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默嬋(沐辰)
「別哭了,力凱並不後悔,而且他做了最好的選擇。」力勤拭去緋羽的淚,「對了,艾琳好像有點不對勁,怎麼回事?」
剛剛要她替他帶路,她就一臉不情不願,好似他是劊子手。
「哦,她跟法恩好像以前就認識了,可是他們兩個之間怪怪的,我也不清楚。」緋羽聳聳肩,抱著力勤傻笑。
「怎麼了?」力勤問。
「我覺得我好幸運,能遇到你。」緋羽心滿意足地微笑,這是她以前做不到的。
力勤撫著她的髮絲,眸裡滿是柔情,「我也同樣幸運。」
第十章
「接到花的人應該高興的,怎麼你的表情……」緋羽先搖頭再歎口氣道:「真絕。」
「少糗我了!」艾琳一邊瞪眼緋羽,一邊將手上的花分成小東插進花瓶,準備分送到各病房。
緋羽見到這熟悉的情景馬上笑翻天,「艾琳,你實在太受歡迎了,這麼多花,有鬱金香、耶誕玫瑰、愛麗絲……嘿,艾琳,我知道是誰送的了!」走出陰霾的緋羽是聰慧而敏感的。
艾琳從沒像此刻如此希望緋羽跟以前一樣,她聯想力幹嘛那麼好?
「知道也罷,不知也罷,管你。」艾琳故作不在乎的姿態。
「哦?」緋羽逕自指著那簇花,「鬱金香,愛的告白;耶誕玟瑰,不要拋棄我;愛麗絲,優雅、愛慕。」
艾琳蹙起眉,「你在念什麼?」
「花語啊!看來這送花的人挺有心的。」緋羽若有所指。
「關我什麼事!」艾琳面無表情的將裝好花的花瓶放上推車,推走,留下緋羽一人。
「看來法恩有得忙了。」緋羽搖頭晃腦,自言自語地走出廚房,正好和另一群護士相撞,「抱歉!」
「不要緊。」其中一人語帶譏誚的說:「你是殘障人士,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緋羽面對這樣的攻擊只是一笑置之,「我不過是微跛,並不構成殘障,況且殘障不是罪,有些人身體完好,心理卻不健康,比身體有殘疾的人還不如,這是身為護士必須有的概念。」
這一席話,說得她們無地自容,紛紛做鳥獸散。
緋羽對自己的表現滿意一笑,一陣突兀的掌聲引起她的注意,她朝來人露出笑容。
「待了多久?」她上前與力勤並肩走到他的辦公室。
「久到想替你出頭。不過,你自己就處理得好棒,我很高興。」力勤讚賞地幾乎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吻緋羽一番。
緋羽心頭泛過一陣感動,「真想讓老爸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可惜他不知在美國哪個角落。」
「當然是在名為邁阿密的角落啊!」谷錐宏亮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接著,一雙大手搭上力勤和緋羽的肩。「小倆口散步啊!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呀?」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連電話也不打一通,害人家為您擔心!」緋羽驚喜的抱住谷錐,口裡不住地抱怨著已經「失蹤」好一陣子的谷錐。
「丫頭,至少老爸知道你好呀!」谷錐拍拍緋羽的頭,越過她望向力勤,「而且,你已找到個好歸宿,還有心思想到我這個老爸嗎?」
「爸!」緋羽嬌嗔。
「別爸了!女大不中留,該嫁的時候就要嫁呀!而且我未來的女婿是如此挺拔帥氣,以後我的外孫肯定也是俊男美女,很好哇!」谷錐愈說,緋羽的頭垂得愈低,天!老爸怎麼扯到這個話題了。「力勤啊!咱們家緋羽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我會的。」力勤摟住讓谷錐「送」過來的緋羽,堅定地允諾。
谷錐這才放下心,笑道:「緋羽,老爸先回去籌備你們的婚禮。」
「爸!」緋羽真是拿谷錐沒辦法。「力勤,你別聽我爸胡說,他就是這樣……」
「你爸說得有理。」力勤自口袋中取出一隻紅絨錦盒打開,裡頭是一對泛著金光的戒指,十分樸素不華,戒身刻著一隻不同型態的蝴蝶,栩栩如生,細緻得令人愛不釋手。
緋羽顫著雙唇,清澈如鏡的黑眸閃現淚光。
「翩翩彩霓舞蝶雙,在水伊人結同心,嫁給我。」力勤有些忐忑地看著緋羽,見她久久未有反應,他不禁擔心地喚道:「緋?」
緋羽圈住他的脖子,笑道:「願意,我願意……」
力勤回抱住緋羽,心花怒放地微笑。
一切都很順利,力勤想,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也從未想過會愛得如此深,他好快樂。
「你有沒有考慮過再動手術?」力勤突然問。
緋羽搖搖頭,「我的腳傷沒那麼嚴重,想想自己其實很幸運,若非受了傷,我怎麼知道我擁有的一切其實全是假象,也不會知道人性是如此的禁不起考驗;若非如此,我和你一輩子都是並行線,永遠不可能交集在一起;而我也不會知道,其實我是這麼的愛你。」
力勤大笑,「這麼說,你要感謝那場火囉?」
「或許是那個把我打傷的人。」緋羽也笑,望著力勤將戒指套上她的手指。
「如果真的再見到那個人,你會說什麼話?」力勤好奇的問,笑望她同樣地將戒指套進自己的指上。
「我從沒想過,但是若再見到他,或許我會跟他說,不要再覺得歉疚,因為我找到了最愛我的人,我現在既幸福又快樂。」緋羽滿足地道。
「你長大了。」力勤點點她小巧的鼻尖,兩人相規深情而笑。
「法恩.提諾!」法恩的辦公室被人以勁風夾飛石之勢踹開,艾琳怒氣沖沖的跑進法恩的辦公室瞪他。
法恩沒有絲毫意外地笑道:「請坐。」
「不需要。」艾琳雙手交抱,眸中充斥著難以平復的責難,「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法恩學著艾琳的動作,背往後靠在皮椅上。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艾琳快讓法恩逼瘋了,為什麼他不放過她呢?當初已經證明了他們是不合適的,他有太多秘密,而她總是無法接觸到他的內心,這樣的愛有何意義?不如不要!
「我真的不知道。」法恩的眸光眷戀地巡視著艾琳,艾琳別過視線,但仍感覺得到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別再送花了,醫院都快變成花店了。」
「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正溫柔地為一名老人推輪椅過馬路。」
「你……你不要轉移話題!」艾琳氣極地喊。
「哦,那我們現在該談些什麼?」法恩一副請賜教的神情。
「不要再送花了,醫院都怏變成花店了。」
「這樣很好啊!你可以賣花賺外快。」法恩露齒一笑,不為所動的態度惹惱艾琳。
「艾琳,跟我共進晚餐吧!」
「我吃飽了,而且很撐!」艾琳露出個甜美的笑容,但眸裡的怒焰高張得令人難以置信,她瞪眼法恩,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但在她走離辦公室之前,法恩拉她往後靠進他的懷裡,「對不起!」
艾琳一愣,頓時語塞,「你以前不會聽別人說的話。」
「以前是以前。」法恩那雙褐眼似水般望著艾琳,艾琳一驚,連忙撇開視線。
「是嗎?」
「以前我從未為你付出什麼,你卻為我付出全部。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不可能,我不能忍受男女朋友之間有任何不坦白,你的不能信任傷得我好重。我不要我的愛裡充滿了不信任,這是你做不到的!」艾琳蒼涼一笑,允許自己在這副許久未依靠的懷裡放肆一會兒。
法恩抱緊艾琳,掙扎許久,才艱澀地說:「有些事情很難啟口,我怕一旦說出,一切都會改變,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
艾琳歎口氣,反身抱住它的腰,「什麼事讓你如此懼怕?」
法恩沉默良久,才緩緩吐出個字,「火。」
「火?」艾琳不解,她察覺到法恩說的,並不是她所熟知的法恩,而是屬於他的過去──他一向難以啟齒卻又深受其影響的過去。
「十年前的我是個流落街頭、以偷竊打劫為生的小混混,當然,在約紐這樣的人多得不勝枚舉。有一晚,我潛入一間舞蹈教室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拿或者取暖的,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那兒,我一驚,打傷了那個人,然後……然後我逃走了……」法恩呼吸有些急促,艾琳聽得入迷,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沒多久,那間舞蹈教室起火了,那個被我打傷的人,就是隔天要演出芭蕾舞劇的主角,她雖然僥倖地逃過一劫,腳卻因被我打傷而永遠無法跳舞,我毀了她的一生……那個人……就是羽……」
艾琳震驚地睜大眸子,原來……原來……
「我的天!」
「事實是如此醜陋,對不?」法恩推開艾琳,「這些年我一直苛責自己,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在每一個地方都停留不久,終於,她在這兒定下來了……我想要補償她,可是我怎麼能告訴她我就是毀了她的兇手?」
「夠了!別再說了!」艾琳抱住他,為他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