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包嬤嬤這麼一說,讓郝青青的心整個又提到喉嚨口,她吶吶的說:「會有那麼多人在場,我……一定不行的。包嬤嬤,我不……要去了。」她的膽子本來就很小,尤其現在要見的是既有權勢又尊貴的人,要是在他們面前說錯了話,或者做錯了什麼事,說不定她會連命都丟了。
「你現在想退縮也來不及了,想一想在家鄉的爹娘,還有你離家出走的原因,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郝青青鼻頭一酸,「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她只不過是個鄉下來的姑娘,要她一下子面對那些大人物當然會恐懼了。
「為了你的家人,鼓起勇氣來。」包嬤嬤半拖半拉的強迫她往前走,「就快到了,你只要把自己幻想成是咱們家格格,學學她的樣子就好了。」
「我……學不來。」郝青青哀怨的道。
包嬤嬤又歎氣又搖頭,「你真是沒用,算了!咱們已經到了,記得該有的禮數啊!」
兩人一進正廳,屋裡除了珣夢之外,其它人都還沒到。
「格格吉祥!」包嬤嬤先行上前見禮。
珣夢「喀!」的放下瓷杯,只用眼角瞄了她一眼,逕自走到郝青青面前。
「原來你就是我二哥的新娘子,那我該稱呼你一聲『二嫂』囉!」珣夢還特地強調那兩個字。「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果然如傳言所說,長得十分標緻動人,難怪有辦法迷倒那麼多男人。」
郝青青一臉呆滯,「呃?」
「珣夢格格,請不要太過分,我家格格可沒有惹到你。」如果她不是王府的格格,包嬤嬤早就賞了兩巴掌過去了。
「沒有嗎?」當他們硬把女兒嫁給她溫文儒雅的二哥時,就已經惹到她了。「這兒可是端王府的正廳,不是你這種下人能待的地方,沒有主子的傳喚不准進來,出去!」
包嬤嬤為之氣結,「你——」「你還有話說嗎?」珣夢向來容不得狐假虎威的人。
包嬤嬤明白自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反正將來有的是機會報復回來,於是她朝郝青青使了個眼色,要她自己應變接下來的各種狀況,然後便退出正廳。
「包嬤嬤,您別走。」郝青青畏怯的喚道。
珣夢一臉挑戰的問:「你怕了嗎?這麼快就想逃了?」想當她的二嫂,得要有點本事,可不是光靠狐媚功夫就行,她可不吃那一套。
「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不然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就算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得到。
「我不該討厭你嗎?要不是你們父女倆耍詐,我二哥大可不必被迫娶你。現在你嫁進來了,如了你們的意,可本格格絕不會讓你的日子太好過。」珣夢咄咄逼人的態度讓郝青青不禁背脊發涼。
郝青青嚇得輕呼一聲,本能的轉頭往外跑,結果撞到站在身後的一堵人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哎呀!好痛——」
「你沒事吧?」一個醇厚溫柔的男中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本能的仰起小臉,乍見眼前一個剛中帶柔、斯文中又不失堅強,言行舉止自然流露出尊貴內涵的美男子,她的一顆心立刻不爭氣的怦怦直跳,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次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
「摔疼了嗎?我扶你起來。」玄祺笑望著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人兒。
珣夢早她一步的搶著說:「二哥,你幹嘛對她這麼好?她愛坐在地上就隨她去,咱們不要理她。」
「珣夢,別這麼孩子氣。」他輕柔的訓斥一下么妹,又朝兀自發征的人兒伸出手,「來,我扶你起來,要不然待會兒阿瑪和額娘來了,可不太好看。」
郝青青這才如夢初醒,小臉紅灩似火,「呃!謝謝。」原來他就是芄蘭格格的新婚夫婿玄祺貝勒。此刻,包住她小手的大掌是如此溫暖,還蘊藏著一股穩定的力量,讓她想從此緊抓著不放。
他輕笑,「不客氣。」
「呃——」她難為情的垂下螓首,「我……」
玄祺瞅著她,「你想說什麼?」
「二哥,你忘了她嫁進咱們家是有企圖的,你不要上了她的當。」珣夢看不過去,一把將玄祺拉到座位上,不讓他們兩人太靠近。
玄祺和緩的口吻略帶威嚴,「注意你的禮貌,再怎麼說她都是你二嫂。」
「我可不承認有她這種二嫂。」珣夢賭氣的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珠子一轉,啐道:「咦!這茶水都涼了,難喝死了,你去幫我重新沏一壺熱的。」
郝青青指了指自己,「我嗎?」
「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不要故意找她麻煩。」玄祺淡淡的說。
珣夢索性賴皮的嬌嚷:「不要嘛!人家就是要喝她親手沏的茶,不然,我永遠都不會承認她是我二嫂。」
「沒關係,我沏就是了。」沏茶並不難,只要能不再讓珣夢格格討厭她就好。「你先在這兒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郝青青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花卉方壺往外走,沒留意到他們兄妹倆交會的眼光。
只不過當郝青青才走到廳口,端王爺和福晉也恰巧跨進了門檻,她被端王爺如銅鈴般的虎目一瞪,心中猛地打了個突,手上的花卉方壺便「碰!」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端王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吼道:「你在幹什麼?」
「瞧你笨手笨腳,把我額娘最愛的壺給打破了。」珣夢乘機告狀。
郝青青縮了縮肩頭,紅著眼眶哽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收拾好。」她蹲下來忙著撿拾碎片,即使手上被割了好幾道傷口也不敢停下來。
「你這又是在玩什麼把戲?」端王爺皺著眉喝道。
玄祺彎腰握住她的手腕,「別撿了,讓下人去處理就好。」
「可是,我……」她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怎麼辦?她把事情都搞砸了,現在所有人對她的印象一定很糟。
「阿瑪、額娘,請容孩兒先行告退。」語畢,玄祺便不由分說的拉著郝青青走出正廳,留下屋內的人面面相覷。
還是端福晉先回過神來,「珣夢,這是怎麼回事?」
「額娘,我也不知道。」珣夢也是頭一回猜不透二哥心中的想法。
「你們還看不出來嗎?她分明是想利用苦肉計來引誘玄祺上當,以為裝得可憐咱們就會同情她,然後忘了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哼!她想都別想。」端王爺打從心眼裡就認定芄蘭是個寡廉鮮恥的女人,不管她怎麼表現,只會讓人覺得她是在演戲。
「那真的是裝出來的嗎?」端福晉和珣夢同時產生了疑惑。
★★★
小冬取來藥箱交給主子,納悶的立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把手伸出來,我幫你上藥。」玄祺旋開瓶蓋,用食指沾了少許白色藥膏。
郝青青赧紅了容顏,結巴的說:「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她彷彿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猛跳著。
「小傷也是傷,聽話,把你的手給我。」他的聲音像有魔力般,而她就像被催眠似的把手伸向他,任由他在她的傷口上抹藥。
玄祺打量著她光潔的素手,上面既沒有半顆寶石戒指,腕上更沒有任何手鐲、鏈子之類的飾物,以穆府生活的奢侈,不該連搭配衣棠的飾物都沒有啊!
「你身上一件飾物都沒有,改天我拿一隻玉鐲給你戴上,現在你可是端王府的二少福晉,身上不能沒有半點值錢的行頭。」
她脫口說道:「謝謝貝勒爺,可是手上戴東西不方便做事。」
「做事?你可是個格格,凡事有下人伺候,還需要做什麼事?」他挑出她話中的語病。
郝青青才想到自己差點就說溜了嘴,「我……的意思是我不曾……慣戴太多東西在手上,會覺得很……累贅。」好險!硬把話拗過來了。
「戴久了自然就會習慣了。」玄祺讓小冬將藥箱拿開,體貼的問:「這幾天住在暖香苑還適應嗎?」
「嗯。」瞥見他的臉靠得好近,郝青青羞得臉都快貼到胸口了。
他的笑看來高深莫測,「成親那天,我因為喝得太多沒有回房,你不會怪我吧?」
郝青青搖了搖螓首,「怎麼會呢?」
「為什麼不敢看我?」玄祺輕輕一曬,「我長得很可怕嗎?」
她條地揚起抹上一層胭脂紅的臉蛋,「不、不,你長得很好看,一點都不難看呢,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麼?」他笑謔的問。
「貝勒爺——」
玄祺收起臉上的淡嘲,轉為憐借的詢問,「瞧你臉紅成這樣,我不捉弄你就是了,手還疼不疼?」
「已經不疼了,多謝貝勒爺。」被他這麼一取笑,她連耳根都紅了。
「咱們都已經拜堂成了親,就不要這麼見外了。」儘管他還是保持優閒的態度,但眼眸中迸射出來的卻是普通人看不出來的敏銳精芒。「對了!既然咱們已經是夫妻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