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念眉
餐廳門口那個不長眼睛的女人?是的,倪震飛確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
但,她忘了他了吧,她眼睛透露出的陌生情感是這麼告訴他的。
「周秘書,你在公司很多年了,應該知道會客室在十樓。」他踏出電梯恰巧看到兩個女人愉快交談的樣子,他相信他的秘書與那個女人認識。
「總裁您誤會了,那位小姐是附近咖啡廳的店長,她來送咖啡的……對了,我也替您叫了一杯,當然,如果您不喜歡,我可以去幫您沖一杯……」
瞥了眼桌上的兩杯咖啡,倪震飛沒有直接回應,「聽說七樓一片混亂,為什麼?你打電話去問問看。」
方纔他一進大樓,就聽到幾個管理員在閒談,甚至打賭七樓此刻是笑鬧聲不斷,身為總裁的他猜測不著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懷疑公司是否允許上班時間開場同樂會?
「呃……我想我知道為什麼……」慘了,七樓業務部門要被削了。
給她一個眼神,他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應該……和剛才那位小姐有關係……」
突地,倪震飛糾起眉毛看著她,那個女人來他的公司鬧了什麼笑話?
周秘書覺得自己的呼吸早已亂得沒有規律,她想這是老天爺在報復自己稍早前說過人家的背後話。「因為七樓有一位男同事……很欣賞左小姐,所以……」
「所以他拿上班時間來追女朋友?」他不怒而威的口吻,教秘書小姐的頭再也抬不起來了。「幫我叫業務經理上來見我。」
「是……」周秘書唯唯諾諾,就怕惹毛了他那不定的情緒。「那咖啡……」
「端進來吧!」
第二章
從公文櫃裡拿了一份員工守則交給業務經理,倪震飛只說了一句話:「將這些條例規則要你的直屬職員抄一遍,廣明建設不聘請只懂得泡妞而不做事的男人!
至於你既然貴為公司的主管級人物,希望領導功夫能再加強。」
「希望總裁再給業務部一次機會,我等一會兒回去會好好說說那些失了職責的下屬……」
業務經理面對懷著如此大刀闊斧精神的即任總裁,突然懷念起那個作風溫柔、軟派的舊老闆。
「下去做事吧,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會再重演一次。」
「是,我懂。」
看著門板輕輕的關上,倪震飛收回的視線被一旁的紙質咖啡杯給吸引。執起咖啡杯,他慢慢的審視著杯子外形的圖樣,而後才小心的開啟杯蓋,嗅著飄散而出的濃郁咖啡香,他不禁閉起眼睛。
道地的咖啡香,沒想過在台灣也能享受到。
拿著附送的小湯匙緩緩的攪動著杯中的液體,他就杯口輕啜。當不甚燙人的溫度滑過喉嚨,那種舒服的口感教他輕歎出聲。
那個女人的手藝的確不錯,莫怪公司的同仁會一致的支持她……比起三合一咖啡的調配,她的沖泡技術更臻圓熟。
想起那張絕對女性化的秀麗臉龐,他莞爾一笑,忘不了餐廳門口的那一幕,與她十分特別的複雜神情。具備絕佳的沖咖啡技術的她,之於他這個拿咖啡當飲料的男人,是有相當程度的吸引力。
或許他仍不明白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究竟當天一副小媳婦樣的嬌弱模樣是否為真正的她,
他沒有答案。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想得到她,甚至可以想像她未著寸縷,雙手緊抓住他,眼中流露出不顧一切的神情。
沒錯,他想與她來一場身體語言的交流。曾經和多位女人發生過肉體關係,大抵來說那些女人都是一個樣,不就是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身體。一直以來他的觀念就被培植成如此,所以他難以相信世上有哪個女人不貪錢。
他要向自己證明這一點……且好些時候沒有放縱了,找她來成為自己床上的玩伴,應是不錯的決定……
不,他在想些什麼?家仇未報,他怎能有時間想些無謂的事情?
倪震飛用力的拍打自己的額頭,他相信是這陣子的禁慾搞得神經緊繃,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胡思亂想,看來他必須找個鬆弛身心的方法。不過這個方法與那個女人無關,她過於認真的態度不適合自己。
而她貪錢與否,自然與他不相干了。
「總裁,有一位金先生找您,他說和您約好時間了,要請他到會議室嗎?」內線電話的鈴聲正好配合上已收回神遊思緒的倪震飛。
「請他到辦公室來吧!」終於來了,他等待的消息送來了。
「倪先生,很抱歉讓你多等了幾天,本公司向來辦事都很有效率的,但因為你委託的事情年代有些久遠,所以……」金先生一進門就立刻不停的解釋。
「我只要知道查到了真相沒有?」
一個很驕傲的笑容在他嘴角咧開,「這是當然了,我們公司能屹立不搖,靠的就是信譽,既然答應你的事情就絕對會辦得妥妥貼貼。」
皺起了眉頭,倪震飛斜眠著他,「如果你的話少些。或許支票上的金額會多個十萬塊。」憑他的這套嘴上功夫,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他的徵信社要倒真的很難。
果然識相的閉了口,金先生連忙遞上調查來的資料。
「完全無誤?」
「我可以拍胸脯保證。」
滿含著怒氣,倪震飛調整呼吸後好半晌才翻開資料,「振芳集團?」
一個似陌生又覺有些熟悉的公司名,教他隨口念了出來。這個企業和他父母的死有何關連?
「振芳集團現在已經不存在了,改名為傳芳建設。當年掛名的負責人是洪大富,他的夫人叫安玉湘,也就是今天傳芳建設的女老闆。」
經他這麼一提,倪震飛有印象了。他還記得很清楚,大約在七年前,洪大富因生意失敗而自殺的消息在商場是傳了好一陣子,他所有的朋友都想不透為何平日樂觀開朗的他會選擇自行結束生命,不過從父親那兒他明白內有隱情。
原來當時有一個土地招標案,他與父親同為競爭對手,振芳集團急需這塊土地來穩固地盤,沒想到在此他跌了一跤,土地為廣明得手。隔天,工商報紙頭版就刊登出洪大富自殺的消息。
大家都以為生意上的競爭難免會有輸贏,輸了可以下次再來,所以沒人將這場事件當成一回事。
只是之後的一個月,隨即聽到振芳發生財務危機的消息,他也知道為何洪大富非搶得土地不可了。
難道……不,不會的!腦子因此事件的回想,所有的可能性飛逝而過,倪震飛幾乎瞭解事情的真相了。
「洪大富的遺孀是整個計劃的指使者?」
「倪先生果然聰明,一猜就中。安玉湘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她先生死後,她立刻勾搭上一個經營地下錢莊的男人,是他出資讓她重整公司的。」
「也是那個男人出資讓她請人來取我父母的性命?」當聲音愈來愈低,倪震飛的怒火也愈燃愈盛。
做生意就像賭傅,誰能保證永遠為常勝軍?他的父親在領導廣明時,不也嘗過苦頭。他從不怨他人,但誰能預料他的死,竟然是因為競爭對手沒有願賭服輸的認知所起的歹念造成?
「我建議你從頭將我的調查仔細閱讀,你委託的事情絕對不單純,其實該說是個內神通外鬼的計劃,當年你們倪家有人不忠、背叛了你們。」
聞聲,倪震飛的視線放至他身上。不忠、背叛,這代表什麼?
好,他會詳細看過,當他翻完這份資料時,也是他的行動開始之際。
「涉事者的資料沒有遺漏吧?」
揚起右手,「我以人格擔保,你想知道的事情,裡頭絕對交代得很清楚,包括他們的家人、朋友的資料也一併附上了。」
「很好,明天尾款會匯人你指定的戶頭內。」
「謝了,以後有事情請繼續指教。」金先生臨走前不忘拉攏。
「周秘書,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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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國,你今兒個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敢情是來向我們提親的?」
打開門後的左太太,眼尖的看到內定女婿手上的紙袋、塑膠袋,忙不迭的放開喉嚨叫著,目的是要坐在客廳裡的先生做好心理準備。
自女兒從國外求學回來至今,他們兩老等他這個動作可久了。不過還好,他的決定還算快,若再拖個幾年,說不定他們都失了耐心。
耳朵一接收到太太傳送來的消息,左仲齊急忙的放下手上的報紙,興沖沖的跑至玄關,「舜國,你來了。」
視線若無其事的掃過金舜國手中的禮物,他很滿意的和太太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呵,離他們抱孫子的日子不遠了!
「伯父、怕母,熙亞在嗎?」露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金舜國被他們瞧得有些難為情。又或許該說是伯母方纔那一喊,將他事先在家中凝聚好久的勇氣都給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