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慕楓
為什麼他還要對她這麼好?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所受到的煎熬和痛苦一古腦地爆發出來,「夠了!不要再對我好、不要再關心我、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強忍心痛說出,「這樣就是對我最大的恩惠了。」
他不會知道她有多麼痛苦,看見他又交了新女友,她幾乎嫉妒的快要發狂,卻又要強裝出若無其事的笑顏面對一切,太難了!
她已經笑不出來了。
農夫一愣,不明所以地望著她,「攸然,你怎麼了?」
「求求你,饒了我吧!」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承受更多了。
反反覆覆在愛與嫉妒中掙扎,她真的累了,沒有力氣再繼續偽裝堅強和那混帳的好風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蓄在她眼眶中的淚水讓他的心抽緊。「你說過的,我們還是朋友。」
她把心一橫,決心將兩人的關係斷個徹底。「是,我是說過,但是實際試過之後,我才發現那太難了,我……我……做不到!」
他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我們連朋友也不要做了?」胸口這種悶悶的感覺不太好受。
「嗯。」她艱辛地啟口,心裡又開始淌血。
連朋友也做不成?農夫受到不小的打擊,「這是你的真心話?」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體認到兩人已經分手的事實。
「對,因為你的溫柔對我而言是一種殘酷,會更讓我無法自拔……」這樣子太痛苦了,她永遠也戒不掉對他的愛。「更何況,你也交了新女朋友,你該關心的人是她,不是我。」
殘酷?他從不知道自己的溫柔對女人而言會是一種殘酷!「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就如你所願吧。」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謝謝。」一直在眼眶裡打滾的淚水終於滑落。她及時轉過身去,不讓他看見,「再見。」
從此,兩人就真的是形同陌路了。
他怎麼也不想吐出再見兩個字,無法想像兩人從此形同陌路的情形,望著她單薄落寞的背影,心裡那種悶悶的感覺更加清晰。
她在哭嗎?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他想促出手去挽留她,但是,他給得起她要的專情和未來嗎?
他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許久……最後還是頹然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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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辦公室的門被重重地甩上。
農夫剛剛又各交往才一天的女朋友分手了,這是自左攸然之後的第三個女朋友,交往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個星期。
農夫不禁捫心自問:我到底是怎麼了?
對於其它惹火美女的搭訕,他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趣。
他滿腦子都是左攸然的一顰一笑,心中掛念的也都是她的事,她哭紅著雙眼卻笑著和他分手的模樣一直緊緊揪住他的心。
在決定不當朋友之後,他極力克制自己不去搜尋和左攸然有關的訊息,也絕口不問蛇,但是,他心中的煩悶卻日積月累,磨光了他引以為傲的耐,讓他無法和顏悅色地對待新任女友。
他的思緒所繫是左攸然、他的腦海裡烙印的是左攸然、他想要的也是左攸然,縱使他已經和她交往過三個月,那依然不夠,他還想要更多、想要她分享他的生活、想要她晨昏相伴、想要她當他的妻子、想要她為他生兒育女、想要……而這一些名之為「愛」。
是啊!他愛她。
他要去把她追回來,請求她繼續愛他,這一生他都不會放她走了。思及此,原本梗在胸口裡的那一團鬱悶終於找到了出口。
他再也不是以前風流個儻、瀟灑自若的浪子了。
而且,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還是不是浪子,他不會再流連花叢,他只要左攸然一人。
農夫立即在手上的精密通訊表上按了幾個鈕,想要知道攸然的近況,最快的方法便是問蛇。
一片薄薄的液晶體屏幕升起,出現火蛇嬌艷卻微慍的臉。
「幹麼?種馬。」自從他和攸然分手之後,火蛇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他不以為忤,「攸然最近在忙些什麼?什麼地方才能找到她?我有話要跟她說。」
「我不知道。」她拉下臉。
「別鬧了,我是真的有事要跟她說。」說話的同時,他也走進專用電梯內,按下地下停車場的鈕。
火蛇氣憤地為左攸然抱不平,「你傷得她還不夠嗎?離她遠一點,別再去招惹她了。」
他坦承剛剛發掘出來的事實,「我愛她。」
愛?她輕哼了一聲,「你不也愛昨天剛搭上的新女朋友?」別說攸然了,就連她也不信。
「剛剛分手了,我只要攸然。」他的愛再無疑惑。
剛剛分手了?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難道農真的是愛上攸然了嗎?「你能對她專一嗎?」
他毫不猶豫,「當然可以,我不會再對她以外的女人感興趣。」畢竟真愛難尋啊!
農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從不給承諾的,而現在他卻輕易地說不會再對攸然以外的女人感興趣,也許她可以期待……「如果她要你娶她呢?」若在以往,他肯定會嗤之以鼻。
「結婚是必然的結果,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只要她願意,他隨時都可以娶她過門。
火蛇瞪著他,「你真的是農嗎?」
他不答反問:「現在可以告訴我攸然的近況了嗎?」
「這些日子攸然真的很痛苦,看著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也不曉得哪個死沒良心的讓她那麼傷心,真是混蛋加三級!」說著說著,她又瞪了他一眼。
農夫只能苦笑,誰要他理虧呢!
她前天才去看過左攸然,「她也無心上課,索性就請了幾天假,這會兒應該在家裡吧。」
「謝了。」他跨出電梯,打算中斷訊息。
「等等,」她還有話沒說完呢!
他急著去找攸然,「還有事?」
火蛇惡狠狠地撂下恐嚇,「要是你再敢傷攸然的心,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他笑了笑,「你不會有機會找我算帳的。」因為他會讓攸然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那是最好。」語畢,她逕自中斷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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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農夫來到左攸然的閣樓下,上樓敲了門好半晌,裡面卻一點聲響也沒有。
她不在嗎?會去哪兒了?她的車還停在樓下,應該走不遠才是。農夫索性就在樓梯上坐了下來等她。
十分鐘過去,他還是瞧見左攸然的蹤跡。
忽地,有輛眼熟的車子轉了進來。
待那輛車子停妥後,農夫定眼一瞧,才看出車內何人。
左攸然的經紀人伯娜特,她看到農夫有些喜出望外匆匆忙忙的跑來,「農夫老師,你什麼時候來的?有看到攸然嗎?」雖然她也很意外農夫會這兒出現,他和攸然不是已經分手,而且決定連朋友也不做了嗎?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到攸然比較重要。
「沒有,不過她的車還在,應該是出去散步了。」
「從昨天晚上我就一直找不到她的人,她會去的地方我都找過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伯娜特立即否認。
昨天晚上?農夫驀地起身快步走下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的沉穩有了一絲裂痕。
她看了農夫一眼,「從你們分手後攸然就一直很不快樂,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伯娜特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她會上哪兒去?她會不會是……越聽農夫的臉色越凝重。
伯娜特的欲言又止打斷了農夫的思緒,「農夫老師,攸然她……」
「你想說什麼?」剛剛他彷彿抓住了一個重點,卻因為她的欲言又止而急速消失。
「攸然應該不會想不開吧?」伯娜特小心翼翼地問。
雖然攸然一向不是愛鑽牛角尖、想不開的人,但是,失戀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誰料得准啊!
想……想不開?他低吼了一聲,「不會的!」潛藏心底的恐慌輕易的被伯娜特的一句話引爆。
她駭了一跳,「農夫老師?」
「我們分頭去找,一有消息就互相通知。」撂下話,他立即一刻也不耽擱地邊往車子方向走去,邊用行動電話派出人員一同找尋左攸然的下落。
他像只無頭蒼蠅似地找遍他們曾一同去過的地方、她喜歡的地方、聯絡和她較有交情的同學……到後來已經成了漫無目的的尋找,卻始終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她雖然年輕卻不任性、她有超乎年齡的理智和堅強,她不是會尋短見的女人,但是,他卻傷了她,讓她痛苦萬分……若她一時想不開呢?農夫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再想下去,更加緊了找人的腳步。
該死!他為什麼不早一點發現自己的心意呢?只要早個一天就好,偏偏……他重重地往方向盤擊了一拳。
在埋頭苦找了五、六個小時之後,他手上的精密通訊表突然響起「叮叮」的聲音,他按了個鈕‾‾是火蛇。「我知道攸然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