿的回憶全留在這個空蕩的房間裡?她對他而言到底算什麼?一個用過即丟的「拋棄式情人」?淚在臉上氾濫著,她覺得自己已支離破碎,心和靈魂全都散了一地,而她早已沒有力氣收拾。
不知哭了多久,一個聲音徐徐地在她頭上響起。「你就算哭死也找不到『天權』的……」
她抬起頭,看著那張絕世的美顏,啞聲道:「他在哪裡?」
「他不想見你。』狄劍淮低頭睥睨著她,長髮垂落在兩頰,他的目光森冷,嘴角帶著譏諷的冷笑。
「告訴我他在哪裡。」她又問了一次。
「你真笨哪!他一直避著你無非是想饒你一命,偏偏你不懂他的苦心……」他在她身邊繞了一圈。
「什麼?」她警覺地站起身,臉色白得像張白紙。
「不過,他能放過你,我可不行,程一華把我害成這樣,我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而最能傷他心的,就是殺了他的一對兒女……」狄劍淮瞇起他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狠毒地笑了。
「你說什麼?」她驚喘一聲,頭皮直發毛。
「我說什麼你還聽不懂嗎?『天權』下不了手殺你,那麼,就由我來代勞。」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金屬般的羽毛,向她逼近。
諸葛縱橫只想對付程一華,但他可不,他要程家絕後,要程一華家破人亡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為什麼?你們和我父親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她不懂,從一開始北斗七星們就來勢洶洶,他們和父親之間的恩怨真有這麼深嗎?「原來你還不知道啊?你那位偉大的父親以前可是個走私毒品兼販賣人口的人渣,你們的海安企業,全是用一堆人的血汗堆積起來的。」狄劍淮以食指及中指夾著羽毛,漂亮的臉孔冷若冰霜。
「你有什麼證據指控我爸爸?」她憤怒地喊著。
「證據?哼,我們北斗七星就是最真實的證據,多虧了你父親,我們每個人都經歷了沒有人能想像的痛苦,『天權』的眼睛,『天旋』的手臂,『開陽』的雙腿,『玉衡』的巨力,『搖光』的喉嚨,還有我的肩胛……我們之所以會變成人不像人的妖怪,全都是你父親造的孽!是他當年把一群無辜的孩子賣給了實驗室,是他把我們推進了殘酷無情的深淵……」狄劍淮愈說愈恨,情緒開始激躁仇怒,體內變種的基因逐漸活絡衝撞。
孩子?實驗室?她心中大驚,因為她還記得父親作噩夢時喃喃說的全是這些!
難不成……爸爸真的把一群孩子賣給了實驗室,而諸葛縱橫及其他北斗七星的成員都是實驗下的犧牲品?「縱橫他的眼睛難道也是實驗所造成的?」她心疼地想起諸葛縱橫怪異的眼珠。
「沒錯,他的眼球全是人工產物,而我……想看看他們在我身上做了什麼嗎?」他怒笑著,陡地抱住自己的雙臂,痛苦地彎下腰,接著,兩道金屬的光芒從他的肩胛骨處穿出,夾雜著鋼鐵摩擦的聲音,光芒刺眼的金屬羽毛鏘鏘地一一舒展開來。
程唯恩簡直嚇傻了眼,那兩道從狄劍淮身上進裂出來的,竟是一對……
金屬般的翅膀!
老……老天!這是……這是什麼?「你……」她瞠目結舌,顫抖不已。
狄劍淮攝動著雙翼,冷睨著她一臉的驚惶及駭異。「好玩吧?那群瘋狂的科學家自以為是上帝,妄想製造出一個天使,我在他們的改造下,成了這副可笑的模樣!』他猙獰地笑著,眼裡殺機漸濃。
「怎麼……會這樣?』她想不到這世上竟有這麼詭異的人。
「你父親該為我們身體上受的苦負全部責任,他得死,但在他死之前,我要送他一份禮物……」他說著將手中的羽毛對準她。「你的屍體!」
她說不出話來了,一切都顯得太不真實了,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在作著夢……
「死吧!」他低喊一聲,手中的羽毛頓時脫出,猛厲又迅速地射向她的眉心。
一道勁風撲面而來,她瞪大眼睛,呼吸一窒。
就在這時,一道奪目的紅色光束打向羽毛,準確地將羽毛打落,化解了狄劍淮凌厲的殺機。
「『天權』!」狄劍淮瞪著門口低喝。
她僵硬地轉頭,令她又愛又恨的諸葛縱橫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俊臉拉得好長。
「誰說你可以動她的?」諸葛縱橫緩緩踱入,沉聲質問。
「為什麼不可以殺她?只要是程家的人都該死!」狄劍淮怒道。
「我們的對象是程一華,不是她。」諸葛縱橫冷冷地說。
「怎麼,就因為她曾陪你上過床,所以你就心軟了?」狄劍淮口不擇言地挖損。
「閉嘴!『天樞』說了,一切交由我處理。」怒火在諸葛縱橫眼中閃爍。
「你像『天旋』一樣被女人左右,搞不清楚狀況,沒資格指揮我!」狄劍淮哼道。
「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殺了你。」諸葛縱橫雷厲的口氣擺明了絕非虛張聲勢。
狄劍淮愣住了,為了一個女人,竟連沉穩聰明的「天權」也變成一頭蠢驢?這愛情到底是什麼玩意?害了「天旋」還不夠,還讓「天權」也失去了判斷力!
「好,那我倒要試試你怎麼殺我!」他嘿然狂笑,倏地朝程唯恩射出十幾根羽毛。
諸葛縱橫以雷射光打偏其中幾根,一個箭步衝向程唯恩,抱住她滾向沙發後方,剩餘的羽毛分別刺入沙發上。
她驚駭得無法思考,閉起眼睛縮在諸葛縱橫的懷中。
狄劍淮縱身一躍,立在沙發椅背上,再次出手攻擊。諸葛縱橫仰頭瞪著他,眼瞳中的光芒如箭般射出,一一擊落羽毛,但卻漏了直打向程唯恩後腦的一根,迫不得已,他伸手擋在她的後腦前,羽毛不偏不倚刺入了他的手臂!
狄劍淮怔了怔,就在這剎那,諸葛縱橫眼一瞪,一道光警告地擦過他俊美的臉頰,劃出一道傷痕……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久久不發一語。
程唯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諸葛縱橫雙臂中抬起頭,卻看見他手臂上深深插著一根羽毛,她失聲驚呼:「你的手……」
「沒事。」他眉頭皺也不皺地拔出那根羽毛,丟在地上。
狄劍淮擦著臉上的血痕,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了保護她,你寧可傷了自己……」
諸葛縱橫默不吭聲,程唯恩卻已看著他手臂上的血看得膽戰心驚。
「真可笑,你再怎麼護著她也沒用,只要程一華一死,她說不定還會恨你一輩子,這筆仇恨,今生今世都消除不了的,你這樣只是自找苦吃。」狄劍淮丟下這些譏誚的話俊,收起翅膀,忿忿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