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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慕楓

    「好啦!」彤語不怎麼情願。

    兩個小時的家教課一眨眼就過去了,下一次見面又得等上兩天,她希望能天天看到他。

    席霜月抱著書走出他們上課的書房,而彤語則走在他後頭送他到門口。

    他在大門前停下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在現代的升學制度下,初中生就得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一直到進大學才能喘口氣。

    她點點頭,「開車小心些,再見。」她仍站在大門旁,看著他走向自己的車子。

    「再見。」他頭也沒回地揮了一下手。

    目送席霜月的車子離開,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她才轉身返回屋內,關上門。

    她記起了塞進他書本裡的那一封信,那是她花三天才寫成的情書,信裡面她坦白地寫出喜歡他的心情,一個字一個字都有真感情。

    他今天晚上會看到嗎?

    看了之後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知道在他眼中自己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雖然他也只比她大了四歲而已,不過他卻一直以大人自居,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

    她喜歡他,所以也希望他能回應她的感情。

    而首要之務便是改變小哥對她的看法,別再把她當成一個黃毛丫頭。

    她要他喜歡上她。

    席霜月以遙控器開啟了厚重的鐵門,然後將車子駛人車庫內停放。

    此時,已有傭人聞聲出來。

    他抱著書本跨出車外,「誰來了?」這麼晚了,家裡的傭人還在等他回來,不用想一定有人來找他。

    「方小姐已經呆了好些時候了。」傭人立即稟報。

    方家與席家是世交。

    方怡青和席霜月是自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雖然兩人同年紀、同學校卻從不曾同班,因為席霜月一直是跳級就讀的。

    「十二,你未來的娘子來了。」席辜月懶洋洋地在門口堵住了席霜月,語氣裡滿是調侃。

    所有席、方兩家的人都知道方怡青對十二情有獨鍾,只消十二點頭,兩家便可以辦喜事,結成親家。

    席霜月瞪了他一眼,「別開這種玩笑,要是讓人誤會可不太好。」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方怡青抱有虛幻的期望,免得將來期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怡青是喜歡你呀!」席辜月懶洋洋地說出事實,有種事不關己的悠閒和輕鬆。

    「可是,我對她卻沒有心動的感覺,感情的事必須雙方都有感覺才行。」席霜月的說得很含蓄。

    席辜月大笑了起來,「十二,你真夠仁慈了。」他頓了一下,才又補充,「也很虛偽。」

    席霜月不以為然,也沒有反駁。

    「任誰都知道方家怡青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驕縱任性,就算她美若天仙,恐怕也沒有男人受得了。」席辜月不疾不徐地開口,又是那一貫懶洋洋的調調,「除非有被虐待傾向。」

    他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面。

    席霜月自有他的原則,「十一哥,你的個性不適合在演藝圈發展。」肯定會得罪很多人。

    他從不在背後道人長短,即使是事實。若真要指出某人的缺點,他會當著本人的面婉轉地說出來,而十一哥則是人前人後一樣地直言不諱。

    席辜月正處盛年,身高一百八十公分,體重七十八公斤,是炙手可熱的時裝模特兒,只拍過一個廣告,而日前一播放這個廣告便引起騷動,不僅商品熱賣,廠商更是第二天便接獲數十通電話詢問廣告片中模樣特兒身份,幾乎將電話線給燒燬。

    「無所謂。」席辜月一點也不在乎。

    成為明星並不難,當初會接拍那一個廣告也只是一時興起的嘗試而已,他並未決定跨入演藝圈。

    「霜月——」在客廳內久候不見席霜月人影的方怡青,終於忍不住出來一探究竟,而她人未到聲先到。

    席辜月同情地看了弟弟一眼,「好好保重。」然後撇下席霜月,逕自邁開步伐離去。

    席霜月抱著書本迎上去,對方怡青微微頷首。

    「霜月,你去哪兒了?」她主動地勾住席霜月的手臂,而後瞧見他手中的書。「我等你好久了。」

    他揚了揚手中的初中數學參考書,「今天有家教課。」他輕輕地抽出被她勾住的手臂。

    「家教課?」她微微蹩起柳葉眉。

    「我兼了一份家教。」他簡單地道,不想和她多說話。

    「為什麼?」她有些不悅。

    席霜月穿過迴廊,朝他的房間方走去,接著,轉進和他房間相連的書房內,「什麼為什麼?」

    方怡青緊跟在後,「為什麼要兼職家教?」如此一來,他不是更沒有時間陪她了嗎?這一陣子,她經常找不著他,原來都是因為他去上家教課的緣故。

    「沒有特別原因,因為想做就做了。」他把手上抱著的初中數學參考書擱在書桌上。

    實際上,有一半是為了有個正當的理由婉拒班上的一些Party或聯誼之類的活動,而另一半則是因為她。

    「這樣子你不就更忙了?」她的不悅更加明顯。

    她不允許那樣。

    「忙碌也沒什麼不好,生活反倒比較充實。」席霜月無視於她的不悅,溫和地回答。

    「辭掉那份家教。」方怡青蠻橫地要求。

    「原因呢?」他淡然地瞥了她一眼,語調不慍不火。

    「我要你陪我。」她說得理直氣壯。霜月只能屬於她一個人。

    他微微搖頭,「那份家教是我的工作,我沒有理由丟下工作陪你玩樂、閒晃。」

    她不敢相信,「你認為那份家教工作比我重要?」那份薪資微薄的工作怎麼能和她相比?

    「工作是神聖的,無關薪資的多寡。」席霜月看出她眼中未曾言明的想法,予以糾正。

    不受重視的感覺讓方怡青惱火,「我不管,我不要你去上家教課。我就是要你陪我。」

    「怡青,不要這麼任性。」他依然好聲好氣。「你已經十八歲了,應該要成熟一點。」

    家庭環境造就一個人的個性,他相信怡青的本性並不壞,只是父母過度地寵溺養成了她霸道的個性。

    「我要你陪我。」她無法容忍事情不順她的意。在方家,她說風就是風,說而就是雨。

    席霜月逕自整理書桌上的書,將之一一歸位,「我還是得去上家教課。」他淡淡的語調裡有不輕易改變的堅持。

    方怡青激動地上前抓住他的手,「我不准,我不准你去。」

    不准?席霜月並未動氣,只覺得有些好笑,他並不是受雇於方家的人,沒有必要聽從她的命令,「那是我個人的事,我自有打算。」

    她並不是主宰這世界的神靈,地球也不是以她為中心在運轉,事情不可能盡如她的意。這一點她最好盡早認清,對她有利無害。

    「你這麼喜歡當家教老師嗎?那我叫我爸爸聘請你當我的家教老師好了。」如此便能兩全其美了。

    「我拒絕。」他毫不猶豫,他喜不喜歡當家庭教師是另外一回事。

    她一陣錯愕,「為什麼?」

    「你在無理取鬧,這是不對的。」而且她也不應該再被如此放任下去。

    雖然席霜月的語氣溫和,指責終歸指責,還是令她感到難堪。

    方怡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從來就沒有人敢這麼說我!」就連父親和母親也不曾,他竟然……竟然為了一個家教工作指責她的不是!

    「那是因為伯父伯母他們太愛你、太寵你所以捨不得責備你,但是,做錯事就是……」

    方怡青惱怒地打斷他的話,「那個家教學生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你會這麼重視她,說什麼也不肯辭掉那份工作?」直覺上,她便認定那個家教學生是女孩子。

    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他哪是因為重視彤語而不肯辭掉家教工作,是她的要求太無理,他沒有必要答應。況且彤語根本和這件事扯不上關係。

    對於她的思考邏輯,他也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怡青,你弄錯……」

    她再次打斷他的話,「我會有辦法的。」語畢,她立即旋身踩著重重的步伐離去。

    「唉——」他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又歎了一口氣。她的蠻橫性子還真是有點讓人吃不消。

    繼續剛做到一半的工作——將桌上的書放回書櫃內,席霜月拿起那本厚厚的初中數學參考書。

    忽然,有個東西自書中掉了出來。

    他拾起掉落的那一封信瞟了瞟,他的書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是給他的嗎?又是什麼人放進去的?想來想去似乎只有彤語……席霜月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攤開來,信上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信是出自彤語之手。

    他有些納悶,她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跟他說呢?

    席霜月迅速地看完了手上的信,呆怔了好半晌,停擺的腦袋才又開始運作。

    情書……這是一封情書!

    他直勾勾地瞪著信末的署名——彤語。

    這並不是他頭一遭收到女孩子的情書,自小學收到用注音寫成的情書開始到現在,他也記不得究竟收過多少封情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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