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慕楓
他微微笑,「不討厭,對嗎?」連尹淚沒有否認,但是,臉卻慢慢、慢慢地紅了,因為想起那個令人臉紅的吻。
「想到了什麼?」她的臉紅很值得研究哦!火夕望著她,促狹地笑問。
她的臉更紅了,搖搖頭。
「真的沒有嗎?」
遲疑了一會兒,她才囁地道:「夕,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他不假思索的:「問吧!」
「你會在什麼心情下吻別人?」
我吻……火夕的思緒打了個結,而後回答:「當然喜歡人家才會……」腦中猛地靈光一閃,「疆他吻了你,是不是?」他的反應速度一流,原來……疆已先下手啦!
「嗯!」她紅著臉輕輕點了下頭,三哥真的是喜歡我。
「而你卻要嫁給瓦威了!」他又敲了個琴鍵。
對呀!差點忘了那個迫在眉睫的婚禮!連尹淚的心冷了一半,如果她真的嫁給了瓦威,三哥會怎麼想呢?可是,她又答應瓦威了……盤踞在她眉宇間的為難令人不捨。
「你還要嫁給瓦威嗎?」
「我……我……」邊尹淚不知該如何是好。是她讓自己陷入如此左右為難的地步,這是不是表示現在才弄清心意太遲了?可是,她也喜歡三哥啊!不希望被三哥討厭,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
連尹淚紅了眼眶。她不能……不能背叛朋友,瓦威是無辜的,萬分艱辛她張了張口,卻無法完整地表達她的意思,「夕,我不能……不能……」晶瑩剔透的沼珠又在眼眶內打轉。
她當然明白這個後果得自己承擔,但是一想到三哥可能不會原諒她作了這個決定,一股濃濃的悲傷立即蔓延開來。
把她的痛苦掙扎看在眼底,火夕不忍心,終於還是開口了:「你還記得剛來的時候嗎?」
不明白火夕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她仍是點頭,「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麼你應該也記得那段時間裡你幾乎天天作惡夢。」火夕再提起。
「記得,而且每當我作惡夢,你都會在我的身邊陪伴我,安慰我。」所以,她才會愛上溫柔體敗的夕。
十二歲那一年,她曾鼓起勇氣向夕告白,那也是她第一次失戀,也才發現一項駭人的事實,夕是女生。
沒錯,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雖然夕的外表不論從哪一點來看都很像斯文俊美的男人,也幾乎每個人都以為夕是男人,除了一些在火家服務多年的老傭人外。
「其實,最先發覺你作惡夢的人不是我。」也該是說明一切的時候了。
「嘎?!」她愕然!怎麼可能?一定是夕在開玩笑!
「是疆發現的。」火夕輕聲說。
連尹淚睜大眼睛,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認定夕是陪伴自己,安慰自己的人,怎麼突然之間推翻了,是三哥?
火夕滔滔不絕地說:「或許你一時之間很難相信,不過,這是事實,疆是最先發覺你會作惡夢,而且連續一年陪著你入睡,後來他突然來找我,告訴我你經常作惡夢的事,要我陪著你,多關心你一些。」
夕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真的是……三哥?「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火夕噙著笑,沒有說話,任由連尹淚自己去消化才剛得到的真相。
「真的是三哥?!」柔柔的聲音裡還殘存著些微來不及抹去的詫異和質疑。她真的很難接受。
火夕但笑不語。她自己會想通的,畢竟,疆可是默默地深愛了她十二年。
「那……為什麼……」
他知道她想問什麼,「雖然當時疆只有十二歲,不過,也大得足以知道男女有別,即使名義上你是妹妹,他和你同床共忱與禮法不合。」不曉得早熟的疆那時是不是對淚兒產生慾望了?改天找個時間問問,事實上,火家的四胞胎都一樣早熟的。
連尹淚默然。那一個溫柔的身影一直焰印在她的心底深處,可是在經過十二年後,她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認錯人了,真是很大的打擊。
「而你一直都把他錯認成我,再者,我也是最適合的人選,所以,他就來找我了。」
三哥對她那麼好,而她卻連辨認出他的身份也做不到,然後還誤會了他。「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而且他自己也不肯說。
火夕攤了攤手,沒轍地笑道:「他不許我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你。所以,我只好三緘其口啦!」
知道火疆的用情之深後,她的心情更是難受。
「現在你該明白一頂事實了,嗯?」火夕順手將掉到額前的細發塞到身後,洞悉一切的目光柔和地投注在連尹淚的臉蛋上,而後不等她回答,逕自說了下去,「你初戀的對像並不是我,是疆,所以,我不能也無法接受。」
有女孩子跟他表白是很正常的事,連尹淚不會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的初戀……初戀情人是三哥,而她卻殘忍地傷害了他,還說了謊——我愛瓦威。
「三哥大概不會原諒我了……」不然,他不會不回家的。連尹淚頹然地坐了下來。
火夕輕描談寫地點明,「因為你對他說你愛瓦威。」不可否認,那句話的確帶給疆很大的傷害,否則,他怎會把自己搞成那一副鬼樣子。
掛在連尹淚眼眶的淚珠眼看就要滑落,火夕伸出手去接下,「想不想聽聽我送你的結婚禮物?」
搖搖頭,眼淚隨著動作四處飛濺,她現在更不想和瓦威合作演那場結婚的戲,還聽什麼結婚禮物。「我該怎麼辦才好?」
他替她作了決定,「先聽聽我送你的結婚禮物,所有問題說不定都可以迎刃而解哦!」這可是很珍貴的提示哦!如果不聽會是大損失的。
她吸了吸鼻子,「夕,你到底要讓我聽什麼東西?」
火夕掏出放在口袋中許久的新型精巧的錄音機和兩張薄薄的卡片型錄音帶,「你挑一張。」
這麼神秘?連尹淚選了其中一張,而後插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
火夕將連尹淚選的那一張卡片型錄音帶放進錄音機中,按下play鍵。「仔細聽哦!」
她屏息以待。
毫無預警的,一陣叮叮的單音節音符自錄音機裡傳了出來,聽得出來彈奏的人十分蹩腳,顯然是個初學者,而且是個沒有天分的初學者。
連尹淚滿懷疑問地抬眼朝火夕望去。
火夕沒有開口,示意她繼續用心地聽下去。
沒有辦法,她只好耐心地聽下去。不過,聽來聽去還是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也聽不出彈奏者在彈奏哪一首曲子,咦……這個旋律,這個旋律好像有些耳熟。
火夕露出一抹稱讚的笑。
她是該聽得出來這是哪一首曲子,即使在這種蹩腳又斷斷續續的彈法下,她也應該認得出來才是,畢竟,那可是她最愛的「匈牙利狂想曲」。
連尹淚的眼睛驀地大睜,這是……這是……『匈牙利狂想曲?!」
「沒錯。」他證實她的猜測。「這的確是你最愛的『匈牙利狂想曲』,先把曲子聽完再說。」
這並不是夕彈的,為什麼讓她聽這個?夕不會無緣無故讓她聽這個錄音帶,一定……難道……淚水又再度攻陷了連尹淚的大眼睛,猶如洪水氾濫。
火夕的臉上依然是談笑,不過,黑深邃的瞳眸中閃爍著感動。
連尹淚一直垂淚到曲子結束。
遞出一方白色手帕,火夕輕輕地道:「你大概知道這些旋律是出自何人的手了,是不是?」
「是三哥?」
「答對了。」火夕笑著揶揄,「這麼蹩腳的『T匈牙利狂想曲』也只有他彈得出來了。」
「很好……聽,真的……很好聽,很……好聽……」她聲音喑□地喃喃嘶喊。
三哥是為了她才學習彈這個曲集的,聽著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旋律,她就像是被三哥濃烈的愛給層層,密密地包圍住,她感到很幸福。
「這大概就是情人耳中出鋼琴家吧!」火夕促狹地朝連尹淚眨了眨眼,也眨紅了她的一張俏臉。
不過,聽完疆彈奏的曲子,他只有一個念頭——真的是牛在彈琴啊。
他取出原本的那一張錄音帶,又放進另外一張,「接下來聽聽這一張吧!」
在火夕按下play鍵之前,連尹淚紅著眼睛,紅著臉開口道:「夕,能不能把那一張錄音帶給我?」
「你想要?」他明知故問。
她點點頭。
既然她喜歡虐待自己的耳朵,他就成全她也無妨。「好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待會兒聽完第二張錄音帶,這個錄音帶也給你。」
「謝謝。」
按下play,首先傳出一個蒼老的男聲操著字正腔圓的英文問:「瓦威,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她答應和我假結婚。」另一個較為年輕的男子聲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