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七寶
眼下,他不由得感到遲疑……
原以為,他付出的所有關懷與照護,全是基於一種負責任的心態。
因為得負責,所以有些事他理所當然的就該那麼做,但……他做得如此的得心順手,更甚者可以說是樂在其中,享受著照顧」他」的感覺。
這真的只是因為他想要」負責任」的關係嗎?
從沒想仔細想過這問題,現今了因為月靈官無心之下的突發之語而被迫面對,那些存在於紫堂曜心中的認定開始出現了裂痕,而總是從容平靜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種不確定的神色。
如果月靈官能稍微冷靜一點,便可以輕易的發現到那份動搖,可是他不行,因為他的心好亂,亂到讓他感到害怕。
「紫堂曜,我不管你怎麼想,但你不能愛上……愛上『靈兒』。」因為慌亂,也因為不習慣,那個人名月靈官竟有些難以啟齒。
無法自制,畢竟這名字的存在並非常態,更何況現在竟是為了這種事,要他自在的叫喚這個名字,月靈官辦不到,感覺實在是太怪異了。
「你不要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怕他沒聽進去,趕緊補上嚴正的聲明,」真的!!請你、水遠的放棄那個念頭,你值得更好的人,也絕對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人,請不要把你的感情浪費在……在『靈兒』的身上。」
「為什麼?」見」他」如此避之唯恐不及,紫堂曜直覺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為什麼我不能愛上她?」
「你當然不能愛上她。」答案是如此理所當然,」就跟我一樣,靈兒她的未來一樣是個問號,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這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問題嗎?」紫堂曜提出合理的質疑,」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一樣,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並不是只有你跟她才得面對這樣的問題。」
「這不一樣,我指的明天,是一口氣,是能維持我們活下去的一口氣,誰都不能保證,在今日睡去之後,明夭的我們是不是能醒過來……」很悲哀,但他知道,自己說的是事實,「你把你的感情浪費在這樣的人身上,有什麼意義呢?」
說的人沒發現,但紫堂曜注意到了。
他發現,不管對象是月靈官還是月靈兒,這個月靈官所計較、所擔憂的,就只是身體病痛、只是無法久活的問題,就只有這個,再無其他。
感覺有點荒謬,畢竟在方才」他」還誤解,誤以為他認定的對象是男性的月靈官,那時」他」的憂慮也僅是如此。
但理論上,如果真發生了那樣的事,一般人先注意到、會第一個在意的,應該是性別問題的問題吧?
「別想太多。」不想」他」面露愁容,紫堂曜只得先行安撫,」有沒有意義,應該是由我來作決定。」
「你作決定?就你作決定?那靈兒呢?」月靈官無法接受,「你想把你的感情傾洩到她的身上去,最基本的,是不是該先問問她的意願,看她願不願意接受你的感情?」
「我會用誠意……」
「沒有誠意!」月靈官不讓他開口,一把將他的家傳玉珮塞到他手中,」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的誠意再出現在我的生命當中,再也不會有『誠意』這回事,你也不用妄想再討好我,以為我會幫你美言。」
「『你』針對的,不只是我吧?」拿著」他一氣憤下硬塞回來的家傳玉珮,紫堂曜一語道破」他」的抗拒。
他看的出來,那種抗拒是全面性的,是一種長期累積下來的想法,而非單一事件。
為什麼?
紫堂曜不懂,以這樣孱弱的身子,不是更應該要積極,積極的尋找可靠的靠山,一個可以給予妥善照顧的良人?
「為什麼?」因為不懂,紫堂曜直接問了。
「你不會明白的,那種失去所愛之人卻又必須獨活下去的痛楚。」不想瞞他,也不覺得有必要。
想打起精神,但月靈官做不到,強撐起的笑容看起來如此的苦澀。
「紫堂曜,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我不希望你經歷我爹爹那樣的痛苦,你值得更好的人生,忘了……忘了靈兒吧!」
不願繼續多談,帶著已睡死在懷袖中的球球,那纖瘦的身影獨自悵然離去。
☆☆☆☆☆☆☆☆☆☆☆☆☆☆☆☆☆☆☆☆☆☆
有問題。
紫堂曜發現,月靈官的話中,大大的有問題。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連一步都不敢跨向前,這是什麼道理?
就因為比起一般常人脆弱,生命充滿了更加的不確定性,相對的,是不是應該更積極的面對人生,去追求、去擁有所能擁有的一切才對?
為什麼其他事項」他」能調適得那麼好,能玩當玩,及時行樂,可獨獨面對感情時,卻是裹足不前,而且根本就是完全的抗拒與排斥?
當問題出現時,紫堂曜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更何況打鐵趁熱,他覺得有必要再跟月靈官好好的談一談。
即使他也知道,這會是一個難解的心結,但總是要談過了,才能讓月靈官去正視另一面的想法。
至於何時能想通?何時能接受?
無妨!
總之紫堂曜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耗上了……這樣的執念也不知從何而來,但他就是從沒想過要放棄,從來沒有。
估算著月靈官吃藥的時間,甚至把平靜下心情的時間也按算進去,紫堂曜到馬房繞了下,看了看天雪寶馬被照料的情況,只等時間一到,就回淙花院……
「紫堂少爺?」看見他,前來應門的墨紫顯得意外,還往他身後張望了下。
「月靈官呢?我有事找『他』。」直接道明來意。
「少爺?」墨紫愣了一下,」我家少爺不是上馬場看您馴馬嗎?」
「『他』沒回來?」是想過墨紫這邊可能會有所刁難,但」沒回來」這種事絕不在紫堂曜的預想內。
「他回來了嗎?」墨紫感到不對勁。
看著紫堂曜表情一沉,轉身大步離去,沒得到任何解答的墨紫也知道:出事了,!
「啾!啾!」
昏沉沉……
「啾!啾!」
好熱……
「啾!!啾!」
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啾啾啾。」見他醒來,球球親熱的用小嘴喙輕啄那細緻的面頰。
「球球……」好癢,但連笑的力氣都沒有,而且身上好熱,」我病了嗎?」
原以為是發燒了,但感覺又不太像,月靈官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
掙扎著坐起,發現到身處在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環境……雖然他記得,是讓人蒙上一塊帕子而失去意識,但對於現況似乎沒有幫助。
到底怎麼回事?
才正疑問著,聽得聲響,有人進到屋裡來……
來人有三個,當中帶頭的那人,是寧寧公主身邊的那個人,月靈官對他有印象,因為他身上有一股很陰暗、帶著邪念、讓人感到不舒服的氣。
「爺啊!這個貨色好,好啊!」
「真他娘的邪門,這小子長得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嘗起來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哈哈哈。」
邪浮的話語加深月靈官不舒服的感覺,而他還弄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很意外吧?」看那小鹿一樣純真的瞳眸閃爍著困惑的光芒,李安武獰笑,」躲在太學堂,總是讓人保護周密的你,竟然會落到我的手上。」
月靈官知道發言的人是頭頭,但他懷疑對方根本找錯人了,「你是誰?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我是誰?」李安武的熊熊怒火全讓這句問句給挑起,」你還有臉敢問我是誰?」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關有瞼沒臉什麼事?」月靈官覺得這人真莫名其妙。
「李安武!那個被你害得過了八個月和尚生活的李安武!」
面對對方的暴怒,月靈官只感一頭霧水。
無用的記憶並不會被留存下來,更何況李安武瘦身成功,甩掉一大圈的肥油後,整個模樣差了一倍不止,這時月靈宮回想不起來才是正常的事。
「李安武是誰?」想半天也想不到,放棄,」我不認識你,你根本找錯人了吧?」
啪的一巴掌迎面而來,但一團白色的絨球衝了上去,雖阻擋了這一巴掌,卻也直接被打飛出去,撞上床板,掉在角落的被褥間。
「球球,」渾身無力的月靈官急著想檢視小傢伙的狀況,但無法如願。
「臭小子!」李安武一把抓住他,破日大罵,」你以為老子吃你這一套嗎?裝無辜?我呸,老子被你害得那麼淒慘,你以為裝裝無辜,就能消我心頭怒火?」
正要再補上一把掌,沒想到卻讓自個兒的兄弟給攔下。
「爺啊!手下留情啊,留這小子一張臉皮,等下咱們弟兄享用時,感覺才夠爽嘛!」
「哥哥說的沒錯,留著那張臉雖沒用,但看起來就爽,哈哈哈。」
聞言,李安武覺得有道理,只得悻悻的先放手,狠道:」臭小子,今日落在我的手上,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