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默嬋(沐辰)
一直以來,她不怨天不尤人,只恨自己的命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得據起家業?
雖然因此所受的限制少了許多,可是她卻無法為自己定位,只能明知自己是女兒身,外表卻絲毫不能顯出一絲女兒嬌態。她只希望自己能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活著,可命運不讓她好過,偏生要她過這種兩面不是人的生活。
韓如淨嗤笑一聲,「那你說,我現在該當男還是女?女孩家會的我全不會,男孩家的經商之道我卻如數家珍,就算我現在穿著女人的衣裳,仍然是個被教育成男孩子的韓如淨,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變了就是變了,再怎麼補強也是無用的,你明白嗎?」
「自尋煩惱罷了!」風幽禽就是看不慣韓如淨這扭捏的性子,她就是這樣才會讓他一而在、再而三得想捉弄她兼欺負她。「是男又如何?是女又如何?只要知道自己是誰就夠了,何必拘泥於外在的一切呢?你就是這樣不乾脆才會讓自己痛苦難當!一個簡單萬分的解答就擺在你面前,你偏生要去鑽牛角尖,想歪了才來自怨自艾。做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笨蛋一個。」
風幽禽說到最後已經是用吼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這麼生氣做啥?
「你管我,我就愛這樣想,不行嗎?」韓如淨氣憤的回話。
「哎呀!本少爺肯跟你說話已是天大的榮幸,更別說開導了,你竟然這樣不知好歹,看來我不教訓教訓你,你是不會知道我扇逍遙在江湖上是多麼響叮噹的人物!」風幽禽挽起袖子,這女人,他夜以繼日的照顧她,還壓抑了自身對女子的厭惡讓她抱了好些時候,想安撫她初喪親、驚嚇過度的心靈;誰知他這番「苦心」得到的回報竟是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對他大吼大叫。
他可不是好惹的!
「扇逍遙又如何?我韓如淨在商場上被人喚作『冷情閻王』,可也不是叫假的。」
她被他欺壓夠了,憑什麼她就得這麼讓他耍弄?
「該改名了吧?冷情閻王這名字,『似乎』不太適合你。」風幽禽起身,一邊搖扇扇風,一邊露出個可恨的笑容,讓韓如淨嚥不下這口氣。
她暗捏個銅錢,出其不意的擲向風幽禽,風幽禽摺扇一揮,打掉銅錢,臉上的訝異之色不是假的。
「好個小人兼女子,竟使暗器!」風幽禽萬萬沒想到看來孱弱無比的她竟然會使暗器。
韓如淨趁他訝異之際又朝他擲了個銅錢,這回風幽禽沒躲開,白白讓她砸中,笑容也讓她打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
他失去理智的朝她大吼,就像其姐風蝶衣在挑戰他的冷靜時的反應一樣,這回他可稱得上是山洪爆發。銅錢有重量她知道嗎?平日待在身上就嫌它礙手礙腳,現下她拿來當武器砸人,被砸中的人會有多痛她知道嗎?
「誰……誰教你不躲開?」韓如淨見了風幽禽兇猛的神情心下暗驚,可表面上仍是文風不動。是他不對,誰教他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挑弄她的理智,她一時氣不過才會用銅錢擲他。
「果然沒錯,天下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風幽擒哪管韓如淨的辯解,自詡身手過人的他竟然讓個小小的銅錢砸中,還是除了他娘跟風蝶衣之外頭一回栽在女人手上,教他如何吞下這口怒氣?
「生你的不就是女人嗎?」瞧他那什麼口氣?好似天下間所有的女人都跟小人畫上等號一樣,她會讓風幽禽這傢伙給氣死。
「你是生我的女人嗎?」風幽禽反唇相譏。
「你……」他輕蔑的態度可說是火上加油,讓韓如淨失了冷靜,又朝風幽禽丟了一堆銅錢,這回全讓風幽禽躲過。
「天底下沒第二次這麼好的事。」風幽禽那抹惡意的笑容又重新掛回臉上,看來韓如淨擲銅錢的功力有待加強,不過她只是一介商人,實在不必奢望她的武功修為會有多高。
「你……你這個王八羔子!」韓如淨身上的銅錢沒了,一股氣卻鬱積在胸口難以化消,風幽禽,她梁子跟他結定了!
「小魚兒,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對救命恩人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語小心折煞你自己。」風幽禽呵笑出聲,不,他簡直是仰頭狂笑。
「我有名有姓,別叫我小魚兒。」韓如淨氣得鼓起腮幫子,恨不得手上有把劍可以刺進風幽禽的心窩,看他還笑的出來嗎?
「我就是要叫你小魚兒,怎麼樣?」風幽禽唯獨對女人絕不會和顏悅色——尤其是眼前這個不男不女又忘恩負義的韓如淨。
「哇!原來你們已經相處的這麼好啦!」風蝶衣加入戰局,和風幽禽相似的臉孔教韓如淨驚異的直在兩個人身上看來看去。
不知道風幽禽穿女裝的樣子會不會跟風蝶衣一樣呢?不,他那麼高大又手長腳長的,一定像猴子。韓如淨兀自想得開心,可一聽到風蝶衣的話語馬上又回了神。
「誰跟她相處甚歡來著?」
「誰跟他相處甚歡來著?」
風有禽和韓如淨異口同聲的否認。
發現自己和對方同時出聲時,又槓上了彼此。
「你做什麼學我說話?」
「我才沒有!」
「風幽禽!」韓如淨柳眉倒豎,齜牙咧嘴的低叫。
「小魚兒!」風幽禽也在同時間劍眉緊攢,似與韓如淨有深仇大恨的吼叫出他為她取的別名。「說了要你叫我幽禽大哥的!」他居高臨下的睨視矮他一截的韓如淨,非常非常不願意她喚他的全名。
「我也叫你別叫我小魚兒的!」韓如淨人雖矮他一截,可氣勢毫不輸他。
兩人對峙著,最後倒是風蝶衣忍不住大笑出聲才終止戰局。
韓如淨聽見風蝶衣那豪邁的笑聲,不禁張大了眼直瞪著她瞧,這就是南方的姑娘家?
雖然南方和北方的風俗有些差異,可也不該差那麼多呀!為了韓家事業而打拼的韓如淨縱使是見過世面,也沒見過像風蝶衣這等豪放不羈的美女。
「喂,克制一點,有人被你笑的樣子嚇呆了。」風幽禽見韓如淨久久合不上嘴巴,便知自個兒姐姐的模樣讓她……呃,驚異不已。
「那又怎麼樣?我笑的樣子就是這樣,難不成見到一個跟你這麼有『默契』的『女人』,我該哭嗎?」風蝶衣還沒見過風幽禽對除了她和娘之外的女人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想想,她又想笑了。
「風蝶衣!」風幽禽瞇起的眸子透出危險的訊息。
韓如淨漸漸想起風幽禽和風蝶衣即是她投湖自盡那日,相互爭執不下的男女,自她「清醒」以來,她所見的人一直都只有風幽禽,雖知還有另一名女子,但並為將他們聯想為那日的男女。
「你們是……是那天我投湖自盡時的救命恩人?」她只稍稍記得那日的情景,並不十分確定自己做過什麼、說過什麼。
這句話讓兩姐弟同時轉頭看向她。
第四章
房內沉寂了半晌,風蝶衣突然冒出一句話:「風幽禽,她還沒『清醒』嗎?」邊說,她邊向門口移動,不想再見到韓如淨那語無倫次的瘋樣。
「早清醒了,不然你以為我剛剛跟她在吵什麼?」風幽禽出手拎住風蝶衣的衣領,上次她留他一人在房裡跟韓如淨大眼瞪小眼的記憶猶新,這回她可別想跑。
「早說嘛!」風蝶衣放心的吁口氣,看見韓如淨那空洞茫然的神態對開朗如晴空的她而言是一種折磨。「你好,我叫風逍遙,字蝶衣,叫我風蝶衣會比較好辨認。」
得知韓如淨是清醒的,她道出和風幽禽一樣的介紹詞。
「你們倆的名字一模一樣?」韓如淨眨眨眼,他們有八成像,只是男的英姿颯爽,女的嬌媚可人。
「倒了八輩子楣才會和她同出一個娘胎。」風幽禽一提起這個,心情就不好。
「上輩子欠了他債才和他做雙胞姐弟。」說起他們兩姐弟的「爭名史」那可從上古說到現今。「淨兒,你來評評理,照理說,我比他先出生半刻鐘,風逍遙這名字應該是我專用的對不對?」
「開玩笑,憑什麼你比我早出生半刻鐘我就得把名字讓給你?」風幽禽發出不平之鳴。
「等等,你們是……雙胞胎?」韓如淨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雙胞胎而且是龍鳳胎。
「對,而我們的爹娘為了怕麻煩才把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取一樣,可是我們才不要共享一個名字,為此風天行那個老頭只好替我們取字,分別為蝶衣和幽禽。」風蝶衣想起這個就有氣,死老頭,臭老頭,竟以嫌麻煩的理由就決定了他們的終生。
「風天行?」韓如淨聽到重點,激動的想走到風蝶衣面前求證,可她忽略了自己現著女裝,裙長曳地,她一個不慎,踩著裙擺,狼狽的往前跌。
「小心!」
「啊!」
警告聲和驚呼聲同時響起,韓如淨卻沒感受到跌地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