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七寶
不平!
那裡竟然不是平的?!
一度以為是錯覺,他再試一次,蒲扇大掌再次罩了上去,而且還不信邪的多試了兩下……
一樣!雖然不是非常的明顯,可微微的曲線,獨特的柔軟,那確實是女性才會具有的一方柔軟!
猛然意識到這驚人的事實,二度燙傷一般的,他快速縮手,見鬼一樣的看著她。
「『你』……『你』……」怔怔的看著她,真正是如遭雷擊,紫堂曜徹底的僵住,腦中的空白更甚於片刻之前。
在他早熟而老成持重的人生中,從沒有經歷像今日這樣的驚嚇感,而且驚嚇兩次的對象還是同一個人。
怎麼也沒想到,過去認知中的那個」他」竟是女扮男裝,那個月靈官竟然是個女的?
生平第一次,思慮分明的他體會到什麼叫紊亂。
記憶回溯,想去過往兩人曾有過的交集片段,並不多,但樣樣件件都是最不合宜的,包括兩人甫入學時,他曾撞見過她泡在藥桶中沐浴的模樣;而在前一陣子,他跟她,更是孤男寡女的同困在山中,他就這麼的抱著她,和衣與她相擁共眠……
沉默,紫堂曜的表情極其凝重,像是在思慮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我會負責的。」在一陣的沉默後,他表示,沒意識到這個決定後,他心頭一鬆的感覺。
負責?!
月靈官的意識已有些的飄浮,她其實沒聽懂他的意思,但又虛弱得無力去質疑,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取下懸掛在自己頸項的紅繩,顯露出讓他貼身而置的一枚玉珮,然後毫不遲疑的,將那只白翠晶碧的蒼龍玉珮往她身上掛去。
「這信物,是我紫堂家的傳家玉珮。」
信、信物?還是他們紫堂家的傳家玉珮?
相較於他此時此刻的認真,她昏昏然,只感到莫名其妙,可直覺卻讓她對他口中的」負責」隱隱感到不安,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結果她的預感成真……
「住手,」很虛很虛的斥喝,沒想到他竟妄想取走她的護命靈珠,她盡了最大的力氣,也只能攀住他的手,不讓他任意取走她的珠子。
貼身放置的靈珠因為紫堂曜的扯動而露了出來,是一個透明的、泛著淡淡的光澤的珠子,說是透明也不完全,當中像是有某種氣流在其中流動,那種彷若活物的流動感是紫堂曜從未見識過的。
「別……別動我的靈珠。」她急,斥喝聲軟弱得有如風中殘燭,美眸中的盈盈波光更顯出那份的嬌柔堪憐。
靈珠?
紫堂曜心中打了個突,只因不久之前,月之丞找上他,才剛委任他幫忙尋找所需要的靈珠,沒想到這會兒他就看見一顆了?就在月靈官的身上?
有無數的疑問應該先問清,但真正說出口時,卻是只有一句……
「沒事,我不動就是了。」不該這麼好說話,就連紫堂曜自己也覺得意外,但眼看著她是這麼樣柔弱又惹人憐愛,他實在無法放任著不管。
只是不曾細想,否則他早該發現,他沒辦法放著她不管,在她是男孩子的模樣時是如此,現在下更是如此,只是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沒事了……」見她面露些微的困惑,紫堂曜當著她的面鬆了手,不再碰她的靈珠,好教她安心。
他的體貼只換來她滿心的疑慮,因為,她不相信他會那麼好說話……
「啾!啾啾啾!」突然地,完全搞不清狀況的球球就這樣興奮了起來,在紫堂曜的肩上直跳著。
「哎呀!」突然介入的稚嫩嗓音滿是驚奇。
循聲望去,庭院的那頭,也就是主屋的門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名青衣小童,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直勾勾的看著紫堂曜懷抱佳人的畫面。
「珠兒?」看見隨侍兄長身側的小童,月靈官面露困惑之色。
不只是侍童珠兒,儒雅清逸的月之丞也從屋內走出,看得她一頭霧水……
他們……他怎麼會從屋裡出來呢?
是很困惑,可見到親人的安心感鬆懈下緊繃的心情,眼前一黑,月靈官昏了過去。
第八章
「有勞紫堂少爺了。」月之丞理所當然上前,要把人接抱過來。
紫堂曜有瞬間的遲疑,但沒有拒絕的理由跟立場,只能眼睜睜的任由月之丞把人抱走。
第二次了。
這是第二次,月之丞從他的手上接過人,紫堂曜瞇著眼,無法解釋,但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特別是在他知道,眼前兄妹相稱的兩人並非親兄妹的時候。
月氏一族的人向來有這樣的習慣,會從宗族中挑選最具資質的孩子交由現任的神官教養,經由漫長的指導跟訓練,日後才好接手下任神官的工作。
月之丞就是一例,也因此,他與神官所出的月靈官雖以兄妹相稱,實質上並非親兄妹……惦著這一點,沒表現出來,可紫堂曜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抱歉,紫堂少爺遠來是客,但你也看到了,目前……」
紫堂曜直接截掉他未出口的逐客令,」神官不覺得該解釋一下嗎?」
「解釋?」淺笑,清逸的俊顏不見任何動搖。」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沒說話,但紫堂曜的目光看著他懷中的人,表現得很明顯。
「紫堂少爺想問的是靈兒的事?還是小官的事?」月之丞只問他這麼一句,但話意很不明,完全是搞混人的那種方式。
靈兒?
紫堂曜注意到他的稱呼不一樣。
「你是要告訴我……」心中冷笑,紫堂曜代他說出個結論,」月靈兒跟月靈官不是同一個人,他們是孿生兄妹?」
「你要這麼解釋也成。」月之丞擺明一副任君選擇的態度。
「你以為我會信?」紫堂曜接下了他的迂迴戰術,不過卻是直搗黃龍的問:」月靈官呢?」
「小官跟墨紫出門看龍舟會了。」明明是從後院翻牆進來,半途中遇上心急如焚的墨紫,才套了一下下的話,可月之丞就是有本事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如果紫堂少爺是來找小官,恐怕得改日再來。」
紫堂曜沉靜一笑,」我以為擔任神職的月氏神官是不說謊的。」
「不管是不是月氏族人,是不是被委以護國神官一職,我一向只做對的事情。」清逸的俊顏同樣掛著沉靜的淺笑,」為了顧全大局,適時的隱瞞是必要的,難道紫堂少爺沒聽過『善意的謊言』嗎?」
「神官的意思是……」紫堂曜截出他話中的重點,「今日不管如何,我都得接受你的說法了?」
面對他的質問,清逸脫俗的俊顏露出一抹微笑,一抹看似平易近人,但實則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笑容。
如同案上的神祇,明明寶相莊嚴,但那慈眉善目的模樣最終也只是一種表象,即使做工再怎麼精巧,可是這些泥偶塑像始終無法真正的與人做實質上的接觸,更無法真正的解救眾生的苦。
月之丞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即使笑容親切和善,讓人如沐春風,又即使他就近在眼前,可是他卻讓人觸不到他,而那溫煦的笑意更像隔了一層紗似的,讓人無法知悉他最真實的想法與心意。
「今日之事……」停頓,溫煦的神情不變,那清冷的笑容也不變,月之丞開口,」如果你想要他們活著,你就得信。」
氣氛僵凝,紫堂曜沉默著,細細的玩味這句話。
月之丞不想與他僵持,直接下逐客令,」你走吧!」
今兒個日子特殊,守月居本來就不該有任何外人存在,不過在這之前,有些話仍是得說清楚。
「我信得過你。」信的是紫堂曜的高潔磊落的人格跟智慧,」今日之事,別再想、別再問,你就當今天什麼也沒看見……」
「神官不問問我今日為何而來?」紫堂曜問得突兀。
被截過話的月之丞看著他。
「我今日來,本來是來找你的。」紫堂曜坦言道。
「找我?」月之丞確實是有點意外。
要比意外,其實紫堂曜才是該感到意外的那一個。
在他來訪的原意中,是沒預想過會在這裡直接遇上本人,會親自走這一趟,只因為手底下的人聯絡不到這個行蹤飄忽的神官,他以為月靈官該有辦法聯絡,因此特意前來一趟,倒沒料到……教人吃驚的事竟接二連三的發生了。
「你托我注意的事有了回音。」不囉唆,紫堂曜直接切入他最初的來意。
「你是說?」
「沒錯,你讓我注意靈珠的訊息,今日有人回傳了。」
風微微的吹著,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
遠方,才換好女裝又狂奔著去換回男裝的墨紫很困擾。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先前因為發現紫堂曜的存在,換好女裝的她遠遠一發現,立即又匆匆奔回去換回男裝,途中遇上發現紫堂曜的坐騎、因而繞道從後院爬牆進來的大少爺,大少爺允諾會處理一切,她相信大少爺、也放心讓他處理,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