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為了你,本官不在乎。」他萬千柔情的低語。
白水灩眼角含春,抿唇微笑,「可是民婦不能對不起先夫,大人,能否讓民婦考慮幾天?」
「當然可以了。」譚家棟早已勝券在握,當她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女人不都愛玩這一套。「你好好想一想,我等你的答覆。」
她低垂螓首,不讓人窺見她狡黠的笑意。
「民婦會仔細的考慮。」
第九章
因為有譚家棟的命令,白水灩在驛館裡可以自由行動,唯一不准靠近的就是書房,這幾天她始終打聽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又怕做得太明顯遭到懷疑,因此沒有多大的進展,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水灩決定溜進書房,說不定可以找到什麼。
趁喜雀不在身旁嘮叨,她心頭忐忑的來到譚家棟辦公的書房前,瞥見屋裡燈火通明,隱約傳出細細的說話聲,於是躡手躡腳的倚在窗外,偷聽裡頭的對話。
「——師爺,本官再敬你一杯。」譚家棟眼光深沉的為對方倒了一杯酒,「這些日子多虧有你,等正事辦成,本官自會向皇上稟明,這功勞簿上絕對少不了你一份。」
師爺微醺的笑說:「那就偏勞大人了。」
「哈哈……乾杯。」
「乾杯。」師爺開懷大笑的一仰而盡,猶不知喝下的是斷腸酒。「大人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姓白的寡婦?要知道你的身份不同,萬一有個蜚短流長,可是對大人的仕途相當不利。」
譚家棟英俊的臉上掛著陰森森的笑容,「本官當然明白,在回京之前,自會將礙著本官的人處理得乾乾淨淨。」
「也包括那位姓楚的姑娘?」師爺狡笑的問。
姓楚的姑娘?白水灩心中一動,馬上豎長耳朵繼續聆聽。
譚家棟的唇邊泛起一抹無情的冷笑,「她不過是我布下的一顆棋子,一旦利用價值沒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存在。」「萬一她最後還是不肯交出梟王堡所在的地形圖呢?」
「她會的,因為她愛我。」譚家棟對他的美男計有十成十的把握,「女人就是有這個弱點,只要能得到她的人,她的心就永遠會向著你,不怕她會反咬你一口。」
白水灩的心倏地一沉,她咬住拳頭,以防自己因太驚訝而叫出聲。
難道他說的楚姑娘是指依人?莫非她就是內奸?
這時有腳步聲過來,她趕忙蹲下來,躲在花叢後面,待幾名巡邏的官兵經過,還沒從震驚中回復過來。
這個姓譚的簡直比畜生還不如,居然玩弄楚依人的感情,只是為了要利用她。
照他剛才的口氣聽來,似乎料準楚依人會聽命於他,這該怎麼辦?她必須盡快回到梟王堡,免得楚依人真的做了傻事,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
砰!
書房裡突然發出巨響,白水灩一驚,本能的抬頭窺伺屋中的情形,只見師爺揪著胸口站起來,臉色慘敗死白的又跌坐在地上。
「你、你……」他指著不為所動的譚家棟,哇的一聲從嘴裡吐出一大口黑血。「你……居然在酒、酒裡下毒!」
譚家棟陰陰一笑,那笑聲令人不寒而慄。「不是酒,而是抹在酒杯上,因為你知道的事太多了,要知道是非只因多開口,只要你一輩子開不了口,我才能真正的安心,哈哈……」
「你……你好陰險……啊……救命……來人……」師爺蜷臥在地上,渾身抽搐,黑血不斷從口中湧出。「我作鬼……也不會……放……」
白水灩駭然的看著師爺斷氣,雙眼死不瞑目的大睜,整個人震懾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頭一回見識到人性最醜惡晦暗的一面,殺人居然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到聽見喜雀的叫聲,她才溜回房,不過,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房的。
「夫人,你跑到哪裡去了?都快把奴婢急死了。」喜雀摸摸她冰涼的臉頰,「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
她嚥了一下唾沫,「喜、喜雀,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
「發生什麼事了?」
「你別問,我得好好想一想。」???
翌日午膳過後。
「本官的建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譚家棟此刻溫文儒雅的態度,實在很難將他和昨夜那個惡魔聯想在一起。
「大人是真心的嗎?」她羞答答的問。
他放柔臉上的線條,眼光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當然了,從第一眼見到你之後,我的心就只裝得下你的身影,再也無人可以替代。」
好個厚顏無恥的畜生、禽獸,敢情他也是用這一招將楚依人騙得團團轉,讓她對他死心塌地,甘願為他背叛梟王堡?
白水灩怒在心頭,表面上還得佯作悲淒的說:「可是大人貴為欽差,又是當今狀元,而我卻是個剛死了丈夫的寡婦,我們的身份實在是不相配。」
「不要管別人怎麼說,只要我們兩情相悅就夠了。」他擺出一副甘心為她而死的模樣。
她垂下眼瞼,左右為難的低喃,「可是先夫若是地下有知,只怕會怪我無法對他從一而終。」
譚家棟掀動下嘴角,露出冷冽的笑意,心想一個死人哪能跟他比?就算她真是貞節烈女,他也會纏到她再也離不開他為止。
「那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答應?」他就不信她真的甘心為一個死人守身到老死。
白水灩楚楚可憐的睨了他一眼,「民婦想到廟裡上個香,一來祈求先夫的原諒,二來也可以求得心安,三來……」她含情默默的朝他一瞥,嬌羞的說:「是希望能和大人白首偕老,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平凡夫妻。」
他討好的說:「這事好辦,本官立刻備轎,派人護送你到廟裡上香。」
「多謝大人成全。」她羞澀的說。那柔媚的笑臉看得譚家棟失了魂,恨不得馬上抱她回房間親熱,他只得將俊臉俯向她,想乘機偷個香。
白水灩嬌嗔的推他一把,滿臉羞意的跑開了。
睇著她纖美的背影,譚家棟冷冷的掀了掀唇角,女人最好對付了,只要隨便許個承諾,就會乖乖的聽話,只可惜他將來要娶的對象是公主,容不得他金屋藏嬌,否則他還真捨不得,不過比起即將擁有的權勢,犧牲再多的人也值得。
一口氣衝回房間的白水灩,上氣不接下氣的喧嚷,「真是有夠嘔心,說得我雞皮疙瘩都爬起來了,他還真以為說幾句好聽的話,我就會傻呼呼的上當,哼,也不估量自己的斤兩。」
「夫人,事情進行的還順利嗎?」喜雀焦急的問。
她得意的挑了下柳眉,「哦呵呵……那還用說,只要我親自出馬,沒有不成功的道理,等到廟裡上完香,我們再找機會逃走。」???
屈奔雷喬裝成賣糖葫蘆的小販沿街叫賣著,當他看見一頂軟轎停在驛館前,不以為意的和混在人群中的人交換個眼色,唇上和下巴都黏上假鬍子的司徒狂鷹假扮成算命仙在路邊擺攤,駝著背以掩飾自己高大的身材。
不過,當他們見到從驛館裡出來的一對主僕,兩雙眼睛驟然瞠大,屈奔雷誇張的揉了揉眼皮,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司徒狂鷹驀地瞇起黑眸,儘管心中震驚異常,還是保持冷靜,迅速的和屈奔雷互覷一眼,便丟下攤子,悄悄的跟上離去的軟轎。
不久之後,一行人來到距離不遠的廟宇,白水灩示意護送她們前來的侍衛留在外面,和喜雀一同進去上香。
喜雀雙手合十,偷偷的問:「夫人,接下來怎麼辦?」
「等一下我們就從後門溜出去,不要慌慌張張的知道嗎?」她凝睇著莊嚴的佛像,心頭也是惴惴不安。「跟緊我,盡量不要引人注意。」
白水灩看了一眼在廟外的轎夫和侍衛,見沒人留意廟裡的情形,掀開布簾,拉著喜雀閃進去。
就在她們順利的奔出後門,以為已然脫險,就被等候在那裡的人抓住,她第一個的反應就是驚叫,身子下意識的奮力掙扎。
「救命!」才喊了一聲,白水灩就被人點了昏穴,扛在肩上帶走。
喜雀看見主子被擒,才想張嘴大叫,另一個人見狀也趕緊將她打昏,抱著她躍上一輛馬車,火速的駛離該地。
在前面等候的侍衛和轎夫完全沒注意到她們不見了,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往梟王堡的方向鞭策而去。
「水灩、水灩。」司徒狂鷹幫她解了穴,輕拍她的臉頰,按捺著心中無數的疑問,等待她的清醒。
她緩緩的醒轉過來,感覺到地面晃動的很厲害,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張開眼睛,「你、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見到倒在身邊的喜雀,忙不迭的推她,「喜雀,你快起來,喜雀!」
「嗯……夫人?」喜雀漸漸甦醒,同時意識到她們身處在馬車內,主僕倆頓時抱成一團。
「夫人,怎麼回事?他們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