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默嬋(沐辰)
「快!她往那邊跑了!追!」
小小的身影快速的竄過巡守及追捕的人往出口的方向跑去,但很快地,她的去路被擋住,後頭的追兵也在此時趕了過來。
「你想往哪兒去呀,小妹妹。」一名身著白袍的男子排開眾人出現在她面前。
她年約十二歲,精緻如陶瓷娃娃般的臉上有著一雙相當美麗的冰藍眼眸,此刻那雙眸子正盛滿了恐懼。
面對男子的問話,她搖搖頭,害怕的往後退。
她沒有忘記是這個男人把她和媽媽帶離家園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也沒有忘記是他把媽媽全身上下都插滿了管線,害媽媽痛苦的人,更沒有忘記他是害到這兒才結識的哥哥和媽媽一樣痛苦的人。
「小妹妹,別害怕,來叔叔這邊,只要你乖乖的,叔叔就給你糖果吃,還讓你跟叔叔的兒子玩好不好?」
津村光雄好言相勸,臉上堆滿的笑容掩不住他眼裡的狡詐。
她仍是搖搖頭,她才不相信這個男人說的話,只怕放她出來的哥哥已經被他捉起來,即使哥哥是他的兒子,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她一邊後退,呼吸因為害怕而顯得急促,冰藍瞳眸滿是淚水。突地,她的背撞到阻礙物,注後一看,驚懼的發現她身後是一面牆。
「小妹妹,快過來,叔叔沒有多大的耐心。」津村光雄見她不上當,臉上的笑容倏地逸去,整個人氣息為之一變,成為冷酷的魔鬼。「你再不過來,我就把無用的你煎來吃!」
05的能力強得足以摧毀一支軍隊,偏偏她的女兒測出沒半點超能力,這樣的人留在世上有何用?當然是當廢物處理掉。
「不……不要……不要……」她一邊掉淚一邊叫著。這個人是害媽媽一直睡覺的兇手,媽媽要她跑走,她就要跑走。
她也絕對不能辜負哥哥冒險放她出來的心意,她要逃走,然後有一天回來救走哥哥。
哥哥跟津村光雄不一樣,即便有血緣關係,他跟惡魔般的律村光雄還是不一樣。
溫柔體貼的哥哥……她一定要逃走,為媽媽報仇還有救出哥哥。
「真是的!我就說小孩沒一個可愛的。」津村光雄不悅的咕噥兩句,朝手下使個眼色,其他人接收到他的指示,紛紛向前移動,緩緩接近她。
她身子更往牆縮去,她沒有像媽媽可以把牆打穿逃走的本事,也沒有哥哥熟悉這兒,可是媽媽和哥哥都叫她要逃走,她一定要當個乖小孩跑走才可以。
她慌亂的四下張望,終於在她頭頂看到一扇窗子是開著的。
窗子!她毫不考慮的輕輕一躍即捉住窗沿,小小的身子輕巧地攀上窗台安然地坐著,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些沒料到她會如此做的大人們。
她抽噎著,身子顫抖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津村光雄見她躍上窗子,對她的跳躍力沒半分興趣,微瞇起眼下令道:「通電。」
此時,從廣播傳來一陣遲疑的聲音,「可是所長,她還是個——」
「我的命令你敢不聽?」津村光雄威嚴的打斷那遲疑的聲音。
「是。」一聲簡短的應答後,坐在窗台上的她突感全身一麻,電流透過窗戶的導電通過她的身子。
她慘叫出聲,半個身子跌出窗外,但仍死命的捉著窗台不放。
「加強電量。」津村光雄冷漠的下令。對他而言,沒有用的人留在世上也只是浪費糧食。
這回,她被加重的電流電得發不出慘叫聲,無力再撐住身體的手一鬆,人隨即掉出屋外。
救命!媽媽……哥哥……她阻止不了自己下墜的身子,風在身邊呼嘯而過,身子如斷線皮偶般與樓牆相撞,痛楚傳遍她全身,主宰她的意識。
他們趕到屋外一看,只見她渾身是血的被一名銀髮少年抱著,他身旁跟著一名褐髮少年,兩人同樣俊美、同樣擁有一雙冰藍眼眸。
津村光雄一見兩人的眼睛顏色,心喜的下令道:「把他們兩個人也給我捉起來。」
心宇聞言,微瞇眸子,朝身旁的褐髮少年輕聲道:「揚雨,今夜准你大開殺戒,不過得留下那個活口。仇要自個兒報才有意義。」
他口中的「那個活口」即是為首的津村光雄。
揚雨輕點下頭,「心宇,你先走吧。」
他不希望讓心宇看到血腥殘忍的場面,何況,他懷中的小女孩需要立即治療。
「小心。」心宇留下這兩個字便轉身離去,隱沒在夜色之中。
那些追過來的人全數教揚雨以驚人的速度打倒,他高大的身材猶若死神之翼籠罩著瞪大眼勉強站著的津村光雄,冰藍眸子在月光照射下如同掌燈的冥界使者,他深深看了眼津村光雄,隨即離去。
沒有人也沒有任何防衛系統阻攔得住揚雨的去路。
律村光雄看著倒在地上的手下,那兩名少年一定是另外五個人創造的東西的後代,想不到他們的威力更是驚人。
為什麼他所創造出的05的女兒卻沒有承繼她的能力呢?
津村光雄沒有反省,只有扼腕;沒有懺悔自己玩弄生命,只有後悔沒能留住心宇和揚雨這兩個實驗活體。
黑鴉鴉的窗口邊有位少年悄然看著這一切的進行,緊握的關節泛白遏止著心裡的痛恨,緊咬的牙根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懲罰。
他恨!恨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才讓身為日本生命科學泰斗的津村光雄為所欲為……
不,他不是人,他只是一個將人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禽獸。
黑夜、腳步聲、呼吸聲、尖叫聲,交織成一張名為夢境的網子網住柳舞羽的意識,姣好的面容上滿是冷汗及驚恐。
她在夢裡一直跑一直跑,可是她甩不掉那些追她的人,那個害死媽媽的人的臉孔,她怎麼也無法擺脫。
救命……救救我……媽媽……
「老爹,她的情況如何?」一個清朗溫柔的男中音滲透夢境的網傳達到她的意識中。
「從十樓的高度摔下來,她沒死真是命大。」另一個略低的男聲回答。
「那麼……」男中音略帶遲疑的吐出兩個字。
「放心,她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右手因為下墜的時候撞擊到牆面,造成多重骨折,肌鍵斷裂,雖然你在她落地前已經接住她,她的右手也……」
「老爹,沒有解救的方法嗎?」
「我只能盡力阻止她的右手組織壞死。」
老爹疼惜的聲音是舞羽最後聽見的聲音,之後她的意識教忽來的燥熱與交替的冷冽席捲,無法再思考任何事情。
待她承受這樣的煎熬不知多久之後,她才發現有道光芒照射著她,強烈得教她無法睜眼。
好不容易她適應了光亮,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透明的箱子中,這箱子像依偎在母親懷抱那般溫暖。
媽媽……憶起母親的慘死,舞羽不由得悲從中來,想換氣,卻發現胸口好痛,不,不只胸口,她全身都痛得要命,動彈不得。
怎麼回事?她只記得自己攀上窗子,結果卻被電得七葷八素,然後呢?她死了嗎?
地獄就是這個樣子嗎?每個人都被透明的箱子裝著嗎?可要是處在地獄之中,為何她會全身都痛呢?
地獄不是做壞事受了審判之後才會受苦的嗎?怎麼她沒有做壞事也被判刑呢?
「嘻嘻!」一陣笑聲打斷了舞羽的思緒。
誰在笑?舞羽勉強轉頭看向聲源,發現一名約莫八、九歲,紅髮,有著冰藍眸子的小男孩正巴在箱子邊看著她。
見她有所反應,他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好。」
稚嫩的童音,純真的清純笑容教舞羽愣了好一陣子才回神,好熟悉的笑容,好像……
奇怪,像誰呢?
她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和眼前的小男孩同樣的笑容,她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一個對她有意義的人。
接著,她的注意力讓小男孩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吸引。
他的眼睛……她從沒見過除卻母親和自己之外,同樣擁有這樣一雙獨特眸色的人。
舞羽開口想問他這兒是哪兒?他是誰?卻只動得了唇,出不了聲,正在懊惱之際,小男孩笑嘻嘻的回答她的問題。
「這裡是我家,我叫直宇·史……」小男孩回答到一半,困擾的皺起紅色的眉,「姊姊,我老是念不好自己的姓,所以你就叫我直宇好了。姊姊呢?姊姊叫什麼名字?
你為什麼會待在保溫箱裡?老爹說只有受傷的人才要待在保溫箱裡,姊姊受傷了嗎?
舞羽驚訝直宇知道她想說什麼,她不過才動動唇.連聲音都發不出,他竟能如此準確的知道她的問題。
「咦?」直宇突然發出一聲疑惑的單音,側耳傾聽,略升起的警戒在聽出來人的腳步時逸去,小臉上再次浮現笑容。
「直宇,你怎麼可以亂跑進來呢?」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聲插入他們的「談話」。
「老爹!」直宇回頭看見那名和他擁有相同髮色但眼色為綠色的男子時,笑著張手衝上去要給他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