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慕楓
席辜月漫不經心地開口,「這一個星期以來,你們孤男寡女同出遊,你沒對人家做什麼吧?」
「當然沒有。」他可是一直忍受著煎熬,努力堅持不被慾望征服,雖然日益艱辛。
席辜月的笑容裡有濃濃的調侃,「那可真是難為你了。」他礙眼的笑容漸次漾深。
他已經對這一類的調侃免疫,「還好。」而後,席霜月話鋒倏地一轉,「什麼事不能當著小語的面說?」
斂去笑容,席辜月正色道:「是怡青的事。」
「她做了什麼?」他的神情微微一冷。
「她什麼也沒做,她的表現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詭異,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不曾愛過你,不曾唆使別人傷害小語,而且,她的個性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再驕縱,不再蠻橫,不再任性,像換個人似的。」席辜月的語調依然溫吞吞的。
他可不相信她是轉性了,俗話不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這樣很好啊。」席霜月漠然地評論。
不過,若僅僅如此,為什麼不能當著小語的面說,肯定還有下文。
好?席辜月撇了撇嘴,「你出去的這一星期,她天天往咱家跑,也不曉得在打什麼主意。」要不是父親和母親阻止,他早下令要守衛不准放行了。「不讓小語知道是不想喚起她不愉快的回憶,最好,也少碰面為妙。」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怡青還有企圖傷害小語的前科紀錄。
聽完他的話,席霜月陷入沉思。
第十章
一星期過去了,在席霜月特意的隔離和嚴密的保護下,彤語始終都不曾和方怡青碰面,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難道真的是他和十一哥太敏感?方怡青是真的痛改前非、脫胎換骨了?或者她仍舊在等待最佳的動手時機?
席霜月心不在焉地走向車子停放處,或許該化被動為主動,將事情一勞永逸地解決。
當他伸手準備打開車門的剎那,自車窗上的反射瞥見身後有東西朝他砸來,卻已經來不及閃開。
他的頭上立刻挨了一記重擊,登時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不清,腦海中卻突然靈光乍現——
他一直把全副的精神擺在保護小語的安全上,以為方怡青的目標鐵定是小語,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她究竟想要什麼?
而後,他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席霜月蹙緊眉宇,嚥下一聲呻吟,徐緩地將眼睛睜開來,發現眼前是個陌生的地方。
啊!好痛,頭上挨的那一記還真不輕,肯定是腫了個大包。
從他的意識一點一滴開始回復的時候,第一項察覺到的就是——自己被綁住了,而且,被綁在一張椅子上。
他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灰色的牆壁上還未上漆,地上散落著許多木材,水泥和磚塊,還有彎曲變形的鐵釘,胡亂丟置的飲料空罐和煙蒂。
席霜月收回目光,毫無疑問的,這裡是一個廢棄的工地。
人呢?把他打昏帶到這裡來的男人呢?還有主使者呢?是方怡青吧!除了她,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席霜月的眉頭又擰起來,頭上傳來的痛楚打斷他的思緒,「喂——有沒有人啊?」
忽地,一陣腳步聲響起,由遠而近,應聲出現三名男子,「咦,你醒啦?」
「你們打昏我,抓我到這兒做什麼?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他不疾不徐地問。
「別急,主人馬上就到了。」其中一人答道。
話聲才落,外頭立即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
「來了,來了。」一人迎出去,不一會兒,立即領了一個女孩走進來。
不出他所料,來者的確是方怡青。
「原來那一切都是裝出來的,我幾乎要相信你是真的改變了。」席霜月的眼神裡儘是淡漠。
這一次是他太大意,疏於防範,才會中了別人的計,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小語仍舊安然無恙。
方怡青握緊雙拳,極力平撫激動的情緒,好半晌之後才開口:「我不甘心,那個小丫頭有什麼地方比得上我?論外表、論家世,她哪一點比得上我?」而他卻選擇了她。
她嚥不下這口氣。
「愛情是沒有條件的,而我就是只愛她一個。」席霜月堅定地表明心意,暗想,既然要談,那就把事情說個明白吧!
只愛她一個,他的話語輕易地將方怡青的自制力擊潰,立即原形畢露,「不准,我不准你愛她。」
顯然,在國外的那一段時間並沒有讓她改變太多,她的蠻橫霸道依舊未曾改善。
「愛情是順應心中的感覺而走,不接受任何命令。」席霜月淡淡地陳述事實。
「我要你愛我。」他只能是她的。
「那是不可能的。」他輕描淡寫地摧毀了她的希望。
他和方怡青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若有可能會愛上她,早八百年前就愛上了,不必等到現在。
「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的。」她的蠻橫變本加厲,「更不會讓你和那個小丫頭在一起。」
面對她的無理,他依然氣定神閒,「你是打算囚禁我一輩子?」
即便是那樣,他也不會愛她。
「不是。」她的眼中有抹寒光掠過。
不是?不然她想做什麼?席霜月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他不認為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他和小語在一起。
「你是我的,只能屬於我。」她激動地叫道。
聞言,他並未動氣,「我不是東西,不屬於任何人。若是要和某人互屬,那也必定是小語。」
有抹妒恨清楚地自方怡青的眼中竄起,「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擁有。」
看見她手中的利刃,他的疑惑立時迎刃而解,「你要殺我嗎?」他的確沒有料到她竟會偏激至此。
「只要你愛我,我就不殺你。」就只能二選一,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方怡青斬釘截鐵的語氣裡沒有轉換的餘地。
「不可能。」他的回答仍然不變。
她恍若當頭挨了一記悶棍,臉色難看之極,「你……」他竟然寧願死也不肯愛她。
「帥哥,你的模樣看來並不笨啊!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有人開口幫腔,「被方小姐這樣的大美人喜歡上,是你的福氣,別人燒香拜佛,求都求不到呢!」
席霜月淡淡地瞟了對方一眼,沒有搭腔。
見他沉默不語,方怡青眼中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她逼近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的席霜月,手中的利刃架上他的頸項:「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有把利刃架在脖子上,他依然面不改色,「做不到的事我不能答應你。」他恐怕連假裝愛她都辦不到。
「你不怕死嗎?」即使為了性命,他還是不輕易妥協,排山倒海而來的怨恨侵蝕了她的心。
置於脖子上的利刃微微劃破他的皮膚,鮮血淌了下來,他還來不及開口,便聽聞一聲尖叫——
「不要殺小哥。」
「小語?」席霜月陡地一驚,詫異地看向門口,果然瞧見彤語的身影,心中也立時湧現許多疑問,還有憂心她的安危。
她怎麼會知道他被帶到這裡來?又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該不會她也是被人抓來的吧?
然而,跟在彤語身後出現的人立即解開了他心中的疑問,也令他安了心。
看見席辜月,方怡青的臉色一變,「你,你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她扭頭瞪視她僱用的三個人。
「不是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地否認,動手的時候他們都很小心,沒有讓人撞見。
「要查出這個並不困難。」席辜月漫不經心地掃過席霜月頸上的利刃,還有沿著席霜月頸子淌下的鮮血。頓時他目光一凜,俊臉迅速地罩上一片寒霜,「顯然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他的嗓音還是一貫懶洋洋的調調,不過多了一絲陰寒。
她竟然敢弄傷十二!雖然只是皮肉傷,還是不可原諒!
既然她無情至此,那就別怪他們不顧席方兩家多年來的交情,他們待她已經夠仁至義盡,是她執迷不悟。
「別過來。」方怡青作勢欲動手。
以席辜月矯健的身手而言,要在一瞬間將情勢逆轉是輕而易舉的事,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三名男子迎上去,惡聲惡氣地恫喝:「小子,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免得自討苦吃。」
「不要——」彤語驚恐地大喊,使勁拉住席辜月。
十一哥要以一敵三,太危險了,尤其方怡青手中的刀子還架在小哥的脖子上,她沒有勇氣去冒那個險,代價太大了。
方怡青見威脅奏效,頗為滿意。
「我們不……會過去,就……站在這……這裡,不會再靠近……你不要傷害小哥……」彤語的聲音抖得很嚴重,怵目驚心的鮮血讓她心痛地紅了眼睛,臉色卻是異常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她好怕一個不小心,席霜月脖子上的傷口又要加深了。
席辜月感到好氣又好笑,這個小丫頭就對他這麼沒信心嗎?可真把他給瞧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