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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默嬋(沐辰)

    「不然是什麼?」水傾染一想到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沒有一絲愛憐,只有恨意的時候,就忍不住出手捏住他的臉頰,這一動,她的頭又痛了起來,讓她不得不放棄捏他的動作,用眼神瞪他。

    「水水……你真的是水水!」辛濟清欣喜若狂,忘卻水傾染仍掛病號的抱住她,弄得她痛叫出聲,只差沒昏倒。

    他連忙放開她,將她安置好,「對不起,我太高興了……你終於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水傾染心一軟,明白辛濟清這六年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辛苦了!」

    「不辛苦,小耀很好帶,他是一個乖孩子。」辛濟清含淚笑望,睽違六年的愛妻終於又回到自己身邊,人生,夫復何求?

    「那你要跟他說我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回來了哦!」水傾染與他十指交纏,適才情緒的發洩過後讓她累得只想睡覺。

    「嗯。」辛濟清伸手撫上她的臉,「睡吧。」

    「你會不會在我身邊?」水傾染沒什麼安全感的問。

    「會。」辛濟清毫不遲疑的回答。

    水傾染聞言方安心地沉人夢鄉,辛濟清就這麼守著她,見她熟睡,才悄然鬆開兩人交握的手,起身離房。

    「她醒了?」凡恩和向湛雲站在門外低聲交談,見辛濟清出來,便問。

    「嗯,醒了又睡著了。」辛濟清輕合上門,「逸靈的情況如何?」

    「吃了藥後安定很多。」凡恩一想起水逸靈的模樣便皺眉。

    「水家的人早就知道逸靈有躁鬱症,說她是自我要求太高才會讓自己無力負荷,在醫生的治療下幾乎痊癒,卻沒想到她會對自己的妹妹下毒手。」向湛雲負責跟水家的人交涉,一臉不屑的說:「嘖!也不想想是誰在逸靈國小畢業的時候就把她丟去日本,讓她一個人在那邊當留學生,對她幾乎不聞不問的!」

    水逸靈待在日本的時間比他們這些人都長很多,向湛雲和辛濟清都是高中才到日本留學,大學再申請到美國來念的,而水逸靈則不然。

    像他們這種背景的人被丟到國外留學是常有的事,可是每個人個性不一樣,適應度也不一樣。

    水逸靈是個倔強又好勝的女孩,總是將自己脆弱的一面隱藏起來,又不懂得適當的宣洩,久而久之累積下來,造成現在這個景況也令人不勝欷吁。

    他們幾個人結識十幾年,就算與水逸靈不親近,也會因為這些年來的相處而為她感到難過。

    不過感到難過不等於他們會全盤原諒她做出的事。

    「重點是什麼?」辛濟清微揚眉,問道。

    「重點是他們希望接水逸靈回新加坡,並且希望我們不要報警。」向湛雲沒有大驚小怪,大戶人家習慣無視法律私下解決的行徑,他見慣了。

    「我們沒有報警吧?」凡恩好笑的問。

    由於水逸靈是精神科的門診病人,因此醫院只將她交給精神科做處理,其他的就讓他們自行解決。

    「醫生怎麼說?」辛濟清眉頭漸鎖,思量著什麼。

    「說她受到刺激,導致情緒失控,得休養一陣子。」凡恩也不知道醫生口中的休養是要水逸靈進療養院還是要她暫停工作散散心,他頭一次覺得醫生講的話讓他無法理解。

    「水家有說派誰來接她嗎?」據辛濟清所知,水家除了水傾染與水逸靈最為親近外,父母親不管事,剩下的就是一堆親戚,不過那些親戚連水傾染都對他們沒有好感,更何況是水逸靈。

    「她大伯父。」向湛雲的表情更加不屑了。

    「不好。」辛濟清拿出行動電話,才要撥水家的電話號碼,即被向湛雲阻止。

    「我回絕他們了,跟他們說這兒有你會處理一切。」

    「多謝抬舉。」辛濟清白了他一眼,自己對水逸靈現在是毒藥非良藥。

    「他們很高興,還說希望逸靈重掌水家的日子快些到來。」向湛雲冷冷一笑。

    「水逸靈在水家是什麼地位啊!」凡恩聽了,只覺得兩位好友對水家的人沒有什麼好感。

    「好用的工具。」向湛雲不加修飾的說。

    「阿向。」辛濟清看了他一眼,「是有經商天分的繼承者,她會變成這樣,或許水水也得負責任。」

    「阿水?」凡恩訝然的盯著辛濟清,再看眼贊同的向湛雲。

    「因為阿水是扶不起的阿斗,就像我們,擁有的天分是經商之外的,所以重擔全落在逸靈身上,現在想想,她還挺可憐的。」向湛雲頗有同情心的歎著氣。

    「水家都沒人材了嗎?」

    「凡恩,我們華人會希望自己的家業由直系子女繼承,不希望自己一手打拼出來的家業被其他的親戚給瓜分,所以身為繼承人的子女自小就開始接受未來接掌事業的教育。」

    「這是什麼八股觀念啊!」凡恩無法理解,「如果自己的孩子沒有天分,那不形同將自己的事業交到一顆炸彈手上?」

    「是呀,但是我們還是深信由自己的兒子來接手會比交給其他人來得好。」

    辛濟清苦笑,他就是那種「炸彈」。

    「這正是所謂的『傳承』。」向湛雲補充道。

    「那水逸靈是自願當『傳承者』的嗎?」凡恩有些同情他的東方友人們,原本討厭水逸靈的他,也有點同情她。

    「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我們不是她,無法明白她的心境。」辛濟清淡然一笑,「我唯一知道的是,水逸靈不會喜歡回到新加坡去的,那麼,照顧她的責任便落到我和水水頭上,而她傷害了水水,又綁架她害我失了妻子、小耀失了母親六年之久,讓我很難對她產生任何的憐憫心態……真傷腦筋。」

    要他對「兇手」做良好的處置,難倒他也。

    「醫生有說過她的情況不適合居家休養,因為她隨時有可能會攻擊人。」凡恩後知後覺的說出醫生說過的話。

    「那我只能找一家設備好的療養院讓她休養,再找看護照顧她,定期去探望她。」這是辛濟清所能做的最大讓步。

    「我來找吧!」凡恩自告奮勇,見到好友用奇怪且富深意的眼神看自己時,他連忙否認,「我只是比你們還熟紐約,因為我是『紐約客』啊!」

    「我們說了什麼嗎?」辛濟清微微一笑,眼眸流轉著淺淡的糾葛情潮。

    「你要找就讓你找,反正你是土生土長的『紐約客』。」向湛雲好笑的敲敲凡恩的臂膀,「我先去接Sunny和小耀。」

    「我去看水水。凡恩,逸靈的事就拜託你了。」辛濟清轉身進病房。

    「嗯。」凡恩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尾聲

    春天的腳步提早到來,讓紐約人走在街上時,莫不感受到春之女神的輕撫,而讓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笑意。

    一出繁華喧鬧的市區,轉進某條高速公路,再往郊區前去有一家私人療養院,裡頭的設施是最先進的,而人員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這兒的環境不讓人覺得這兒是療養院,反而認為這是一個美好的散心場所。

    「阿濟。」自病房大樓走出的水傾染,走向在外頭草地上與兒子辛起耀玩耍兼等候的辛濟清。

    「媽咪!」辛起耀大叫一聲,抱住她的腿,再牽住她的手。

    自辛濟清告訴辛起耀水傾染便是他的親生母親後,辛起耀沒有芥蒂的接受這個事實,只因他一直隨著辛濟清的心起舞,先前說自己不需要母親,也是為了不讓辛濟清難過才會這樣說。

    「小耀有了媽咪就不要爸比了。」辛濟清戴上眼鏡,起身走到他們身邊,拍掉辛起耀和自己身上的草屑。

    「我才沒有!爸比才是有了媽咪不要小耀哩。」辛起耀在兩個大人接吻的時候如是說道:「你們兩個一天到晚親親。」

    就像上次在水族館看到的接吻魚。

    「我們也有親你呀!」水傾染笑著彎身在他頰邊親吻。

    「這還差不多。」辛起耀得意的笑了笑,一旁的辛濟清看了,也指指,自己的臉頰。

    「我也要。」

    「好。」水傾染才要親他的臉頰,卻因他突然轉頭而與他的唇貼個正著。

    未料到辛濟清會做出這種舉止來的水傾染被吻到,辛起耀不滿的哇哇叫,而朝兒子露出奸詐只差沒有「嘿嘿『:兩聲做為輔助的辛濟清,則是滿臉幸福的攬住水傾染的肩。

    「你們兩個啊……」水傾染笑著搖頭,與辛濟清並肩走著,另一手牽著辛起耀,三人步上回家的路。

    「逸靈的情況如何?」辛濟清輕問。

    他沒有前去探望水逸靈,一是因他還沒原諒她;二是怕自己出現會刺激她,當然,前者的原因佔大多數。

    「還好,不過我只和看護問明近況,在房門外看她一下。」水傾染也怕自己會刺激到水逸靈,因而每回來探望,都只是和看護聊天。

    這位看護是凡恩細心挑選的,他認為看護就要像朋友一樣,因此他找的是一位開朗活潑又不雜嘴的看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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