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慕楓
他不是應該在巴黎過他逍遙的生活嗎?怎麼會千里迢迢跑到台灣來?
他又怎麼會知道他住在席末葉的家中?
農夫笑盈盈地道:「不只我,還有威塞斯也來了。」
他側身讓溫栩瞧見他背後的人。
他忠心耿耿的管家——威塞斯。
「少爺,您為什麼不告訴我您受傷了呢?」五十多歲的威塞斯行動仍然相當敏捷,他一把推開農夫擋在門口的高大身軀,來到溫栩的面前,神情充滿怨懟,「還是您認為我不足以信任,所以要瞞著我?若不是農少爺好心地通知我,我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而威塞斯的回報卻是一把將自己推到旁邊納涼去,農夫搖了搖頭,真是忘思負義吶!
溫栩擠出一絲笑容安撫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威塞斯,我沒通知你是不想讓你擔心,怎麼會是不信任你呢!」該死的農夫!看來他的平靜生活已經結束了。
「真的?」威塞斯頂了頂鼻樑上的眼鏡,怨懟的神情趨於緩和。
「當然是真的。」溫栩以堅定的口吻回答。
威塞斯終於寬了心,開始審視房子裡的裝潢和擺飾,四處看看。
溫栩的注意力轉至笑容可掬的農夫身上,「你來做什麼?又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農夫看了看他的右腿,「我聽說你受傷了,所以特地來探視一下,表達我的關切。」頓了頓,他捧出一束鮮花和一籃探病用的水果,「雖然有些晚,不過還是希望你的傷能夠早日痊癒。」
溫栩接過花和水果,「謝了,我的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是三少告訴我的。」農夫瞅著他瞧的眼神有些古怪,「他還要我叫你好好休息。」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幹麼用那種眼光看我?」口氣一點也不和善。
農夫可是出了名的重色輕友,上回冥在香港受了傷,他還是慢條斯理地陪女朋友去選購完珠寶飾品,才順便去探望冥的傷勢。
「你的女朋友呢?」他探頭看向門外,沒有發現半個金髮美女的蹤跡。
農夫帶笑的黑眸閃爍著光芒,「哪有什麼女朋友!我可是特地從巴黎飛來台灣探望你的。」
栩可是秋火之花,綽號美人。
而自己一向對美女沒有免疫力,美人受了傷,他當然不能錯失這個大獻慇勤的機會,說不定運氣好,還能贏得美人溫栩的「芳心」。
真夠噁心巴拉的了!溫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少油嘴滑舌了,我又不是你的眾多女朋友之一,那一套對我是不管用的,進來吧!」
農夫依言跨進屋內,不自覺地又瞟了溫栩絕美的容顏一眼。
溫栩把他的舉止都看在眼底,反手關上門,「你究竟有什麼事?」
考慮再三!他還是決定問個明白,「你和夜真的是情人嗎?」
溫栩的臉當場黑了一半,陰沉地瞪著農夫,「你說呢?」
農夫沒有注意到他難看的臉色和恍若自齒縫中擠出來的聲音,自以為是地說了下去,「如果男人也可以的話,那麼你也應該將我列入人候選名單中,我各方面的條件並不比夜遜色……唔!」話未說完,農夫的右頰已經控了結結實實的一拳。
要不是他的右腿才剛痊癒,他肯定會多端個兩三腳!
溫栩陰狠地瞇起漂亮的勾魂眼,野蠻地道:「什麼名單?再說一次。」
要是農夫敢再一次犯了他的禁忌,就不是揍一拳那麼簡單了!
哇!他還真打啊!痛吶!農夫撫著臉頰的痛處,識相地噤了口。
威塞斯檢查過整間房子後又回到溫栩的身邊,「農少爺,什麼時候你的獵艷名單開始有男人的名字了?」
想不到連一向只對美女有興趣的農少爺也打起少爺的主意了!少爺的魅力真是凡人無法擋。
看來他得更加盡心盡力地保護少爺的「貞操」才行。
農夫哼了哼,沒有開口,捱了一拳的右頰微微腫了起來。
又不是每個男人他都能夠看上,他也是很挑的耶!
原本在廚房準備晚餐的席末葉解下圍裙走到客廳,卻赫然發現多了兩個陌生人,而那滿頭灰白髮絲的老人正用字正腔圓的英文嘰哩呱啦地說了一長串的話,速度快得讓她連一個字也沒聽懂。
溫栩走上前去,「末葉,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好友農夫,而威塞斯則是我的管家。」
她用有些蹩腳的英文跟他們打招呼,「呃!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從國中起學了近六年的英文,一旦遇上外國人就全都成了一團漿糊,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溫栩微微一笑,「說中文就行了,農是中國人,威塞斯的中文也說得很好。」
唉!唉!她又自曝其短了。席末葉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你們好,我是席末葉。」
威塞斯鏡片下嚴厲的眼審視過她,一絲不苟地道:「你好。」
農夫則頷了頷首。
雖然沒有問出口,不過,他們的心中都有一個相同的疑問——這個女孩子和溫栩是什麼關係?
「少爺,你為什麼不住四季酒店,而要搬到這間小公寓來?」威塞斯又以英文問道。
該不會是少爺和她之間有非比尋常的關係吧?隨即他又推翻了一切。不,不會的,少爺怎麼可能會看上這個一點也不出色的小女生呢?
「這裡是個躲避媒體記者和養傷的好地方,你不認為嗎?」話鋒倏地一轉,「現在我們在台灣就該用中文來交談。」輕柔的語調卻讓人不敢違背。
「是的。」威塞斯立即改口。
不論再怎麼看,他都覺得席末葉根本就配不上各方面都出類拔萃的少爺!
「好啦!現在你們已經看過我了,可以回酒店休息去了。」溫栩抿了抿唇。
幾乎是立刻的,威塞斯固執的嗓音響起,「我要留在這裡照顧少爺您。」
「威塞斯,我已經沒事了,而且,你也看得出來這裡並沒有多餘的房間,你還是回酒店吧!」溫栩其實並沒有抱很大的希望,因為深諳威塞斯的固執性子,要是他拗起來,怕是八匹馬也拉不動他。
「我要留在這兒服侍少爺。」這是他的職責,更是他引以為榮的事。「睡覺的地方好解決,我隨便打個地鋪就可以了。」
看來說什麼他都不肯走了,但是,要五十多歲的威塞斯打地鋪似乎說不過去,自己也沒法子睡得安穩。
席末葉適時地提議道:「這樣吧!我的工作室鋪有榻榻米,只要把矮桌收起來,鋪上棉被和枕頭就可以睡得很安穩了。」
以往,來幫忙的助手偶爾也會在這兒過夜,就是睡在工作室內。
威塞斯語調平平地道了謝。
她的這個舉動的確是贏得了威塞斯些許的好感,但是在他心裡,她仍舊配不上溫栩。
農夫則是饒富興味地看著一切。
席末葉記起了一旁沒有出聲的農夫,視線瞟了過去,「那他呢?」
溫栩嗤了一聲,冷聲道:「那是他的問題,他自個兒會想辦法的。」
栩還在生他的氣。農夫無奈地蹙起眉頭,苦笑,「不勞費心,我已經訂房了。」
「那你可以滾了。」溫栩不假辭色,意思是別留在這裡礙眼,也省得他看了心煩。
農夫可憐兮兮地道:「別這麼絕情嘛!好歹也看在我千里迢迢地飛來台灣探望你的倩分上,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和失言。」
溫栩不置一詞,不過,冷硬的表情已逐漸回復溫度。
「更何況你也打了我一拳啦!」直到現在,他的臉頰還在痛,而且紅腫也尚未消褪。
雖然席末葉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看得出來他已經不生農夫的氣了,「我煮了一些家常菜,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吧!」
她的邀請令農夫感激涕零,「謝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溫栩逕自走向餐室。
威塞斯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席末葉象顆陀螺似地忙著添飯和添碗筷,並且招呼著每個人,「請坐。」
農夫在溫栩旁邊的位子落了坐,目光瀏覽過桌上的五菜一場,眼中升起一抹讚賞,雖然還不知道嘗起來的味道如何,但是色香俱全,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我好久沒嘗過家常菜了。」
「那麼待會兒就多吃一些吧!」不經意一抬眼卻發現威塞斯並未落坐,而是側身立於溫鑰的斜後方,「為什麼不坐呢?」她感到奇怪。
站著要怎麼吃飯?
威塞斯一如往昔地道:「我要伺侯少爺用餐。」這是他一貫的工作,從不假手其它傭人。
「坐下來一起吃飯吧!」溫栩淡淡地道:「這只是一般的家常便飯,不必你在一旁伺侯。」
「可是……」威塞斯遲疑了一下。
「坐。」溫栩簡潔地命令。
威塞斯立即依言而坐,沒再多說些什麼。
「請用,不要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