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敢說我誣賴她?」梁嬤嬤呼天搶地的哭叫。
黑夜颯毫不徇私,「好,你先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嬤嬤哭聲不斷,醜陋紅腫的五官看來極為駭人。
「就在三個月前……少夫人送奴婢……一罐雪膚膏,說可以讓皮膚變好……奴婢起初拿來用……效果非常好……可是沒想到前幾天……奴婢的臉開始發紅、發燙……就好像被火燒了似的,結果就變成像現在……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少主,你要為奴婢做主啊!」
他下顎一緊,「羽兒,那東西真的是你送的嗎?」
「是我送的沒錯,可是……」上官鸝羽嚇得臉色發白,連牙齒都在打顫,「可是,那罐雪膚膏也是別人送給我的。相公,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說謊,不信你可以問小鈴當。」
小鈴當白著一張臉,「咚!」的跪下來,「少主,是真的,那罐雪膚膏是花姑娘臨走前送給少夫人的,因為少夫人不喜歡那個味道,所以,就要奴婢把東西轉送給梁嬤嬤,就是希望大家往後能夠和平相處,奴婢真的沒想到會……會……」
「你是說東西原本是花輕霞送你的?」他陡地攢眉不語,羽兒根本沒有機會拿到那種害人的毒物,若論嫌疑,她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上官鸝羽揪緊他的前襟,臉色比紙還白。
「好可怕……萬一那時候我沒把它送人,現在遭到毀容的人就是我了,相公,怎麼辦?你快想辦法救救梁嬤嬤,都是我害了她,可是,人家也不知道那東西有毒……」她自責的喃喃道。
「啊……好痛……救救我!」梁嬤嬤的臉開始化膿出血,那模樣讓人看了怵目驚心,上官鸝羽把臉埋在黑夜颯胸前,不敢再多看一眼。
黑夜颯當機立斷的令人先將梁嬤嬤送回佣人房,再派人去請精通解毒的大夫,只是花蝶谷的毒可說是獨步江湖,想解開恐怕不容易,卻也只能慶幸這種事不是出在妻子身上,否則不但母體受到損害,恐將還危害到胎兒。
為什麼花輕霞要對羽兒下這種殘忍的毒手?
就只因為羽兒曾在言語上得罪過她嗎?
他心臟驀地抽緊,手臂摟抱的力道也跟著加重,感謝老天,幸好她沒事!
「相公?」上官鸝羽不解的瞅著他。
黑夜颯朝她一哂,「沒事。」
「梁嬤嬤不會有事吧?」她從來沒想過要害她。
他頷首,「我會找最好的大夫來幫她解毒。」
腳步聲匆匆趕至。「少主!」是總管。
「什麼事?」
「花姑娘來了。」
第八章
花輕霞嫻靜優雅的站在那兒,白淨無瑕的玉容,一身的冰肌玉膚,以裊裊白衣相襯,真是美似神仙。
美人高傲,她也不例外,花輕霞從不認為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比得上自己,只是她善於等待,直到對方漸漸撤防,然後再布下天羅地網,那麼她便是最大的贏家。
所以,當她得知黑夜颯成親後,她不會嫉妒到去攻擊上官鸝羽,那只會破壞自己在黑夜颯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她誠心的和對方交好,博取對方的好感,讓上官鸝羽對她疏於防範,然後……
那罐為上官鸝羽特製的雪膚膏,是她花了整整三年的光陰,一次又一次研究的結果,終於派上用場了。初時使用,的確能讓人感覺皮膚比過去光滑細膩,然後不知不覺便加重份量,越抹越多,一天總要抹上好幾回,讓毒性從表層漸漸深入體內,它可以說是一種慢性毒藥,等到發覺時,已經太晚了,算算時間,毒性也該發作了。
她也不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可是,上官鸝羽硬是擋在她和黑夜颯之間,想到他們夜夜同床共寢,想到上官鸝羽腹中懷著意中人的骨肉,她的心像在油鍋中煎著、熬著。
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原來「嫉妒」比任何毒藥都還來得可怕,它會摧毀良知,讓人干下泯滅人性的事。
「為了你,我不得不這麼做。」她喃喃自語。「如果上天要我將來死後下地獄,我也認了。」
黑夜颯已然無聲無息的矗立在她背後,「為什麼?」
她猛地旋身,輕啟櫻唇,「颯!」
「我允許過你這樣叫我嗎?」他面罩寒霜的問。
花輕霞嬌軀一顫,眼中水光瀲灩,「你恨我也無妨,我只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我們相識十載,對你的情意早已不可自拔,可是,你卻已經訂了親,不得已,我只好出此下策。」
「你忘了你是我的義妹。」他的怒氣開始累積。
「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可是,若不成為你的義妹,我不可能和你有任何交集。」她眼眶中閃動著我見猶憐的淚光,只要是男人,無不想擁住她好好憐惜,可黑夜颯無動於衷,只是用極冷的目光覷著她。
他黑瞳微瞇,「就為了這個原因,你就狠下心來下毒?」
「她不會死的,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馬上給她解藥,只需要半年,她的面貌就會恢復原狀了。」
黑夜颯眼神銳利的瞅著她,「什麼條件?」
「我願意和她共事一夫,只要你答應娶我為妾,我就把解藥給她。」她臉頰泛著紅暈,乞憐的睇著他俊逸的臉孔。
在其他男人的面前,她是高不可攀的仙子,是何等驕傲的美人,但只有面對他,她就擺不出高傲的姿態,只求他的目光能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會兒,這就是陷入情網的女子最大的悲哀。
「不!」他很乾脆的拒絕。
花輕霞臉色丕變,櫻唇輕顫,「你不顧她的死活了嗎?就算她被毀了容、傷及腹中的胎兒也無所謂嗎?」
他的眼神轉柔,毫不掩飾內心對妻子的愛戀。
「如果她真的死了,我絕不獨活,我將會跟著她一起去。」
「你……你就那麼愛她?」她花容變色,失聲低泣,「她根本是個無知的女娃,只會給你惹事闖禍,哪配當你的妻子、冥王居的少夫人?」
「但她讓我快樂,這就足夠了。」他從來沒有體會過「快樂」的滋味,是羽兒逗他、鬧他,讓他學會了笑,讓他像個有感覺的正常人。
「我不信、我不信!」她受到很大的打擊。
躲在門後從頭偷聽到尾的上官鸝羽動容的跳了出來,「相公,原來你這麼愛我,人家聽了好感動喔!」
「羽兒,你就不能有一次聽我的嗎?」他就猜到會這樣。
她膩在他懷中盡情撒嬌,「人家不放心嘛!誰曉得這隻狐狸精會玩什麼把戲?我不來保護你怎麼行?」
花輕霞乍然見到完好無缺的上官鸝羽,驚得往後踉蹌了一下,「你……你……怎麼可能?難道你沒有……沒有……」她機關算盡,卻漏算了這一步。
「你這女人的心腸好惡毒喔!還好我不喜歡塗抹一些奇怪的東西,所以,才沒上你的當,你很失望對不對?」上官鸝羽真的好吃驚,原本還以為她是個好人。「可惜呀可惜!我家相公這輩子只能有我這一個娘子,你這是去找別人,不要來跟我搶。」
黑夜颯淡漠的眼神說明了他對她不再存有任何情誼。
「你在設計這樁陰謀之前,應該先瞭解羽兒的個性,她對女人喜歡用的胭脂水粉不感興趣,也不將昂貴華麗的珠寶首飾看在眼裡,這就是她吸引我的優點,也是你永遠比不上的地方。」
「相公,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我是怪胎似的。」她狐疑似的斜睞他,「你是不是在偷罵我?」
他親暱的捏捏她粉嫩嫩的臉頰,「不,我是在誇獎你的與眾不同。」
「真的啊!那是相公識貨,懂得欣賞我的優點,其實你也滿有眼光的。」人家在誇獎她,她當然也要回敬羅!
「彼此、彼此。」他忍俊不住的笑了。
花輕霞受到的打擊比剛才更大,她深愛的男人是以前那個冷如冰山,而且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的黑夜颯,不是眼前這個會笑、還懂得幽默的陌生男人。
「不……你不可以變成這樣!這個不是你……不是……」她的美目變得狠厲,射向上官鸝羽,「你把颯怎麼了?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相公,她怎麼了?說話顛三倒四的,聽都聽不懂耶!」
黑夜颯將她往裡面推,「回房去。」
「可是人家……」
「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他的口氣帶著警告的意味。
上官鸝羽意猶未盡的撇了撇小嘴,「好嘛!我回房去就是了,可是,晚一點你要告訴我詳細的經過喔!」她可不想錯過任何一點細節呢!
「你怕我會傷害她嗎?」花輕霞早就看出他的想法。
「沒錯。」他不否認。
她沒想到他會乾脆的承認,那只有一種可能,他已經作好所有的防備,只要她敢動上官鸝羽一根寒毛,黑夜颯絕不會放過她。
「如果當年你和上官家沒有婚約存在,你會不會……會不會遵照義父和我娘的心願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