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慕楓
他怎麼會忘了小球就跟在他的身後?!
「該死的女人!」吃痛的男子狂嘯,反手就是一棍。
眼看那又狠又重的一棍就要打上孟小球,柳葵的雙肩一晃、身形一閃,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她,那一木棍狠狠地擊中他的背部。
他們竟然下手這麼重!孟小球的臉色刷白,從他雙臂圈成的保護下鑽出來,更加用力地揮舞手中的鐵棍展開攻擊。
他不能不出手。
柳葵旋身踢向一個男子握著武器的手,神准地接住飛射而出的木棍,反手替她架開一棒。
他開始全力展開反擊,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擊退這一群攔堵他的人,以免她受到傷害,但終究是以寡敵眾,不論他再怎麼小心防範,她的頰上還是被揍了一拳,嘴角破了皮。
柳葵只覺得一股怒火盈滿胸臆間,轉瞬直衝上腦門焚燬他的理智,「混帳!」他們竟然對女人也毫不留情。他的出手一棍比一棍重,同時還得注意孟小球的安危。
他很快地打倒了三個人,不經意一轉頭卻瞧見一根高舉的球棒正往小球的頭擊過去,他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腦子無暇多想,身體立即做出反應——
一個轉身探手,揪住孟小球的後領一帶。
但還是稍嫌慢了點,球棒的頂端仍舊劃過她的額際,她立即暈了過去,身子軟綿綿地往後倒下。
「小球!」他接住她。
被打昏了的孟小球完全沒有反應。
他不在乎自己挨打受傷,但是他們竟然打昏小球,不可原諒!
僅存的理智被徹底焚燬,柳葵的身體週遭彷彿燃起了熊熊火焰,憤恨的眼光像銳利的刀劍,狠狠地朝下手的男子刺過去,緊握著木棍的手指關節開始泛白,他想將他們碎屍萬段。
下手的男子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徹骨的寒意迅速地在血液裡蔓延開來,他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
柳葵輕輕地將孟小球平放在地上,霍地站起身,握緊手中的木棍朝他們走去,宛如復仇之神。
他像野獸般開始瘋狂地攻擊對方,眼底充斥嗜血的光芒,非得將他們全都打倒在地不可。
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就將剩餘的三人打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他扔掉染血的木棍,踅回孟小球的身邊,彎下腰將她抱起,快步走出巷子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鄰近的醫院。
垂眸凝望著她昏迷的容顏,心口揪緊發疼,腦海裡浮起她方才拚了命、無畏無懼的模樣,耳畔驀地響起她曾說過的話——
你要墮落、你要自暴自棄,不管你要做什麼,就算是你要下地獄去,我也奉陪到底。
她不是隨口說說罷了,她是認真的。
所以,喝酒的時候她灌得比他凶,打架的時候她沖得比他快,完全不顧自身的健康和安全,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是早就已經放棄自己的生命了,打算每天頹廢委靡的過日子,直到斷氣的那一天,但是小球突如其來的決定徹底打亂了他的生活,她那形同凌虐自己的舉止讓他原本趨於冰冷死亡的心慢慢又回復溫度,再度跳動了起來。
她是真的打算陪他下地獄去。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柳葵支著額際,重重地歎息,他的心終究還是放不下她,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
孟小球雙手按揉著太陽穴,卻沒有辦法減輕宿醉的頭痛欲裂,腦袋裡像被好幾隻大象踩過似的。最近她常連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都沒有印象,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葵哥送她回家……唔……頭痛得像是快要裂開來了!
她不喜歡喝酒,更討厭宿醉的難受,父親也很擔心她,但是為了將葵哥拉回人生的正軌上,再難熬、再危險她都必須堅持下去。
可是……有沒有治療宿醉頭痛的特效藥啊?
頭痛得讓她恨不得立即作頸部以上切除的手術……孟小球步履不穩地走在人行道上,根本就沒那個精神去注意週遭的情形,
她想到這一段時日以來,葵哥喝酒的量明顯地減少了許多,不管他保持清醒是為了要送她回去,還是真的被她所打動,總之他不再爛醉如泥、自暴自棄才是最重要的。
倏地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響起。
好吵。孟小球皺起眉頭,徐緩地轉過身去,驚見一輛黑色轎車快速地朝她衝撞過來。
「呃……」她完全無法反應,身體像被定住了,只能錯愕地怔立原地,眼睜睜看著車子急速逼近身前。
「啊——」有路人發出驚呼。
「危險,快點閃開!」有人出聲警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有抹頎長的身形敏捷地飛射而出,抱住她堪堪閃過那輛轎車就地滾了出去。
那輛轎車筆直地衝上人行道,將跟人一般高的圍牆撞出一個窟窿來。
孟小球愣住了,久久回不了神。
「你還好吧?」雖然語帶關切,聲調仍舊是冷冷的。
「我……」她的心臟跳得飛快,急促地喘著氣。
那人站起身,順手將她自地上拉起來的同時聞到她身上飄散的濃濃酒味,「有沒有覺得身體哪邊不舒服?」
孟小球捂著胸口,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我……沒事,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她的頭還是很痛,不過跟剛剛的衝撞沒關係,她抬頭,一張熟悉的俊俏容顏恩a躍入眼簾,她又是一愣,「你、你是……Hermit。」維也納森林的酒保。
「不用客氣。」Hermit頷首,信步走向兀自冒著白煙、已經撞得變形的轎車,探頭瞟了幾眼。
「哎唷……痛死我了啦!」轎車的駕駛被卡在車內,不停地哀嚎,看來已經酒醒了。
Hermit只冷冷地看了幾眼,隨即轉身走開。又是酒醉駕車惹的禍!他們這種人活得不耐煩了是他家的事,但是沒有資恪拉別人當陪葬品。
「快、快點啊!誰幫……幫我叫一下……救護車?」車內的男子痛得頻頻抽氣,醉意全消。
孟小球張望了一下四周,好像沒有看見人在打電話叫救護車,她準備找出手機撥打一一九時,卻被制止了。「Hermit?」
「晚點自然有人會打電話,讓他多痛一下死不了人,走吧。」正好給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讓他記得以後別再酒後開車,免得危害自己和別人的性命。
她被動地跟著Hermit走。
「你要去哪?」Hermt轉頭瞥了她一眼,看她的步履仍舊不穩,蒼白的臉色、濃濃的酒味,還真教人不放心。
「我來找朋友,他就住在這附近。」
「我送你過去。」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會不會耽誤到你的時間?」孟小球覺得麻煩人家太多不好意思。
「不差這幾分鐘,」Hermit不以為意地陪著她一起走。「倒是你,以後要小心。」
第七章
Hermit陪著孟小球走到一棟屋子前,停下。「是這兒?」
「嗯。」孟小球伸出手,大門照慣例沒有上鎖。「Hermit,進來坐一下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我也該回去了。」Hermit婉拒了她。
剛起床打開房門走進客廳的柳葵聞聲轉頭望過來,一愣。「小球,你怎麼了?」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狼狽,身上的衣服好幾處都有髒污破損。
原來她和他是一對。Hermit的眼中掠過一抹光芒。
「剛剛有輛車差點撞上我,幸好是他救了我。」她簡單地解釋。
他的目光飄了過去,她……她是那間酒館的酒保。「謝謝你救了小球。」
Hermit微揚起嘴角點點頭。
會不會是以前跟他有過節的人找上小球了?柳葵的眼神轉為犀利,「記得車牌號碼嗎?」他得弄清楚,免得讓小球受到牽連而有生命危險。
她又沒有受到什麼傷,所以就沒有費心去注意其他的事,更何況那個肇事者應該連人帶車都在原地。
孟小球搖搖頭,臉色卻因為搖頭的動作變得更加的慘白。
Hermit知道他的擔憂所為何來,「這件事純粹是意外,開車的人是個醉漢。」
不是他的仇家找上小球就好。柳葵悄悄安下心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
「她就交給你了。」她的責任已了。
Hermit離去之後,柳葵關上門,扶著孟小球到沙發上坐下,「你的臉色很蒼白,受傷了嗎?」關切的目光急急瀏覽過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地方。
「我沒事。」她緊擰著雙眉,正在努力和已經湧上胸口的一陣翻攪抗拒。
怎麼她嘴裡說著沒事,臉色卻越見慘白?他沒辦法放心,「真的沒事?不要騙我……」想想不妥,還是走一趟醫院檢查一下好了。「我帶你到醫院去。」
他傾身向前要抱起她。
「不要碰我……我想吐……」低叫一聲,孟小球用手摀住嘴巴。
柳葵探手抓過垃圾桶遞到她面前。
她抱過垃圾桶就是一陣狂嘔,完全止不住的感覺,彷彿要將她的胃掏空似的,直到她吐完胃裡少得可憐的食物殘渣後,才稍稍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