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慕楓
火疆不回答。如果淚兒愛上了他以外的男人,自己真的能夠瀟灑地退出,獻上誠摯的祝福嗎?能嗎?我能做得到嗎?他不停地在心中逼問自己,反反覆覆,反反覆覆,而答案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不能。
是的,他做不到。他沒有辦法在愛了淚人十二年之後,風度瀟灑,豪邁不羈的任由她投進另—個男人的懷抱,他會不計代價地將她留在身邊,沒錯,不計代價的留住她。
面對火疆的頑固,火卻也只能搖首輕歎,他不明白疆這種悶騷的性格是從何而來,四胞胎當中也只有疆如此古怪,連說話也嫌煩。明明就愛慘了淚兒。卻因為寡言和與眾不同的表達方式令淚兒完全體會不到疆的愛,反倒以為疆是極度討厭她這個外來者。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蠢到極點的事呢?「不過,另一方面我也相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他像抱著愛人似的小心翼翼抱著MLU模型遙控戰機,在說話的同時,目光也飛快地掠過屏幕上淚兒和一名俊男子談笑風生的摸樣。
火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同樣也看見了那一幕,無異議地附和,「我也相信。」
聲音之森冷彷彿來自地獄,令人毛骨悚然。
笑容和火卻彷彿是一體的,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懂得笑的藝術的人了。「其實我們都一樣希望淚兒可以找到好的歸宿,所以,爸和媽才會公開露面舉辦這一場舞會。」
在火家,淚兒是最受寵愛的,真可渭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即使是拙於表達情感的疆也以他自己的方式在愛著她。
「是啊!」火疆再度附和,亦不自覺地伸手撫上機身。
他的確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淚兒能夠找到一個幸福的歸宿,而她的幸福歸宿則和他息息相關。
火卻的視線投注在火疆撫著機身的手上,責難地道:「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
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他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煞有其事般。
火疆有懂沒有懂,「什麼?」他有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嗎?不然,卻為什麼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啊!「朋友妻不可戲,更何況我還是你的親大哥啊!」火卻悲痛的神情活像是捉姦在床的丈夫。沒去當演員實在是太可惜了。
說得很精采,不過,他老兄什麼時候娶老婆了,他這個弟弟怎麼一點也不知情?
「我沒有。」他才不會對卻的老婆有非分之想。更何況,能讓他有興趣的女人,普天下只有—個——連尹淚。
火卻沒好氣地指指他的手,「還說沒有,你正把你的手放在我老婆高聳的胸部上這像話嗎?」
高聳的胸部?!火疆不解的目光緩緩移至自己的手上,觸及那MLU模型遙控戰機,機身後恍然大悟,原來……原來卻的老婆是指那架飛機。
「你……」他差點吐血。
又被卻耍了一次。火疆憤憤地縮回手,自己太過於大意了。
***
火夕斜倚著牆壁,炯炯有神的目光時時刻到都追隨著淚兒嬌小的身影東飄西蕩,對於許多美女的邀舞,他始終是笑著婉拒。他可沒忘記自己今晚的職責,他是淚兒的護花使者。
倏地,他的目光被另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所吸引,黑色的瞳眸中閃過些許訝異。
舞會上的每一個男人都對淚兒趨之若驚,惟有這個高大威猛,眼神凌厲的男子無動於衷地冷眼旁觀一切,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不想得到淚兒的青睞嗎?這倒是不尋常的。火夕在心中想了好一會兒,視線也一直停在那名高大威猛的男子身上,直到被逮個正著。
火夕的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淡談的笑,而後毫不遲疑地舉步。
「你好,我是火夕。」他朝陌生男子伸出手,言行舉止間再自然不過,而且親切隨和,令人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撤去對他的防備。
男子看著他額上的火焰紋印許久後才響應,「久仰四少的大名,我是韓役展。」
他的確是早就知道冬火保全集團的總裁名叫火夕,惟—沒有料到的是——火夕竟然是如此的年輕。依他的猜測,火夕大概不超過二十五歲。
韓……韓役展?!這個姓氏和名字聽起來有十足的中國味道,不過,這人一頭耀眼的金髮怎麼看都不像是中國人。「恕我冒昧,你是亞洲人嗎?」走近之後,他才發現這人不僅高又健壯。
扯了扯嘴角,釋出一抹笑意,韓役展改以一口純正的國語道:「我是混血的中國人,父親是挪威人,母親是台灣華僑。」
「你的國語說得真好。」火夕也改以國語和他交談,能夠受邀來參加這場舞會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父親是挪威人,母親是台灣華僑,那麼他的姓是來自母親嘍!「你似乎不喜歡舍妹?」在他提到父親時,紫羅蘭色的眸子裡似乎掠過些許複雜,難以理解的神色。
韓役展莞爾一笑,「令妹是個少見的美文,我沒有理由不喜歡她。」
「可是你卻沒有向她邀舞。」他沒有道理連這項擺在跟前的事實也沒看見。
韓役展自服務人員的托盤上取來兩杯雞尾酒,將其中一杯遞給火夕,「她對我而言太年輕了。」以一般男人的體型而論。
火夕的身材太過於單薄了,五官太漂亮,因而缺乏了男性的陽剛味。
不過,他不敢低估這個看似斯文且優雅和善的火夕,畢竟,冬火保全集團在他的領導下於短短的三年之間迅速壯大是不爭的事實。
「太年輕?!」火夕忍不住輕笑出聲,「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你今年貴庚?」
看不出來這人還挺有良心的,不像某些不知康恥的老賊,明明就老得足以當淚兒的爸爸了,居然還厚著臉皮展開追求,真是無恥。
「二十八歲了。」他輕啜了一口雞尾酒。
目前他仍沒有結婚的打算,也沒有興趣攀權附貴,即使權勢再大也吸引不了他。
「你並不老。」這是火夕由衷的話。
「謝謝!」啊!他記起來了,韓役展是韓氏機構的總經理,也是最有可能繼承總裁之位的人,而且據說他還是挪威國王的私生子。
第四章
沉依漣停下切割食物的動作,以紙巾拭了拭嘴角,「淚兒,你覺得胡笛王子人怎麼樣?」一連好幾天,胡笛王子都派人送來一大柬九十九朵的紅玫瑰,而此刻傭人捧進餐室來那一大柬玫瑰花苞也該是胡笛王子的傑作吧!
連尹淚認真地思索了好一會兒,「胡笛王子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對我也很溫柔……」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火疆粗魯地打斷。
「不適合。」他的語氣隱含著即將爆發的怒氣,那一大柬玫瑰花苞真是礙眼極了。
此話來得有些突兀,火家的大家長——火群、沉依漣和連尹淚皆是一愕,只有火夕地勾勒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連尹淚怯怯地瞄了火疆一眼,三哥好像又在生氣了,但是為什麼呢?她想不透。
沉依漣頗是好奇地將視線挪至一向借言如金的火疆身上,「疆,你會這麼說總該有個理由吧!」心底深處候地掠過一個模糊的感覺,快得令她來不及多加深究。
而火夕手上的表突然在此刻發出「叮叮」的聲音,他微帶歉意地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餐桌上三個人六隻眼睛全都盯著火疆,等著他的答覆。
「配不上。」好不容易才等到淚兒年滿十八歲,他可不打算把自己重視的寶貝讓給那個胡笛王子。後天他就要回美國去了,他不能把淚兒留在這裡,不能讓淚兒有機會喜歡上胡笛王子。
配不上?!連尹淚的臉上微微一變,克制不住一股被刺傷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她早該知道的,在三哥的心中,她始終都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孤兒,即使她在火家待得再久也改變不了那個事實,她也不想改變。她只是渴望親情的慰借而已,為什麼三哥就是不肯接納她成為家人呢?或許……或許是她的身份不配,高攀不上吧!
她也明白,胡笛王子會對自己展開追求全是因為她此刻尊貴非凡的身份——火家的五小姐,除去那閃耀金光的外衣後,她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而已,關於這一點,她更是不敢忘記。
連尹淚一直低垂著頭,直到能夠完全掩飾住心中的感覺後才又抬起頭來,以偽裝的堅強和若無其事來承受下一被的打擊。她從不曾想過要以火家顯赫的財力和權勢為自己找一個金龜婿。
沉依漣沒有發現連尹淚的異樣,頗有同感地道:「對嘛!我的淚兒這麼可愛,漂亮,—定還會有條件更好的追求者出現的,對不對?群。」語畢,她轉頭尋求丈夫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