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只是他萬萬也沒想到,他的妻子會這樣對他,紅杏出牆不說,竟然連野種也生了,還要他這正牌的丈夫來養,哈——她未免太瞧得起他了,他宋泉安雖然沒啥本事,可是絕不會原諒一個背叛他的姦夫淫婦,還有那個孽種。
這信是誰為的?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還特地寫信告訴他?他要好好感謝那人,不然他永遠是冤大頭,恐怕那對姦夫淫婦暗地裡都在取笑他的無能吧!
他決定來個人贓俱獲,看他們有什麼話說。
第六章
蘭香苑蘭嬤嬤像是早預料到一早會看到他,臉上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三爺,您今兒個怎麼這麼早?要喝酒也得晚上才有氣氛。」
朱佑豪直接表明來意,「嬤嬤,能否請莫愁姑娘出來一見,我有事情要找她。」
「您要見莫愁?可惜她昨天就出門了,三爺要見她恐怕要等幾天。」她很鎮定的應對著,天還沒亮小姐就請無心庵的小尼姑來通知,說她受了點傷要休養幾天。
她不在,有這麼湊巧的事?他心想道。
「不知莫愁姑娘上哪裡去?何時回來?」他牛瞇著眼,想從嬤嬤臉上找出什麼,如果那黑衣人真是莫愁,想必也受了傷,所以只有避不見面。
這三爺不簡單,居然這麼快就懷疑到小姐身上,她得小心應付。
蘭嬤嬤揮著手中,笑道:「莫愁每兩個月都會上棲霞寺進香,如今又快嫁入了,當然要去還願,感謝菩薩保佑,這來來回回當然也得好幾天,三爺這麼喜歡莫愁,我代莫愁先行謝過。」
她說的是真話嗎?朱佑豪不信,於是再試探一次。
他取出那串撿到的鈴鐺,問道:「嬤嬤可曾見過這樣子的鈴鐺?我沒記錯的話,莫愁身上也有類似的東西。」
她笑容微僵,忙用笑聲掩飾,「三爺沒記錯,莫愁喜歡在跳舞時在腳踝上綁著鈴鐺,增加一點節奏感,不過——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她的。三爺怎麼會有這東西?若是要送給咱們莫愁,她準會高興的不得了。」
「這鈴鐺是昨兒個夜裡由一名黑衣人身上遺落的,我瞧了十分眼熟,所以想來問問莫愁姑娘識不識得,既然她不在就算了。」他佯裝氣餒的道,看來這嬤嬤是絕對守口如瓶,從她嘴裡想必得不到任何消息。
「真是抱歉,三爺,讓您白跑一趟了,我送您出去。」
「不必了,我自己走就好。」原本以為今天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
步出蘭香苑,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語,腦子裡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
一定還有遺落的線索,一定還有他沒想到的。
「我要你調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他偏過頭詢問默默跟在後頭的席俊。
「屬下的人查到江蘇知府姜大人確實與錦衣衛暗地裡互通聲息,關係良好,不只如此,連刑部的馮大人都與他有八拜之交,是位做事八面玲瓏,心思深沉的人,雖然十五年來不見陞官,他也安於當個知府,但權勢已非尋常四品官所能及,在朝中的勢力可見一斑。」
朱佑豪腳步略停,頓了頓又舉步,「然後呢?」
席俊接下去,「屬下打聽到其實姜大人和程大人生前交情頗深,當初揚州鬧饑荒,還是姜大人主動協助他奏請朝廷發糧賑災,且運用關係令先皇在短時間內准奏,很快的下旨開倉撥銀賑災。」
他不齒的嗤哼,「既然兩人的交情不淺,姜朋奇居然還能大義滅親,告程懷民私吞振銀,委實讓人敬佩之至;好個江蘇知府,好個狡詐之徒,程懷民在天若有知,也想不到會是被朋友陷害。」
「三爺是說——」
「事實擺在眼前,一切全都是姜朋奇自導自演的好戲,也只有他能提前知道賑銀行經的路線,然後派人半路劫持再嫁禍,表面上當個大善人,是揚州縣民的救命恩人,背地裡全是為了貪那三十萬兩賑銀,而且,程懷民會那麼早被定罪,倘也佔了不少功勞。」朱佑豪滿嘴譏誚的口吻,有八成的把握確定元兇是誰了。
席俊不解,「但程大人在刑部一審定讞,被判斬立決,竟然會沒有人出面制止,查明事實真相。」
「只要有錦衣衛插手,誰敢吭半個字?自先祖以來,由東廠和錦衣衛造成的冤獄不知有多少,誰有膽惹上他們?只是可惜了一名好的父母官,這是百姓的不幸,也是皇兄沒有福氣。」他感歎很多,只盼皇兄能有大刀闊斧之心,好好整頓朝綱,世上不要再有這類慘劇發生了。「那程懷民被判死刑後,他的家人如今在何處?」
「程大人的夫人在當時懷有五個月的身孕,在程大人行刑當天也為夫殉情了,留下一名六歲的女兒,可是卻離奇失蹤,至今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女兒?六歲?算算時間,她若還活著,該和無雙一樣大了,難道真的是她?
所以,當時他的批評會引發她激烈的反應,那麼,她的不告而別,為的是怕他認出來,還是另有原因?
「三爺,屬下還查到一件事,如今的揚州知縣宋大人的夫人與姜大人是親兄妹,在程大人死後,姜大人便向朝廷推薦,讓他的妹婿當上知縣。」他又道出一件驚人的消息。
朱佑豪詫異的揚眉,「什麼?姜朋奇好大的能耐,這招內舉不避親又是為了什麼?不怕有人懷疑他的用心嗎?等等——」他煞住腳,背脊一涼,「那宋玉不就是他的公子?莫愁卻一反常態主動接近他,還想嫁他為妾,這其中是否有關聯?而昨晚的黑衣人——究竟她們三人有什麼關係?」
所有的線索一同指向揚州知縣,或許該從他身上下手。
※※※
「老爺,我剛熬了一碗補藥,給您補補身子。」姜氏又故技重施,慇勤的端著放有迷藥的湯汁進房。
等了兩夜,總算讓宋泉安等到了,他暗恨在心,擠出高興的笑容。
「夫人辛苦了。」他假意的接過,「對了,今兒個在街上我幫你買了支髮釵,剛好放在書房裡,能不能請夫人去拿,看看喜不喜歡?」
姜氏樂於從命,「那補藥你要趁熱喝才行。」不見他喝她是不會走的。
宋泉安將碗湊進嘴,喝進一大口,姜氏這才願意去書齋拿他送的禮物。
她前腳剛走,他很快的將藥汁吐出來,連整碗藥都倒在花瓶內,然後假裝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姜氏回房後,見碗裡的藥喝光了,而他早睡得不省人事,便哼笑著打開小木盒。
「這麼醜的髮釵要我戴?別丟人現眼了,眼光這麼差勁,送我我還要考慮呢!」她將髮釵隨便的往桌上一扔,扭腰擺臀的踱出房。
宋泉安睜開眼睛爬起,恨意,妒意在臉上交替,好個寡廉鮮恥的淫婦,還糟蹋他專程買的東西,他絕對不會原諒那對狗男女。
他取出預先藏好的劍,囑咐所有的奴僕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張揚出去,連帶將衙役都支開。
愈接近目的地,手心冒出的汗愈多,他腳步一刻也未停,直到站在一扇房門外,那隱隱約約傳出的叫笑聲,將他的理性燃燒殆盡。
「砰!」他一腳踹開門。
「啊——」首先發出的是姜氏刺耳的尖叫。「你——你不是——」
看著在床上衣衫褪盡,曖昧的擁抱在一起的狗男女,他就像只發狂的動物,發出恐怖的吼叫,跨前兩步。
廖師爺動作神速的撈起外衣披上,眼睛直視著他,「大人,你——冷靜一下,有——有話好說,我——可以解釋。」他下了床,一邊提防宋泉安將有的舉動。「你先把劍放——放下,咱們有二十多年的交——交情,不是嗎?」
宋泉安狂笑,「沒錯,可惜你不懂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今天讓我親眼看到,還有什麼話可說?廖彬,我真看錯你了,虧我還提拔你當我的師爺,想不到是引狼入室,哈——我真是瞎了眼了。」
姜氏見東窗事發,也無意再隱瞞,冷笑道:「有沒有搞錯?你提拔他?也不想想你這七品官是誰賞給你的,要不是我大哥不想讓我跟著你吃苦,才賞給你這窩囊廢,否則真正坐這位置的人是他。」她指向身邊的廖彬,反正也一併豁出去了,乾脆說個明白算了。
廖彬怒斥,「你少說兩句行不行?你忘了大人的交代了嗎?」
「人家是為你好,你那麼凶做什麼?」她沒好氣的罵。
「下賤的女人!你給我老實說,玉兒是誰的孩子?是不是他的?給我老實說,否則——」宋泉安眼露凶光的逼近,劍尖隨著他的情緒搖晃不穩。
「否則你想怎麼樣?」姜氏傲慢的昂起下巴,「哼!你不是早就在懷疑了嗎?我就老實告訴你,玉兒是我和廖彬的親骨肉,是我大哥的親外甥,這就夠了,至於你嘛!想要我為你生兒育女,下輩子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