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默嬋(沐辰)
捉到時,她恍若受到震撼般強烈認知到一件事:他是真實的!她放心的吁口氣,卻不知如何打破兩人之間的隔閡。
易陽一震,回首,視線由風蝶衣拉住他衣擺的手、絕倫的容顏到那雙閃著疑惑的眸子。
他平靜的等待風蝶衣發問,畢竟她不是會安靜地等人家開口的人。
「你是真的,剛剛我還以為你是石家呢。」風蝶衣微微一笑,強迫自己放開手,旋身坐下雙手交抱,俏眸顧盼生姿,「對了,你怎麼會這時候來呢?」
易陽在非用膳時間出現,她的確有些訝異,但那時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凌水璃身上,也就沒問了。
一襲黑衣的他就算不出聲,還是給人強烈的存在感,她明顯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上如五年前那般的冰冽,卻又多了點什麼她不是很瞭解的東西。
「我沒有試圖要逃走,不必親自監視我。」風蝶衣微微挑眉,在房內無事可做她快無聊死了,想出去卻因外頭冷得她受不了,只好繼續窩在房裡發呆。
但她沒想到凌水璃會到訪來毒害她,而且當場被逮個正著。至於易陽的處理態度也讓她有說不出的怪。
易陽唇角微揚,跨步走向風蝶衣。
風蝶衣因他的接近而感到有壓迫感的起身後退,移動的速度遠不及易陽的步伐,沒兩下,她便被他圈進懷裡。
「你……你要做什麼?」風蝶衣震撼的抬首看著他的下巴,雙頰因他逾矩的行為而緋紅。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游移幾下,然後推開她,沒有感情的眸子有了起伏,微亂的氣息說明他的心跳失速。
「解開你的穴道。」易陽拉大與她之間的距離。
她好香。不是香精的味道,而是那種女人天生具有的柔軟香氣,當他擁住她時,他竟有種能永遠抱她在懷的渴望。
在「那個人」終於現身後,他察覺自己的情緒……多年來不曾為誰波動的情緒被挑亂了。
然而,面對風蝶衣時的紊亂又同面對「那個人」時的紊亂是不同的。
他無法解釋自己內心的紛亂。
「為什麼?」風蝶衣不明緣由的偏首凝望。
原先不管她怎麼說他都不肯解開她的穴道,怎麼今兒個竟然反常起來了?可笑的是,她心裡並未因此而輕鬆。
「時候到了。」這是他惟一可以說得出口的理由。
「時候到了?」風蝶衣挑眉,不太能接受這個理由,總覺得易陽在隱瞞什麼。
「時候到了。」易陽肯定的回答,站在門口,任由寒風扑打在他身上。
風蝶衣臉上明顯寫著「不贊同」,但當她的身子因受不住刺骨的風而開始發抖時,易陽移動了下身影,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房內漸漸地暖和了起來。
風蝶衣因易陽的動作而給他一朵明媚的笑,易陽發現自己的呼吸幾乎被她的笑容奪去。
他強壓下內心的騷動,不著痕跡的深呼吸幾下。
「坐下,我有話問你。」
風蝶衣雖因他命令的語氣而微挑眉,可也沒有反駁的坐下,才想要倒杯熱茶暖手,易陽已送上一杯仍冒著煙的熱茶。
風蝶衣接過杯子,兩手摩挲著杯子,靈媚俏眸滿是風情的睇望著易陽。
易陽低斂眼睫,避開風蝶衣的視線。
「你想問什麼?」風蝶衣假裝沒有看見他明顯的逃避動作。
她是歡愉的,因為他避開自己的動作證明自己對他並非完全沒有影響力,因而她允許自己微笑。
玩著杯子的動作未曾停止,直到掌心熱了,她才執杯就口,溫熱的茶傾入喉,直達冰冷的脾胃。
「鏡子的秘密。」易陽冷眸不帶情感的注視著風蝶衣,溫暖的大手拿過她的杯子,再傾壺倒杯熱騰騰的茶給她。
「我以為你才是最清楚的。」風蝶衣微冷的指尖碰觸到易陽的手,想要接過茶杯,卻被易陽反手包握在掌心裡,陣陣暖意傳來。
「南方人。」易陽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三個字。
風蝶衣知道他所指為何,「中原地大物博,南北差異大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實。」
易陽挑眉,等著下文。
「所以我是南方人是事實,不耐冷也是事實。」風蝶衣笑睇易陽,另一隻手主動握住易陽的手。
它們冷得嚇人。易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該加件衣裳的。」易陽不由自主的說出關心之語。
「我在等。」風蝶衣笑答,笑容輕忽猶若雪花。
易陽將她的雙手包在自己的掌心內,眸底的冰雪有融化的跡象。
暖流緩緩地透過風蝶衣的手傳至四肢百骸。風蝶衣笑得璀璨,好似冰天雪地中盛開的白梅。
頭一次,易陽沒有迴避她的眼神。
四目交接,彼此都從對方的視線中發現到什麼,卻都有默契的心照不宣。
慢慢地,易陽微揚唇角,拉開一個僵硬卻難得的弧度。
春雪緩慢地飄落,有些溜進留了一道縫隙的窗戶,片片春雪化成一攤水……
「為什麼找我問鏡子的秘密?」風蝶衣享受著被暖流包圍的舒適,雖然只有眼神交會,雙手交握,她卻感受得到易陽的氣息濃濃地裹住她,替她阻隔了寒冷的氣候——那個她不適應的寒酷天候。
「因為你是主人。」易陽簡短答道,握著她的大手捨不得放開,小心地將內力傳入她病了一場後尚在調善的身子裡,眼眸……眼眸也被蠱惑般移不開。
「我只知道是傳家寶,其餘的一概未知。」不用易陽說,她也感受得到易陽對雙飛如意鏡近乎瘋狂的態度。
瘋狂卻又理智得教人難以置信……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讓他如此的……執著於這兩面半圓鏡?
說穿了不過是風韓兩家世代交好的證明,以及傳家用的寶,但傳家的「寶」對於外人來說,除非是有什麼附加利益,否則即似垃圾,沒有價值的物品。
然而,雙飛如意鏡內蘊的寶藏,只不過是謠傳,映月劍法也看不出藏在這面鏡的哪兒。
易陽執著的可是映月劍法?然而,他的冰靈劍獨步武林,何以還想要映月劍法?
萬一練了壓根兒與自己所學的武功是相沖的,又該如何是好?
風蝶衣不相信易陽沒有深思過這一點。
而他卻在五年前便開始尋找如鏡與意鏡……不,假如凌水璃的話語可信,那麼易陽絕非自五年前開始尋找如意兩鏡,而他尋鏡的目的——是為了復仇?
「是嗎?」易陽用一隻手握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伸入懷裡取出如鏡與意鏡,現在的它們是沒有結合的狀態。
置於桌上的如鏡與意鏡……如此的相似卻又二致。
風蝶衣微掙了下手,易陽便放開她,她將兩面小巧的鏡子合在一起,但一放開,兩面鏡子又成了個體。
咦?兩面鏡子的接合處有些古怪。風蝶衣看了又看,終於發現兩面鏡子的巧妙之處。
「這兩面鏡子無法合而為一?」她故作疑惑的問著易陽。
「無論如何也無法合而為一。」易陽似有所指的說,言話間有著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悵然。
風蝶衣瞳眸一溜,刻意設下陷阱等著易陽自投羅網,「如果我可以將之合而為一,你有什麼可以給我的?」
易陽眼底迅速閃過一道冷芒,聲音緊繃的回道:「隨你。」
「真的可以?」風蝶衣為確認而再問了一次,眸裡倒映著易陽緊繃的臉龐,不由得盈滿了笑意。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易陽未曾發現自己在風蝶衣面前失態,只覺說出這話來的自己,呼吸在一瞬間顯得不順暢。
「我信你一次。」風蝶衣微微一笑,執起如鏡與意鏡,先將它們的鏡背靠在一起,然後示意易陽扶住鏡緣。
易陽挑了下眉照做,然後她依著兩面鏡子的鏡鈕往順時針與道時針方向試著轉一轉,然後以順時針的方向一轉,發出「喀」的小小聲響。
兩鏡相合,雙飛如意……
「被你誑了。」易陽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風蝶衣得逞的俏顏。
「怎麼不說我心思靈妙?」風蝶衣眸底閃現明亮的笑意。
「那麼……說出你的要求吧。」易陽別過臉不看風蝶衣,發覺自己在她面前不太像平常的自己。
風蝶衣凝望他良久,一邊把玩著繫在如鏡與意鏡鏡鈕上的水綠紫蘇線與紫色紫蘇線。
隨著沉默的時間意久,易陽的眉也跟著愈攢愈緊,他不喜歡這種等待的感覺,而且他心中充斥著名為「懊悔」的情緒,後悔不該輕率的答允風蝶衣,她提出的要求可能會讓他不願卻不得不遵守。
「易陽,你很愛皺眉頭。瞧,眉心都被你皺出一條深紋來了。」風蝶衣終於打破沉默,卻不著邊際的伸出手來以指背拂了下易陽皺緊的眉頭。
易陽上身往後退,避開風蝶衣輕佻的動作。
「呵呵。」風蝶衣不在意的收回手,很高興瞧見易陽因她而失措的模樣。
她與凌水璃是不同的。風蝶衣想著,她不會成為第二個凌水璃。她暗自立誓,有些驚惶的想要捉住些屬於易陽的東西。